薑問鈺撩起眼皮,一個明麗煊煊、著杏色襦裙的姑娘,朝她急步走來。


    蘇芊芊停在薑問鈺麵前,親昵拉住她的手,神情焦急問:


    “表姐,聽太子殿下說你與命案相關,可還好?”


    薑問鈺覆上她的手,一臉姊妹情深:


    “相信錦衣衛大人們定會還我清白的,表妹莫要擔心。”


    她咳嗽兩聲,望向鄭氏,惋惜道:“隻是可惜不能再出門行醫賺取銀兩,替舅娘分擔府裏事務了。”


    鄭氏看她蒼白的臉色,佯作關懷道:“你身體不適,就好生養著吧,府裏還有舅娘在呢。”


    他們一直在吸她的血。


    謝之危因為薑問鈺的關係,比較厚道蘇府。


    而文武百官乃至百姓對錦衣衛又有些畏懼,平日對蘇府禮讓三分。


    蘇府過得春風得意,越加富裕,不差錢,也不缺下人,卻要榨幹薑問鈺的價值,讓她做這做那。


    薑問鈺認清他們的嘴臉,心裏輕鬆了許多。


    她揚起一抹溫和笑意:“是。”


    舅舅蘇呈業在旁,低聲道:“現在外麵都傳是你害死了林屈大人,錦衣衛和開封府尹有為難你嗎?”


    蘇芊芊跟著問:“開封府尹喚你過去,是找到殺害林大人的兇手了?”


    狀似關切,實則詰問。


    薑問鈺顰著眉,歎了聲。


    蘇芊芊眉目一凝,抓著薑問鈺的手指無意識攥緊:“沒有嗎?”


    他們隻在乎她能給他們帶來什麽,是否會影響他們平步青雲。


    “怪我沒用,謝哥哥已經離開都城。”


    薑問鈺不動聲色將自己手抽出來,愧疚道:“僅有的二兩銀子已交出去,我現今已身無分文,無法再打探消息。”


    蘇芊芊:“不就二兩嗎,我出!你再去打探打探。”


    薑問鈺:“現在不止二兩了……”


    蘇芊芊:“你直接說要多少,銀子我有的是!”


    薑問鈺悵然道:“千兩起步。”


    鄭氏和蘇呈業的麵色瞬間僵硬。


    千兩起步,也太多了吧!


    蘇芊芊剛想說沒問題,鄭氏搶先拉住她的胳膊,製止了她的行為。


    蘇芊芊隻得暫且按下心中的想法。


    鄭氏笑對薑問鈺道:“你身體不適,不能久待就先迴去好生休息,銀兩的事情容我們商量下。琴月帶表姑娘迴房。”


    琴月:“是。”


    待薑問玉沒了身影,蘇芊芊轉過頭,拉著臉埋怨道:“娘,你為何阻止我?太子殿下說了,林屈的案子結束他便帶我見皇後娘娘。”


    “千兩銀子也太多了。”鄭氏皺眉道,“我們自己打探頂多就花個十兩銀子,幹嘛花那麽多銀兩向錦衣衛打探。”


    “不行。用銀子收買朝廷官員可是大罪,我們自己去太危險了。”蘇芊芊否決道,“而且現在是錦衣衛在查案,我們又接觸不到錦衣衛。”


    蘇呈業讚同:“芊芊說的沒錯,此事風險太大,但凡有一步走錯,被人抓到把柄,芊芊就沒法做太子妃了。”


    “要真是薑問鈺毒害林屈呢?”鄭氏擔憂道,如果真兇是薑問鈺,薑問鈺就成了他們的汙點,今後免不得被人拿來說。


    蘇芊芊自信道:“娘,別擔心,若真是她殺的,我還有法子。銀子便先給薑問鈺吧,她能接觸錦衣衛,而我們需要知曉這案件的進展。”


    見自己父母還有些猶豫,蘇芊芊繼續道:


    “父親母親莫擔心,薑問鈺不過是一個舉目無依的孤女,屆時沒有用處,我們遂棄之如敝屣。”


    若是薑問鈺殺的,屆時蘇芊芊會親自將她帶到官府,讓薑問鈺認罪,皇後娘娘和朝廷眾臣肯定會欣賞她大義滅親的壯舉。


    *


    武侯府,府局建設齊全,端的是朱牆碧瓦,玉宇瓊樓。


    談殊倚在遊廊柱子邊,驕陽灑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白邊,風拂起了他的衣擺和長發,泛著光澤的墨色發絲揚起又落下。


    沈淮上完早朝迴來,發現談殊正在翻閱材料,他簡單行禮,後問:“世子在看什麽?”


    談殊眼也不抬說:“錦衣衛與他的小青梅的二三事。”


    沈淮:“……?”


    談殊差人調查薑問鈺與謝之危的過往,越看越嫌棄。


    謝之危如此剛毅狠毒的一個人,背地裏竟然稱唿女子“鈺兒”!


    薑問鈺祖父與謝之危父親是舊識,她祖父去世後,托謝之危父親照顧。


    謝之危父親也是錦衣衛,平日遇險數多,為了保護薑問鈺的安全,他們把她送到蘇府,也是薑問鈺母親的哥哥家裏。


    沈淮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聲。


    談殊:“說。”


    沈淮徑直問:“那位表姑娘為何模仿世子的字跡?”


    談殊眉梢動了動,漫不經心地迴:“她說仰慕我。”


    沈淮嘴角一抽,險些沒穩住表情。


    仰慕?


    世子爺不會是練功練得走火入魔,耳背了吧,放眼整個都城,哪家女眷會仰慕世子?


    “謝之危得陛下指令需要盡快離開都城,就算是念及兒女之情,對此案估計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薑問鈺便想了法子,把世子拉下水。模仿您的字跡寫了書信給謝之危看。”


    沈淮將目前的調查及想法跟談殊分析道。


    “謝之危做事謹小慎微,冷漠多疑,會接下此案,一方麵是因為他的小青梅,但更多的怕是因為看到了信紙,認出您的字跡,想借此尋世子麻煩。”


    沈淮囫圇知道大概了。


    執行皇帝的命令和折損世子,野心勃勃的謝之危很清楚哪個更重要,在這個關鍵時期,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的。因此,整件事不會是謝之危為了陷害談殊而做。


    沈淮心如明鏡,抬眼問:“蘇府表姑娘做那麽多事情的目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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