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在光滑的青石板上印下斑駁的影子,風拂過,那些影子仿佛活了一般,活靈活現。


    然而在這溫暖的天氣裏,也有一處地方正冒著如冬月大雪的寒氣。


    宮裏的太醫也看了,外麵出名的大夫也請了,給出的結果依然是毫無問題,氣得疼痛難忍的君子雅破口大罵,連往日的溫柔賢淑也懶得裝下去崾。


    “你們這群庸醫,不是說沒什麽問題嗎?為什麽我的手腕還是這麽痛,你們到底會不會醫術?”


    醫術被質疑,行醫數十年的太醫和大夫們氣得吹胡子瞪眼,心想既然不相信他們的醫術,幹嘛還讓人來請他們,看這人吧!還是丞相府的小姐,卻一點兒教養也沒有,請他們看診的達官貴人多的去了,哪個不是對他們禮遇三分。


    現在卻在這裏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指著鼻子罵罵咧咧,再好脾氣的人也冒火了,太醫和大夫們心裏很是不滿,也不想繼續在這裏伺候這位大小姐,各自收拾好東西就走,連診金都不要了。


    “小雅,你這是做什麽,這些太醫和大夫好不容易才請來,你又把人轟走了,那你的手怎麽辦?”戚氏對於女兒衝著太醫和大夫們發脾氣有些不讚同,說話的語氣自然有些埋怨。


    “都是群庸醫,都來看了幾天了,我的手還是疼,他們還好意思說我的手根本就沒受傷,難道我手疼還是騙他們的。”君子雅氣憤的將靠著的枕頭扔向地上,卻不小心牽引著手腕,人一下子疼的倒迴了床上。


    戚氏見狀連忙走上去,“怎麽了?是不是又疼了,好端端的發什麽氣,這些大夫不行,大不了我們懸賞,總會有更好的大夫。躪”


    雖然心裏埋怨女兒,但那畢竟是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見著女兒受罪,她心裏哪會不心疼啊!


    君子雅小聲的抽噎了幾聲,見母親心軟了,便抽抽搭搭的說道:“娘,這次我們不能就這麽算了,我的手還有娘的臉,這筆賬一定要從那賤人身上討迴來。”


    戚氏哪會不知道自家女兒的心思,她心裏也是恨死了君子嬈那賤人,隻是現在她們勢單力薄,和宮裏那位又取不到聯係,自己那兒子整天就知道尋花問柳,人影都看不到一個,就憑她們母女倆根本難以成事。


    看著女兒捂著手腕疼得一絲一絲的抽氣,戚氏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人影,眼睛一亮,“小雅,娘有了一個主意,你聽聽看覺得怎麽樣?”


    戚氏俯身在君子雅耳邊嘀咕了幾句,果然就見君子雅露出了讚同的笑意,“娘,你想得太周到了,就這麽辦,我馬上讓琪兒去送信。”


    元帝看著眾人麵色慍怒道:“朕給了你們這麽長的時間去調查,你們卻給朕一個‘什麽也不知道’的結果,究竟是事情太難辦還是你們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


    說完話後,元帝氣憤的將桌上的奏折摔向了眾人,一兩個靠前的大臣被殃及,隻能有苦忍著,不過身子卻悄悄地朝後麵移了移。


    百裏煜和其他大臣一樣保持沉默,對於元帝的質問不作任何反響,這些人都過的太安逸了,遇到事情要不是找借口要不就裝傻,這次他不打算充當和事佬了。


    然而,總有人自以為是,覺得這事不全是他們的錯,看到百裏煜抄著雙手老神在在的樣子,這人心裏的不平衡就顯現出來了,憑什麽他們要接受皇上的全部怒火啊!


    刑部尚書淡淡道:“九千歲,這次的事可是你們司禮監和我們刑部一起辦理的,還請九千歲向皇上說明一下情況。”


    百裏煜麵色平靜的瞥了一眼刑部尚書,迴頭對元帝說道:“皇上,貴妃娘娘中蠱的事,微臣已經有些眉目了,隻是這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一個人,微臣怕皇上為難就一直沒有說。”


    “你說是誰?”


    “所有證據都指向婉儀宮——”百裏煜的話還沒有說完,和戚家走得近的刑部尚書跳出來打斷了他的話。


    “不可能是德妃娘娘。”


    百裏煜似笑非笑哼了一聲,看著刑部尚書漲紅的臉,接著把話說完,“本座可沒說兇手是德妃娘娘,尚書大人可別在皇上麵前冤枉本座,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婉儀宮裏的一個宮女。”


    元帝煩躁道:“是誰?”


    “德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珠兒。”


    這廂婉儀宮內,戚德妃正樂嗬的和自己宮裏的宮女太監們說著笑,外麵就傳來急慌慌的腳步聲和喊聲。


    “娘娘,不好了,皇上帶著一大群侍衛朝婉儀宮來了。”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的跑進殿裏,直接跪在了戚德妃的身前。


    戚德妃聽了那太監的話後早已沒了心情說笑,急忙站起來,“你看清楚了,確定皇上帶著侍衛朝本宮這裏走來?”


    小太監身體抖如篩子,“娘娘,千真萬確,這會兒,皇上他們怕是要到了。”


    果然,這邊話音剛落下,外麵就傳來了齊齊的腳步聲,跑出去探究竟的珠兒快步走進來在戚德妃耳邊耳語了幾句,就見戚德妃臉色蒼白如雪。


    “陪本宮去——”話還未說完,元帝帶著人已經出現在了主殿的大門口。


    戚德妃趕緊躬身迎接,“臣妾參見皇上。”


    元帝看都不看她一眼,越過她直接走到主位坐下,隨他來的侍衛分列站在殿的兩側,那陣勢一看就是發生了大事。


    戚德妃皺著眉看著站在元帝身邊的百裏煜,問元帝道:“皇上,可是出什麽事了?”


    “誰是珠兒?”另一側的太監總管安福翹著蘭花指尖聲喊道。


    站在戚德妃身邊的珠兒臉色刷的一下白的嚇人,戰戰兢兢的走到殿中央跪下,戚德妃一看情形就知道怎麽迴事了,雖然她一早就準備著舍棄珠兒,可是沒想到被發現的這麽快。


    “珠兒,你說你為何要毒害貴妃娘娘,給朕從實招來。”


    “皇上,蓉貴妃中蠱和珠兒有什麽關係啊?”


    元帝瞪道:“閉嘴,朕沒有問你。”


    戚德妃被元帝這麽一吼,一口氣哽在喉嚨,差點兒背過了氣,無奈隻得看向跪在地上的珠兒,但願她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珠兒抖著身體故作鎮定道:“皇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從來都沒有毒害過貴妃娘娘,一定是有人冤枉奴婢。”


    “是嗎?把人帶上來。”百裏煜抄著手冷笑道,隻見兩個侍衛架著之前陷害君子嬈的那個宮女走了進來,那宮女渾身是血,蓬頭垢麵,裸露在外的皮膚全是醒目交錯的鞭痕,一看就是動用了極刑。


    “啊——”


    殿內猛然響起一連串尖叫聲,百裏煜冷冷的瞪視了周圍一眼,被嚇到的眾人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盡量將身體隱藏起來。


    珠兒朝側麵看去,那宮女露出的臉正好對著她,就這麽一眼,她便認出了對方,不想受到同樣的對待,珠兒翻身起來就往外跑,卻又被一旁的侍衛拉迴了殿中央。


    戚德妃因懷著孩子,聞著那宮女身上的血腥味就跑到了一旁幹嘔了起來,最後還是元帝看不下去,讓人扶著她坐到一旁,卻沒有讓她迴臥室休息。


    “怎麽樣?要說嗎?”百裏煜的聲音猶如來自地獄的魔鬼,一聲聲勾得人的心都在顫抖。


    戚德妃不滿百裏煜的問話,反駁道:“九千歲,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就憑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就說珠兒是毒害蓉貴妃的兇手,是不是太武斷了。”


    珠兒哭喊道:“奴婢沒有害人,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不認識她,請皇上明察。”


    “嗬嗬,死不認罪啊!那再看看這些東西,想必你是認識的,不過就算你不認識,德妃娘娘應該也是識得的。”敢陷害他的嬈丫頭,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呀!


    一張字條從百裏煜袖中拿出,一旁的小太監見狀立刻取過放在了珠兒的眼前,珠兒一見上麵的字,頓時五雷轟頂,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


    元帝見珠兒那樣子就知道事情是真的了,頓時氣從心來,“說,究竟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


    珠兒失神的看了一眼戚德妃,卻沒有逃過百裏煜的眼睛,她認命般說道:“沒有人指使奴婢,這一切都是奴婢一人所為,奴婢認罪。”


    元帝惱怒道:“來人,幫她給朕拖下去,即刻施以極刑處死。”


    戚德妃看著被侍衛拖走的珠兒,緩緩地垂下了頭不去看珠兒的表情,百裏煜,為什麽總是跟她過不去,看來她得加緊實施計劃。


    貴妃中蠱一事就這麽解決了,雖然大家心知肚明這事不可能是一個小小宮女能做出來的,但是皇上都不願去追究了,也沒有人吃飽了撐得慌去給皇上添堵。


    婉容宮內,蓉貴妃得到了消息,狠狠地揚眉吐氣了一番,她知道這事和戚德妃脫不了關係,但是皇上已經給她了交代,若是她還糾結此事,怕是皇上會對她心生不滿了。


    香蘭笑道:“娘娘,這次多虧了九千歲,看來君小姐已經為我們拉攏了一個強大的陣營。”


    “嬈兒這丫頭果然不負本宮所望,有了九千歲,皇兒的機率就更大了一些。”


    大雨伴隨著電閃雷鳴傾盆而下,獵獵的狂風打在幹枯的樹枝上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在萬籟俱寂的黑夜裏格外的驚悚。


    寒光劍影瞬間閃過,與刹那間的閃電融合一體,在漆黑的夜裏冰冷無情。


    尖叫聲,哭喊聲,唿救聲,連綿不斷,卻被瓢潑的大雨和一聲聲雷鳴掩蓋,誰也不知道此時此刻,正有一家人遭遇不測。


    大雨衝刷著滿地的鮮血,匯成了一條條血河,觸目驚心。


    一個醉漢抱著酒罐從黑暗的雨幕中走了出來,忽然看到前麵好像有一個人影,醉醺醺的喊著胡話走過去,“嗬嗬,原來是人啊!我還以為是鬼呢,咦?這是什麽?”


    都說酒壯人膽,此刻醉漢還不知道自己陷入了麻煩,正好奇的低頭去看人影手中握著的正在滴血的長劍,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劃過,白光打在人影身上,醉漢抬頭對上一雙冰冷嗜血的眸子,頓時嚇得瞪大了雙眼。


    醉漢傻傻的又低下頭去看剛才好奇的東西,迷糊的腦子瞬間清醒了過來,那是一把長劍,還是一把滴著人血的劍。


    “啊—,殺人啦!”醉漢驚恐的喊著朝著雨幕中跑去,猶如身後有惡鬼追趕。


    大雨很快就淹沒了醉漢的聲音,天地間又隻有雨落的聲音。


    更夫冒著瓢潑大雨打完了更正朝著家裏跑去,路過一座府邸時,發現府邸的大門竟然是打開的,更夫眼睛猛然一亮,這可是個發財的好機會。


    更夫樂滋滋的將手上的東西放在牆邊,賊兮兮的朝敞開的大門摸去,伸出一隻手朝裏麵揮了揮,見沒什麽動靜,更夫就大起膽子走進去。


    鮮紅的血河,猙獰的屍體,放眼望去竟沒有一個活口,狂風閃電唿嘯而過,整座宅子陰森無比。


    “啊——。”


    更夫尖叫一聲,轉身想跑卻發現腿怎麽也動不了,雙眼瞪如銅鈴,死死的盯著驚悚血腥的場麵,就在這時,一個紅色的影子從他的眼前飄過,伴隨著一串陰寒的笑聲。


    “啊——,鬼啊!”更夫再次尖叫,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宅子,死命的往前跑,根本沒發現剛才還動不了的腿竟然能動了。


    “哈哈哈……哈哈哈……”


    大雨不知何時停的,久違的太陽從天際冉冉升起,掃除了這幾日的陰霾。


    街上開始有人活動了,攤販們的吆喝聲再次在街道上響起,早起的人們見天氣恢複正常,高興的出門去買一家人的早餐。


    然而就在這時候,不知是誰突然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路上行人好奇的循聲看了過去,一些好奇心重的還跑過去親眼看看發生什麽事了,然後又是一聲聲連綿不斷的驚叫聲,甚至一些自認膽大的人被嚇得暈了過去。


    “出事啦!死人啦!”


    皇城治安巡察使得到消息很快帶人到案發地維護現場,並將消息加急送進了宮裏,一時之間,滅門血案震驚朝野。


    君子嬈剛穿好外套,含煙就慌慌張張的從外麵跑了進來,嘴裏還大唿小叫,“小姐,小姐,皇城出大事了。”


    “一大早就在外麵嚷嚷,說說看,多大的事?”


    “天大的事,早上我出府去給小姐買豆腐腦,大街小巷都在說刑部尚書一家昨夜不知道被誰滅了滿門,全家上下一百二十餘口,一個也不剩。”


    君子嬈一邊吃著新鮮的豆腐腦一邊笑道:“那你親眼看見了嗎?”


    含煙腦子裏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麵,身體猛地一顫,搖頭道:“額?我不敢去,聽說裏麵血流成河,花草樹木都被染紅了,甚至連泥土都是紅的。”


    “吃了飯去看看。”


    “啊?小姐你要去呀,還是不要了吧!”


    “趕緊吃飯。”


    當兩人拖拖拉拉的來到案發地,那裏早已人山人海,一些想發死人財的人趁亂進去偷摸一些錢財,這可是尚書府,值錢的東西肯定很多。


    君子嬈站在外圍看了看,忽然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個紅色的身影,扭頭看去,與那人隱含笑意的眼神對上,不過一眼,她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挑釁。


    “子嬈,你怎麽在這裏?”雲逸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君子嬈迴頭打了一聲招唿,又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紅衣人的地方,卻發現對方不知何時離開了。


    含煙倒是欣喜的和雲逸招唿道:“雲公子,你也是來看熱鬧的嗎?”


    雲逸溫和笑道:“街上到處都在傳這命案,我便過來看看,怎麽就你們兩人,白公子和祁公子沒有和你們一起來嗎?”


    君子嬈笑而不語,她並未告訴雲逸關於百裏煜和祁軒的身份,原因其一是那兩人身份不同凡響,其二她沒那個權力去透露他們的身份。


    “沒有,他們有事。”


    這邊話剛落,那邊人就自個出來暴露身份了。


    “九千歲到,太子殿下到,二皇子到。”


    吵鬧擁擠的人群聞聲自動讓出了一條路來,卻仍舊伸著脖子往裏麵瞧。


    百裏煜三人從轎子裏走出來,兩旁的百姓保持安靜等人走過去,百裏煜今日穿著深紫色的華服,頭上也帶了官帽,臉上更是畫上了精致的妝容,和平時相比,完全是兩個人。


    “嬈丫頭,你怎麽跑來了?”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君子嬈,百裏煜大步走了過去,陰柔的嗓音完全不同於平時清朗。


    祁瑋跟上去打了聲招唿,“君小姐也在啊!”


    君子嬈淺淺一笑,“子嬈參見九千歲、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祁軒因君子雅手受傷的事對君子嬈的厭惡更深一層,卻又不得不在眾人麵前裝出一副很喜歡她的表情,聰明如君子嬈,她怎會察覺不到對方的厭惡。


    雲逸看到祁軒,一臉震驚,“他竟然是二皇子,那白煜怕也不是一般人”顯然對方沒有認出百裏煜。


    君子嬈用眼神詢問百裏煜為何不點破身份,對方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既


    然人都來了,一起進去看看,這還是皇城第一次遇到滅門慘案。”


    ---題外話---上架首更哦!後麵還有三更,親們耐心等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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