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在他頸側的利刃驀然撤開,他被她一把推到牆邊擺放箱籠的角落,強硬地按壓他的肩頭要他蹲伏下來。


    「躲好,安靜待著!」她聲音凜冽,眸光如炬。


    然後,蹲成一球的琴秋就傻傻望著姑娘迴身麵對成排的合和冰紋窗,兩手各握著一根半臂長的精細銀刃,宛如一夫當關。


    她兩腳尚不及立穩,五頭猛犬已破窗躍入。


    她迎向前去,打算搶出樓外將它們引開,但下一瞬,頭頂上忽然落下什麽……


    竟是……紗……輕紗!


    輕紗是如何出現?


    完全莫名其妙啊!


    莫非原就布置在這座軒樓的頂端,是她心神耗損過度才無暇留意?


    果真如此,這數量……是否也布置得太多?


    層層疊疊的輕紗弄不清究竟有多少張,也不知蓋下的範圍有多廣,總之是將她兜頭罩臉蓋了個昏天黑地、辨不出方位。


    猶如落入陷阱,她心頭一驚,舉起銀刃正欲劃開層層阻礙,卻聽到那奇怪男人的嗓音傳進耳中,如歌的語調低幽輕柔,緩緩在神識中蕩開——


    「無事的,什麽事也別理,隻需好好睡上一覺,待睡醒,一切都會好的,聽我的話,可好?」


    ……可好?


    能有什麽不好?


    有人要為她擔著,她什麽事都不用做,隻需交睫睡去,沉沉墜進黑夢,然後……然後所有難題就能迎刃而解,試問,能有什麽不好?


    猛犬狂吠,拉扯她的意識,那幾隻嗅覺敏銳的龐然大物像也被層層輕紗困得驚惶不安,她強迫自己張眼,然兩片眼皮彷佛有千斤重,她沒能成功,眸珠在眼皮底下不住滾動。


    「睡吧,什麽事都別想,讓我幫你。」男人再次柔聲安撫。


    她掀動唇瓣,內心所想化成字句逸出。「躲好……你很弱,危險……」


    男人笑音如春風拂鈴。「因為在下很弱,所以姑娘才會將我護於身後嗎?如此看來,姑娘以利刃架住我脖頸,也僅是口頭要脅,嚇唬嚇唬罷了,根本沒打算傷我。你可知,心軟的才是弱者,姑娘心軟,你才是弱的那一個。」


    她仍想言語,卻抓不準思緒。


    他的聲音很好聽,事實上是太過悅耳,像撒餌引誘著,誘她放開一切、忘掉一切……


    「睡啊,無事的。」


    「嗯……唔……」她感覺不對勁,又不曉得哪兒不對,許是傷處毒發,令她意誌變得更為薄弱。


    她不懼毒,但她明白必須盡速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來靜心調息,以她的內力是能慢慢自行袪毒的,隻是眼下危機迫近,她無法安靜療傷。


    說實話,她好想毫無顧忌放開所有,不再堅持,好想、好想……


    忽覺有人在搬動她的身軀,她心頭一凜,飄遠的神識被扯迴,但那一縷意誌如蕩在春日裏的遊絲,縹縹緲緲,難以掌握。


    於是扯緊這唯一的、岌岌可危的清明,她費盡力氣去聽,不肯認輸地泅在空無中。


    有很多聲音。很多很多。


    上樓的腳步聲、犬吠聲、門被撞開的聲響、跟著不少人闖進……


    她驀然察覺,這些紛亂交雜的聲音似乎曾消失過。


    徹底消失了,然後再度暴響。


    就在她被無數層輕紗罩住的那一小段時候,就在那奇怪男人與她說話的時候,周遭是靜謐的,好像所有人事物曾在那時候靜止過……


    但……也有可能是她傷得過重,毒素蔓延全身,把她五感練就出來的敏銳度侵蝕得慘不忍睹,致使她在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中沉浮。


    那些聲音是隔著一些距離的,也似隔著一道牆,在牆的另一邊喧囂——


    「各位爺、各位好大爺,小心手裏的火把,別晃得那麽大力,小心啊!欸欸,咱鳳鳴春今兒個對著天公和地母起誓,咱們這清晏館什麽都敢藏,就是沒膽子窩藏來路不明的人,更何況是各位爺要追捕的殺人犯?那、那殺的竟還是一等忠勇公府家的嫡出大公子,嚇死人啦,居然有歹人夜闖忠勇公府,把大公子的頭給割了去,這般兇神惡煞怎可能是我館裏的人兒?不能夠啊各位說是不是?」


    「少羅嗦!這幾頭猛犬就往這兒衝,它們鼻子比什麽都靈,清晏館內肯定有事!」帶人闖進的頭頭惡狠狠斷定。


    「哎喲我的天老爺啊!這思飛樓是咱們家琴秋公子的地兒,他可是陪著貴客忙了大半夜才上樓準備歇息的,樓上就他一個,還能有誰?」


    「誰聽你這老鴇還是龜公的在這兒廢話連篇?大夥給我搜!」


    「……呃?李教頭,咱們的狗……咱們的狗都不動!」手下驚疑。


    另一名手下亦訝聲道:「方才跑得像一陣風似的,邊衝邊吠,怎麽突然全伏地不起……喂!喂、喂!起來啊!這群畜生,快起來!」


    李教頭發狠道:「別管狗了,你們隻管給我搜,搜他個底朝天!」


    「是!」十數人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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