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相爺可別再消遣小弟了。這臨安城中已經沸反盈天了,相爺如何還要顧左右而言他?愚弟此來,還請相爺指點迷津啊。”孟傑見姚秀夫故意消遣調笑,口中苦笑一聲,說起話來也就直截了當了。


    “孟閣老久在朝中,對於朝局定然是洞若觀火,那裏需要我這個山野閑人再多言啊!來來來,嚐嚐這茶湯。這要是再落點雪,憑欄賞雪,喝酒品茶就更妙了。”


    姚秀夫見這位曾經的同僚似乎有些急切,嗬嗬一笑之後,伸手一指剛端上來的茶盞笑道。


    “還是老相爺好雅致,可惜今年臨安雪落的實在有些晚,這眼看就到了年跟上了,也不似往年那般早早的在冬來之初就雪慢西湖。不過要說這茶還是老相爺的喝法頗為別致。


    隻用沸水衝泡,茶湯苦未盡甘即來,個中滋味果然與別處不同。”孟傑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急切,當即順著姚秀夫的手掌,看向幾案上的茶盞,順手捧起,淺淺的飲了一口之後不住的感歎道。


    “哈哈,老朽也是閑來無事,另辟蹊徑而已,但也隻限知己好友不嫌此飲法清苦,老夫才願意獻拙而已。此茶老夫雖以為好,但在陸聖言來,山南之地,卻是襄州、荊州次於以峽州。


    再說這水,陸聖也有言在先: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而老夫這水,山水,江水皆不得,隻能以最下的井水衝泡,實為憾事也......”


    姚秀夫說起茶道來,一時有些停不下來。孟傑也隻好靜下心來,陪著聊了半晌。直到管家前來提醒主人,前廳酒菜已經備好,姚秀夫才哈哈一笑邀請孟傑移步前廳。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書房,曲折的迴廊中,孟傑看似隨意的再次問道:“大公子高中探花後入蜀,到如今已有些年頭了吧?”


    “那小子,先去了蜀中,屁股都沒有坐熱又去了興元府,如今更是混了個關中監查使,也不算個什麽正經的位子。好在沒有給朝廷捅下什麽簍子,所以老夫也沒有閑功夫去管他了。”姚秀夫依舊是哈哈笑道。


    “邊地清苦啊,姚大公子能一待數年,這份韌性也是極為難得的了。眼下內閣隻有四人,按照陛下的心意,閣臣向來是設單數的,所以還是需要在朝中選拔一名年富力強的能臣入閣的。”孟傑先是一聲誇讚,然後話鋒一轉,言外之意,算是極為明顯了。


    “老夫閑在家中,也聽說了陛下秋來時又出了臨安往西去了。難道如今年關將近,禦駕尚在關中嗎?”姚秀夫沒有接孟傑的的話,而是有些擔憂的問起了皇帝的行蹤。


    “確實如此,前幾日駐守隴右的小將李文朗,上奏彈劾宋老將軍家人一事想必老相爺也是知曉的了。陛下為此事還特意傳口諭讓微臣攜六部大臣西去京兆府商議。


    此事已經被禦史台的言官們罵的沸沸揚揚了,就連深居後宮的太後也受到了影響。隻是太後僅是關閉了宮門,依舊沒有傳出半點態度出來。不知老相爺以為陛下此舉是何用意?”


    孟傑見姚秀夫開口問起皇帝行蹤,當即將憋在心中的疑問拋了出來。想在這裏再驗證一番自己心中所想。


    “唉,我們這位陛下啊,當真是有魄力的,再假以時日,必成一代雄主!


    孟大人心中難道不認為陛下此舉,乃是有意恢複京兆府在前朝的盛況嗎?


    可惜的是地利的條件尚不成熟,北涼王庭的一道加封南麵王的誘餌就將一頭餓虎譴到了我朝的臥榻邊。讓八百裏關中的頭上時刻懸了一柄利劍。這些個年輕的君主,當真都沒有墮了父輩的威名。北涼新可汗如此,我大雍邊地壓力依舊不小啊!”


    “老相爺之意是陛下有意遷都京兆府?”孟傑雖然心中有所準備,但是口中問出之後,還是有些震驚。八百裏關中雖好,但是北麵畢竟和北涼直接接壤。一個不慎,涼騎就能直入腹地,想要建都,何其不易啊!


    “陛下之意恐怕是定都長安!”姚秀夫頗有些深意的迴道,特意將京兆府說成了長安。自己人雖就已不在朝堂,但是但就遷都一事,內心深處還是有些佩服何期待的。畢竟那座長安城,曾經是中原引以為傲的聖都!


    至於說家中長子能否入閣,自己還真是不怎麽放在心上的。自家的兒子有多少份量和本事,自家知道。憑著他的才學以及久在邊地的曆練,一旦迴朝,還擔心沒有個錦繡前程嗎!


    若說陛下當年不是有意為之,好端端的如何會將個新科探花郎放在邊地,以當年大雍的人才儲備來看,絕對是暴殄天物了。


    “陛下果真有此雄心,身為臣子,當不避艱險鼎力助之。還望姚大公子和幾位要好的禦史在此關鍵時刻助我一臂之力。”孟傑神情一肅。瞬息之間便品出了姚秀夫口中所說的長安何京兆府之間的區別。


    聯想到朝中也有幾名言官的口吻和姚元興在京兆府趙崇麵前言及西軍之時的態度極為相似,當即言道。


    “哈哈哈,孟大人誤會了,犬子雖出仕數年,但和大人交往極少,往後有機會相交,孟大人當會知曉,犬子向來不是願意結黨營私之輩。這一點倒是深合我意。”


    姚秀夫聞言,知是有些誤解,當即解釋道。


    “原來如此,哈哈哈。看來這京兆府,還真該走一遭了。”


    “孟兄,請!”


    臨安城,在孟傑動身之後,飄飄灑灑的竟然飄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來。


    ......


    千裏之外的興元府,李文朗接到了來自東線的一天軍情邸報。上麵的一天簡短的消息,讓這位身體健壯如牯牛的少年將軍隻覺得胸口間如遭錘擊。硬生生的壓下翻騰的氣血,一雙眼睛似乎要瞪出血來。


    還沒有想好如何向雙親開口,趙崇召集臣屬京兆府議事得招數又到了案頭。刺案本就是由自己上報,如今要商議,自然不會漏了自己得了。正好自己也想親赴定西,看一看章平審訊那位狄康以及數十莊客的結果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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