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悠然醒來的哈巴日,強打起精神。


    中軍大帳內,燈火通明。兩位萬夫長親自守在帳中,數名千夫長在帳外值守。嚴峻的形式,已經讓他們失去了往日的從容和驕傲!


    對岸的小皇帝,不聲不響的就吃掉了潭州城下的一萬騎兵。如今又是集中了優勢的兵力,和自己隔江對峙。如今自己僅剩的四萬騎兵,還分駐兩地,原本兵力上相差不大的差距,在局部卻被對手打成了如此的懸殊兵力的對戰。


    這樣的結果讓哈巴日有一些茫然。草原上的勇士,從何時開始變得在南朝的弩箭麵前,如此的不堪一擊了呢!或許是那一場海戰之後吧。


    南征主將範弘陽溺斃與海上!之後就是海豐岸邊的追擊戰,三萬騎兵,竟然沒有留得下隻有一萬軍卒的戴鴻德,宋宏博。再然後的偷襲瓊州,更是讓南征的五萬騎兵,損失慘重!


    要知道,這五萬人馬可都是北涼最精銳的薛怯軍啊!無論是黑狼部,還是野狼部,都是北涼王庭的部族!是草原上黃金家族的部眾啊!


    當初退至江邊,為了鎮守大江,自己將五萬騎兵分駐三地,就是為了守住大江的千裏中段。可是如今看來,一向來去如風的鐵騎,不再有當年的那股雄風了。


    自己的軍令發出已經三日了。江州的大軍,還沒有到達戰場。恐怕也是遇上了阻滯的敵軍了吧!這剛剛過去的一萬騎兵,或許就是專為應對他們的了。


    潭州城外的一萬大軍,定然已經全軍覆沒了。當下,就隻能依靠自己身邊的兩萬騎兵,來對抗對岸的數萬大軍了。


    “多派信使,繞道江北,一定要將軍令送道江州軍營。命其速速前來與我匯合!萬萬不要為沿途的小股敵人所牽絆。”哈巴日虛弱的有些誇張,心係江州甚急。


    “首領大人,對岸兵力已經超過我軍,江上的那三座浮橋是否要立即燒毀。恐怕對手一旦渡河,我軍將無法抵擋!”一名萬夫長,有些猶豫。這樣的話,還是第一次從口中傳出。


    但是如今的局勢就是如此。對手無論是士氣,兵力還是兵器,皆優與自己。再加上對方一日就消滅了自己的一萬勇士,可見戰力也是強悍至極的。


    “無妨!對方兵力雖有優勢,但是我軍也不是全無勝算。憑著兩萬人馬。據河守住防線,還是可以做到的。隻要在浮橋北側布置好弓箭手即可!


    現在焦急的反而是對方了,因為他們的全部軍力都已經集結完畢了。而我們還有一半的兵力尚在江州,江州距離此地不過數百裏,隨時都有可能到達戰場。


    待得到他們趕來後,我們就會重新占據兵力上的優勢。四萬騎兵,隻要過了河,在對麵的一片平原之上,對手的那區區兩萬騎兵又何足道哉!


    到了那時候,這些浮橋依然可以為我們所用。”哈巴日的聲音低沉的有些壓抑。兩位萬夫長聽完後也是點頭稱是。隨即按照主將的安排,分兵據守去了。


    夜漸漸更深了。


    當第一縷陽光在此鋪開的時候,汨羅江的南岸,鼓聲和號角聲響成一片。晨霧裏,一隊隊步卒開始集結在南岸。晨光裏映照出一排排的刀槍,和沾著露水的盔甲。步卒的腳步聲陣陣,震動的江水似乎都泛起了陣陣漣漪。


    南岸的帥帳內,趙崇據主座,帳下兩排軍將。左邊以宋宏博為首,身後站著的是擴軍之前的兩位都指揮使。右邊立著的是玄武衛的統領嚴成化,以及建軍時的三位都指揮使。玄武衛初建時建製是一萬五千人人,分左中右三廂,所以有三位都指揮使。


    帳中隻有八人。宋宏博躬聲道:“先鋒已經準備完畢,還請陛下下達軍令。”


    “不必,戰陣之上,朕自知不如各位。所以此戰,朕隻是旁觀,還是有勞宋將軍,嚴將軍,親自指揮吧!”趙崇一臉的放鬆,對於此戰,有眼前的兩位大將在此,指揮作戰的事情,怎麽也不用自己這個皇帝親自操勞的。於是看了看兩邊的將校們,微笑道。


    “皇上既有此令,末將等就僭越了。”宋宏博,嚴成化,兩人同聲迴道。說完便向各自麾下,下達了一係列的軍令。軍營內頓時開始喧鬧起來,開始做戰前的準備了。


    待到晨霧散去後,江闊雲高,千裏晴空下,兩岸的風景盡收眼底!


    南岸是數千身披盔甲,手持長刀的陌刀兵,一字排開。身後才是準備停當的一萬青龍衛老兵。隨著令旗的揮動和進攻的鼓點聲,快速的分成了三部。


    分別往三座浮橋而去。顯然是準備三麵齊攻了。


    而對岸,特別是三座浮橋的附近,也早就聚集了數千涼人。張弓搭箭,隻等大雍步卒進入射程。他們的身後是也是萬餘騎兵,嚴陣以待。防備萬一北對手衝過了浮橋,好及時掩殺!


    哈巴日經過半夜的休整,終於緩過了一口氣。勉強的可以上馬了。麵對對岸的軍鼓和號角聲哪裏還能在大帳裏呆的住。


    吩咐了數十名親衛隨行後,策馬臨江,想要親眼看一看,對手這第一次的攻勢會如何!晴空萬裏之下,可以看的清楚對岸的軍營。江邊的步卒,騎兵準備的情況也是一目了然。


    “對岸領軍之人是誰?”哈巴日遠望著對岸的軍營森然,轉過頭向身邊的親衛問道。


    “具探馬和了望手的消息,對岸的領軍之人,正是昔日自海豐遁走的宋宏博。當日還曾斬將奪旗,單人向少將軍擲還。”親衛中的一人答道。


    “哦!真是冤家路窄,隻是此次他是抱著複仇的心態而來嗎?”哈巴日一聽,當下有些黯然。當初自己帳下有著“智虎”之稱的長子還在軍中,領軍前去追擊如喪家之犬的對手。卻被魏世傑那老匹夫的援軍給及時接應,才僥幸遁入海中。


    如今,卻是隻有自己一人獨自支撐著這糜爛的戰局了。感歎之餘又問道:“那前來支援的大將又是何人?”


    “打的是‘嚴’字將旗,來人當是嚴成化,聽說,在烏雲部故地的時候,曾經和負責監視達日阿赤的那一萬王庭薛怯軍對陣,而不落下風!


    而且,馳援的大軍裏,還發現了南朝的龍旗。南朝的小皇帝定然也在軍中!”那親衛迴道。哈巴日沒有再出言相問,隻是點了點頭,開始在想著隻有自己一人可知的感歎。


    南朝的娃娃皇帝,能聚起這血多的豪傑,應當不是草包皇帝。定然也是有過人之處的。而且能讓一個垂死的朝廷,恢複到如此的地步,也是不簡單的!假以時日,必定是我北涼王庭最棘手的敵人!


    可笑的是王庭還在紛爭之中!兄弟相殘,數十萬大軍對壘在大都城下,而不是在此處!此戰若是敗了,大江可就守不住了。南朝還有水軍之利,在發起如此規模的戰事之前,定然已經下令水軍溯江而上。


    一旦在中段得手,大軍乘勝東下,配合水軍,則江淮間的胡騎又如何能低檔得住!隻怕南朝的小皇帝,當真能實現一戰定下江南的目的。


    唉!或許是天不滅雍吧!雖然麾下還有四萬鐵騎,但是哈巴日似乎已經開始對戰局有了悲觀的態度。尚未大戰,先有了悲意。


    江岸的鼓角聲震天動地。三支步卒,舉著盾牌,開始踏上了浮橋。此時的哈巴日一見如此,反而放下了心來。看來不論是怎樣高明的將軍,麵對此種局麵,都是隻能如此了吧!


    這樣的攻擊方法,涼騎已經用過了兩天,但是在大雍的弩箭之下,絲毫沒有進展。如今南朝也是如此嗎?那就該是曹勇勇士們手中的長箭立威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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