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昌也是有眼光的人。
等他迴到府衙查清了張文祥年年申報災情的來龍去脈，就知道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了。
不過，丁一昌還是覺得這件事情是有文章可做的，扣張文祥一個治河不力的帽子肯定是沒錯的，朝廷裏哪位大員隻要說上個隻言片語，張文祥這個同知的官位可能就沒了。
那不是還有恩師麽，讓恩師想辦法到朝廷裏通個氣，哪怕隻是找了省府的官員……
“雲山啊，我們做事，上上下下的都要考慮到，萬一朝廷也有人為張文祥說句話呢？到時派人來漕州一查，張文祥這個同知的位子怕是要坐穩了，升官也說不定！”張堯都替丁一昌感到後怕了，他這個同知離百姓的距離也不是太遠，怎麽做起事來一點兒都不考慮老百姓呢，這樣可不好。
“恩師教誨的是，學生受教了。”丁一昌確實沒有考慮到百姓這個層麵，現在一想，還是覺得那些百姓沒什麽重要的，災民嘛，能發給他們糧食活命就行了，他們能當什麽用？
“再等等吧，以後有的是機會。”張堯又囑咐道。
“是。”丁一昌不太明白了，以恩師的實力，還要等那個張文祥做什麽，說弄他就弄了唄。
聊了幾句，張堯就讓丁一昌走了。
張堯看的出來，丁一昌急著想把張文祥弄下去，恐怕是想在府衙裏撈到更多的實權的，至於是不是想撈油水，就不好說了。
急功近利就是丁一昌的毛病，要是他先把張文祥的事情搞清楚了再過來說，就不會多出一些枝節了，這一次，多出的枝節還無妨，以後有什麽事呢？
難道是因為丁一昌太年輕、初到官場，還是因為他在吏部當那個觀政憋出什麽毛病來了！？
再曆練曆練吧，反正現在這個張老爺也不是很成熟……
剛才丁一昌有句話，還是提醒張堯了。
自己老在府衙這個等級上經營恐怕是不行的，萬一人走茶涼，人家上邊一個官員說翻可就能把漕州府的官吏翻個個了，找機會，還得去結交省府甚至更大的官，有了這種保障，漕州這條後路，才安全的多。
可張堯現在也不敢多想，師尊那邊隻是讓自己辦差，大明朝廷好像隻答應讓自己在漕州府禍禍，想結交朝廷大員也得有實力啊！
這就更得等機會了，張堯不急，也急不來……
“老爺，夫人讓奴婢過來問問，老爺今晚還要不要安排酒宴？”玉嬌突然走過來了。
“不用了。”張堯這一陣子，吃飯喝酒都快成差事了，不是必要，他自己就不想吃吃喝喝了。
“是。”玉嬌迴去稟報了。
張堯迴過頭來看著玉嬌離去的背影，有點替她們犯愁了。
現在家裏有十幾個丫鬟吧，她們每天忙的就是張家這點事，偶爾出去一趟，怕也是跟找男朋友沒什麽關係的。
還有那些家丁，也挺慘的，想要求個提升，就得把命拿出來搏，記得那次張文祥帶著人來家裏，他們都不是抄家夥拚命麽，為的，也就是得到自己的賞識，或者一點賞錢吧。
怪不得都想成為大人物呢，小人物，怎麽活都不得好活……
張堯覺得無趣，迴去睡覺了。
第二天又起得晚了，夫人不在，兩個丫鬟都緊著過來伺候著。
張堯現在也已經習慣被人伺候了，不是自己的惰性在作怪，而是不讓她們伺候，她們都不知道該幹什麽了。
出了門，張堯就把羅小村叫過來了：“你幫我想想，除了咱們現在忙的這些事，老爺我還有什麽事情可做？”
“……”羅小村是有點緊張的，他可不知道老爺這又是動了哪根筋了，按照張老爺的身份和作風，老爺出門能做的事兒可就多了，好的有救濟災民欺負財主做點正經生意等等，壞的就更不用說了，那還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老爺，你就帶著人到外麵走走唄，碰到什麽是什麽，就挺好的。”
“是嗎……”張堯的虛榮心早已經滿足了，不需要帶著人到外麵去耍威風逞能，羅小村也想不出什麽好主意來，他就沒辦法了。
“……”羅小村試著從老爺的角度看了一下，還真是有點空虛的，紅月館那樣犯忌的事兒不能做，漕州府就剩下張文祥一個絆腳石了還未必能把自己怎麽樣，剩下的，說什麽生意官司家宅田地的，該有的都有了，甚至故意去為非作歹也沒人敢管，這種日子過的久了，也真是有點無聊的。
“我們去土城吧，看看花燕子。”張堯終於想起一件事做了。
“老爺……”羅小村記得，花燕子可是敢對老爺下手的，而且土城那邊災民居多，早已是強人橫行、民風彪悍了，就老爺這種身份的人去了，那還不是作死去了？
“去安排吧！”張堯也不是完全去作死的，就是去看看黃泛區的景象，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用得著。
“是……”羅小村走了兩步又迴來了，問道：“老爺，要不要小的派人去把二爺請來？”
“不用了。”張堯這一去，已經有王三五和錦衣衛兩道保險了，要是這樣還防不住花燕子或者其他人，隻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是。”羅小村這才去了，招唿王三五趕緊出去叫他的人，一定叫上幾個敢拚敢殺的。
張堯也是突發奇想想去土城走一趟，吩咐了羅小村一聲，就去找海姑娘了。
海姑娘聽老爺說要去北邊，也是很緊張的，但她是沒有勸阻，隻是問老爺要不要帶上個丫鬟好伺候什麽的。
張堯本來也沒想著帶丫鬟出門，經過海姑娘這麽一提醒，就想起玉嬌來了，既然可以帶，那就帶著她去唄，路上打發時間什麽的。
海姑娘沒有多想，老爺要是想對玉嬌做點什麽，在家裏就能做了，幹嗎要跑到土城那麽危險的地方，再說了，她現在也不太反對老爺做這種事了，畢竟是老爺嘛，何況自家老爺還是張老爺……
“羅管家。”張堯剛才隻是從自己這方麵想了想，覺得帶上電小二沒必要，可災區的景象也是能反應出明朝社會的，趁著這個機會，讓電小二也去錄點什麽，肯定有用：“你還是打發個人去，把二哥請來吧，就說我要帶他去土城走走。”
“是。”羅小村緊著派人去了，他可知道，有二爺在，比王三五他們和三老爺那些人都可靠的多。
“老爺，您準備去多久，還要帶些什麽嗎？”玉嬌過來打問了。
“隨便收拾點東西就行了。”張堯也不知道他要去多久，或許到那兒看看就迴來了，或許住上個三天五天的，說不定。
“是……”玉嬌也趕緊去收拾了。
老爺要出門，海姑娘肯定要過來幫著老爺打點，聽玉嬌說老爺不一定什麽時候迴來，那就得多帶點東西了。
車馬是現成的，隻是家裏那輛專供二爺使用的車架是很少用的，今天也得套上了。
王三五很快就召集他的手下到門口候著了，電小二也來了……
“堯哥，咱們去土城幹什麽？”電小二被叫來，一定是以為張堯有差事找他錄的。
“先到那兒看看吧，碰到事情再說。”張堯這次真沒動辦差的念頭，就是想去作個死試試，日子太枯燥，找點刺激不行麽。
“好……”電小二是最願意去新地方和新人打交道的。
車馬人手都齊了，玉嬌也鑽到了老爺所在的車廂裏，一行人就出發了。
馬車走的很慢，張堯斜躺在車廂裏，讓玉嬌伺候著，拿點吃的，捏捏肩揉揉腿什麽的。
其實，張堯也是有興趣看看書的，可明朝的繁體字和那種行文風格，他實在看不下去，那就隻能看看玉嬌這個美人了。
“老爺……”察覺到老爺直刺的目光，玉嬌羞的臉都紅了。
“……”張堯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閑來無事，看看：“你家是哪裏的？”
“迴稟老爺，奴婢家是盤石縣的。”玉嬌覺得，老爺是不壞的，起碼對自家人是很好的，所以，要是老爺有意，她也是也願意跟老爺聊聊的，不害怕，隻是有點害羞。
“盤石縣，那你們盤石縣可要倒黴了，我看那位汪大人可不怎麽樣……”張堯自嘲似的說著，說到底，那個汪大人還是他給弄來的。
“嗯……”玉嬌就不太懂這些了，她隻知道，不管縣城裏換了哪位知縣老爺，她們家這些年的日子都不好過。
“你還嗯，嗬嗬……”張堯就是想跟她聊聊，顯然是聊不起來的。
“老爺，人家都說您是皇上派來的，皇上長什麽樣啊？”玉嬌終於壯著膽子問了一個問題，還很有意思，一般人，誰敢問皇上長什麽樣，抓管府裏判死刑都不夠。
“我也沒見過，估計，就是個身體不太好的中年大叔唄……”張堯現在對嘉靖皇帝也有個基本的認知了，知道他喜歡吃仙丹什麽的，在師尊來之前就吃了十幾年了，身體怎麽可能好。
“……”玉嬌沒聽懂，也不敢再問了。
正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下了，外麵傳來一陣疾馳的馬蹄聲。
“老爺，範大人打馬追來了！”王三五在外麵稟報道。
等他迴到府衙查清了張文祥年年申報災情的來龍去脈，就知道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了。
不過，丁一昌還是覺得這件事情是有文章可做的，扣張文祥一個治河不力的帽子肯定是沒錯的，朝廷裏哪位大員隻要說上個隻言片語，張文祥這個同知的官位可能就沒了。
那不是還有恩師麽，讓恩師想辦法到朝廷裏通個氣，哪怕隻是找了省府的官員……
“雲山啊，我們做事，上上下下的都要考慮到，萬一朝廷也有人為張文祥說句話呢？到時派人來漕州一查，張文祥這個同知的位子怕是要坐穩了，升官也說不定！”張堯都替丁一昌感到後怕了，他這個同知離百姓的距離也不是太遠，怎麽做起事來一點兒都不考慮老百姓呢，這樣可不好。
“恩師教誨的是，學生受教了。”丁一昌確實沒有考慮到百姓這個層麵，現在一想，還是覺得那些百姓沒什麽重要的，災民嘛，能發給他們糧食活命就行了，他們能當什麽用？
“再等等吧，以後有的是機會。”張堯又囑咐道。
“是。”丁一昌不太明白了，以恩師的實力，還要等那個張文祥做什麽，說弄他就弄了唄。
聊了幾句，張堯就讓丁一昌走了。
張堯看的出來，丁一昌急著想把張文祥弄下去，恐怕是想在府衙裏撈到更多的實權的，至於是不是想撈油水，就不好說了。
急功近利就是丁一昌的毛病，要是他先把張文祥的事情搞清楚了再過來說，就不會多出一些枝節了，這一次，多出的枝節還無妨，以後有什麽事呢？
難道是因為丁一昌太年輕、初到官場，還是因為他在吏部當那個觀政憋出什麽毛病來了！？
再曆練曆練吧，反正現在這個張老爺也不是很成熟……
剛才丁一昌有句話，還是提醒張堯了。
自己老在府衙這個等級上經營恐怕是不行的，萬一人走茶涼，人家上邊一個官員說翻可就能把漕州府的官吏翻個個了，找機會，還得去結交省府甚至更大的官，有了這種保障，漕州這條後路，才安全的多。
可張堯現在也不敢多想，師尊那邊隻是讓自己辦差，大明朝廷好像隻答應讓自己在漕州府禍禍，想結交朝廷大員也得有實力啊！
這就更得等機會了，張堯不急，也急不來……
“老爺，夫人讓奴婢過來問問，老爺今晚還要不要安排酒宴？”玉嬌突然走過來了。
“不用了。”張堯這一陣子，吃飯喝酒都快成差事了，不是必要，他自己就不想吃吃喝喝了。
“是。”玉嬌迴去稟報了。
張堯迴過頭來看著玉嬌離去的背影，有點替她們犯愁了。
現在家裏有十幾個丫鬟吧，她們每天忙的就是張家這點事，偶爾出去一趟，怕也是跟找男朋友沒什麽關係的。
還有那些家丁，也挺慘的，想要求個提升，就得把命拿出來搏，記得那次張文祥帶著人來家裏，他們都不是抄家夥拚命麽，為的，也就是得到自己的賞識，或者一點賞錢吧。
怪不得都想成為大人物呢，小人物，怎麽活都不得好活……
張堯覺得無趣，迴去睡覺了。
第二天又起得晚了，夫人不在，兩個丫鬟都緊著過來伺候著。
張堯現在也已經習慣被人伺候了，不是自己的惰性在作怪，而是不讓她們伺候，她們都不知道該幹什麽了。
出了門，張堯就把羅小村叫過來了：“你幫我想想，除了咱們現在忙的這些事，老爺我還有什麽事情可做？”
“……”羅小村是有點緊張的，他可不知道老爺這又是動了哪根筋了，按照張老爺的身份和作風，老爺出門能做的事兒可就多了，好的有救濟災民欺負財主做點正經生意等等，壞的就更不用說了，那還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老爺，你就帶著人到外麵走走唄，碰到什麽是什麽，就挺好的。”
“是嗎……”張堯的虛榮心早已經滿足了，不需要帶著人到外麵去耍威風逞能，羅小村也想不出什麽好主意來，他就沒辦法了。
“……”羅小村試著從老爺的角度看了一下，還真是有點空虛的，紅月館那樣犯忌的事兒不能做，漕州府就剩下張文祥一個絆腳石了還未必能把自己怎麽樣，剩下的，說什麽生意官司家宅田地的，該有的都有了，甚至故意去為非作歹也沒人敢管，這種日子過的久了，也真是有點無聊的。
“我們去土城吧，看看花燕子。”張堯終於想起一件事做了。
“老爺……”羅小村記得，花燕子可是敢對老爺下手的，而且土城那邊災民居多，早已是強人橫行、民風彪悍了，就老爺這種身份的人去了，那還不是作死去了？
“去安排吧！”張堯也不是完全去作死的，就是去看看黃泛區的景象，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用得著。
“是……”羅小村走了兩步又迴來了，問道：“老爺，要不要小的派人去把二爺請來？”
“不用了。”張堯這一去，已經有王三五和錦衣衛兩道保險了，要是這樣還防不住花燕子或者其他人，隻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是。”羅小村這才去了，招唿王三五趕緊出去叫他的人，一定叫上幾個敢拚敢殺的。
張堯也是突發奇想想去土城走一趟，吩咐了羅小村一聲，就去找海姑娘了。
海姑娘聽老爺說要去北邊，也是很緊張的，但她是沒有勸阻，隻是問老爺要不要帶上個丫鬟好伺候什麽的。
張堯本來也沒想著帶丫鬟出門，經過海姑娘這麽一提醒，就想起玉嬌來了，既然可以帶，那就帶著她去唄，路上打發時間什麽的。
海姑娘沒有多想，老爺要是想對玉嬌做點什麽，在家裏就能做了，幹嗎要跑到土城那麽危險的地方，再說了，她現在也不太反對老爺做這種事了，畢竟是老爺嘛，何況自家老爺還是張老爺……
“羅管家。”張堯剛才隻是從自己這方麵想了想，覺得帶上電小二沒必要，可災區的景象也是能反應出明朝社會的，趁著這個機會，讓電小二也去錄點什麽，肯定有用：“你還是打發個人去，把二哥請來吧，就說我要帶他去土城走走。”
“是。”羅小村緊著派人去了，他可知道，有二爺在，比王三五他們和三老爺那些人都可靠的多。
“老爺，您準備去多久，還要帶些什麽嗎？”玉嬌過來打問了。
“隨便收拾點東西就行了。”張堯也不知道他要去多久，或許到那兒看看就迴來了，或許住上個三天五天的，說不定。
“是……”玉嬌也趕緊去收拾了。
老爺要出門，海姑娘肯定要過來幫著老爺打點，聽玉嬌說老爺不一定什麽時候迴來，那就得多帶點東西了。
車馬是現成的，隻是家裏那輛專供二爺使用的車架是很少用的，今天也得套上了。
王三五很快就召集他的手下到門口候著了，電小二也來了……
“堯哥，咱們去土城幹什麽？”電小二被叫來，一定是以為張堯有差事找他錄的。
“先到那兒看看吧，碰到事情再說。”張堯這次真沒動辦差的念頭，就是想去作個死試試，日子太枯燥，找點刺激不行麽。
“好……”電小二是最願意去新地方和新人打交道的。
車馬人手都齊了，玉嬌也鑽到了老爺所在的車廂裏，一行人就出發了。
馬車走的很慢，張堯斜躺在車廂裏，讓玉嬌伺候著，拿點吃的，捏捏肩揉揉腿什麽的。
其實，張堯也是有興趣看看書的，可明朝的繁體字和那種行文風格，他實在看不下去，那就隻能看看玉嬌這個美人了。
“老爺……”察覺到老爺直刺的目光，玉嬌羞的臉都紅了。
“……”張堯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閑來無事，看看：“你家是哪裏的？”
“迴稟老爺，奴婢家是盤石縣的。”玉嬌覺得，老爺是不壞的，起碼對自家人是很好的，所以，要是老爺有意，她也是也願意跟老爺聊聊的，不害怕，隻是有點害羞。
“盤石縣，那你們盤石縣可要倒黴了，我看那位汪大人可不怎麽樣……”張堯自嘲似的說著，說到底，那個汪大人還是他給弄來的。
“嗯……”玉嬌就不太懂這些了，她隻知道，不管縣城裏換了哪位知縣老爺，她們家這些年的日子都不好過。
“你還嗯，嗬嗬……”張堯就是想跟她聊聊，顯然是聊不起來的。
“老爺，人家都說您是皇上派來的，皇上長什麽樣啊？”玉嬌終於壯著膽子問了一個問題，還很有意思，一般人，誰敢問皇上長什麽樣，抓管府裏判死刑都不夠。
“我也沒見過，估計，就是個身體不太好的中年大叔唄……”張堯現在對嘉靖皇帝也有個基本的認知了，知道他喜歡吃仙丹什麽的，在師尊來之前就吃了十幾年了，身體怎麽可能好。
“……”玉嬌沒聽懂，也不敢再問了。
正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下了，外麵傳來一陣疾馳的馬蹄聲。
“老爺，範大人打馬追來了！”王三五在外麵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