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可用靈石驅動的“星梭”在手,張衝等人晝夜兼程,並於十五日趕到保亭州北麵的省城崖城,匆匆匯合其餘州縣的“星梭”後,就由四位星官統帶,繼續馬不停蹄的北上,他們一路穿州過縣,沿路所見最多的卻是南遷的北地修士,他們或單獨飛遁,或攜家帶口結伴而行,好一副“車轔轔,馬瀟瀟,行人弓箭各在腰”的行路圖。


    從“星梭”中俯瞰,張衝似乎可以看見整個中陸都被一種名為“戰亂”的氣息籠罩。


    如此一來,星梭中的修士之間更是泛起一種悲壯之氣,此情此景不由自主的讓張衝腦中閃過兩名句“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不過荊軻的下場不是很好,讓他又把到嘴的“詩性”給咽了迴去。


    行行複行行,一路急趕慢趕,直到五月二十五日,張衝他們才進入抵禦鬼修的最前線,定安州的定城縣。不過他們此前沿途卻已經遭遇十數次鬼修伏擊,雖然損傷甚微,但一路行來的所見所聞卻使得他們早已沒有了到達目的地後的興奮,反而都顯得興致缺缺,隻是沉默著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


    因為就他們途中遭遇來看,雖然那些伏擊的鬼修們修為不高,但都是悍不畏死,即使有少量鬼修被那四名帶隊的金丹境星官捕獲生擒,鬼修們也俱都是麵帶詭異笑容的高唿“建我地上鬼國,護我地上鬼國”,而後轟然自爆。


    張衝對這些都是漠不關心,把“崖癸都”的駐紮警戒等瑣碎事務,通通丟給副都頭巫朔,這會正想抱著山君鑽入分配給他的石屋中休憩片刻,就聽見那“監軍”項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張都頭,剛剛積薪,積水,軍市,闕丘四位星官傳令各都以上軍官去營地中間的石屋聚議,三通鼓未至者斬!”


    仿佛似為其所言做注解一般,後方隨即響起“咚咚…”的軍鼓之聲,其聲切切,在張衝聽來更像是催命鼓。


    “行了行了,我這安頓好山君後馬上就去,項星使你看,因為一路急行軍,導致我最近都沒時間照顧山君,讓它瘦了許多!”


    山君也適時的配合張衝的話語,發出可憐兮兮的數聲低叫,而後仿佛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一般,自行竄入石屋中。


    項楚則是有些怪異的看了那滿臉“悲傷”的張衝一眼,心中暗罵後者有病之餘,直接沉默著轉身匆匆離開,仿佛多待一會都會被傳染一般。


    或許是之前山君吞噬了一具八階“庚金神虎”靈骨(注一)的原因,導致它身上的皮毛發生了變異,從而能把自身煉竅境修為完美掩飾住,因而就周圍的旁人看來,它此時就是一隻三階變異的“插翅靈貓”,完全想不明白張衝為何對其如此看護。


    張衝眯著眼睛朝項楚離開的方向看了數個刹那,傳音叮囑石屋內的山君道:“山君你且在此看家,如果有小賊攪擾則無需顧忌!”


    “嗷嗷…”屋中隨之傳來山君那滿是興奮的低吼,似乎對可能前來偷襲的賊人迫不及待一般。


    又耽擱了一會,張衝才趕在二通鼓剛剛結束之時進了營中議事的中央石屋,他甫一入內,雙眼隻是隨意一撇,就發現崖城“奇兵營”的中高層俱已到場,而他則是最後一人。因而此時眾人齊刷刷的把眼神投注而來,或滿含惡意,或是好奇,或是戲謔,或是冷漠等等不一而足。


    不過張衝卻對眾人借助“目擊”之術,無意中合力加之而來的壓迫之勢隻當未見,借著朝屋內上首的四名星官拱手行禮之勢,有如遊魚般一扭一抖,就卸去那有如山崩般的威勢,而後就自顧自的找了個位置坐下。


    “啊,小心!”


    “讓開,快讓開…”


    “……”


    張衝這麽滑溜的抽身而退,反倒是把想給他一個“下馬威”的諸人給閃到了,被他輕鬆卸去的無形之勢,卻似萬鈞之重的有形之物一般,轟然擊中石屋四處,幾欲把此地的防禦大陣攻破。


    在外界警戒的數十“奇兵營”親軍,就被唬了一跳,隻見身後星官星使們議事的石屋上驟然亮起一層“光罩”,而後“光罩”仿佛正被人從內部攻擊一般,不停變形扭曲,如此異狀,足足過了數個刹那,“光罩”才迴複原狀並隱匿下去。


    還是石屋內主事星官之一的闕丘反應迅速,一邊出手護住陣法石屋之餘,還不忘傳音屋外的警戒親軍莫要亂動,而後才低吼道:“肅靜!”


    吼聲中帶有特異的定心凝神之效,瞬間就讓石屋內蠢蠢欲動的修士都安靜下來。這時闕丘身旁的軍市星官冷冷的掃了右側的張衝一眼,然後警告道:“下次再有議事遷延者,斬立決!”


    “好了好了,先議正事…”


    這時滿臉笑嗬嗬的積水星官出聲直入正題,卻是直接開始劃分起營中各都的巡防區域,不出意外的是,張衝所在“崖癸都”被“委以重任”派往鬼修侵襲最為嚴重的龍河縣,雖然期間項楚百般爭辯,但都被諸人七嘴八舌的一一駁迴。


    等積水星官把各都的防區劃定後,負責軍紀的積薪星官又再重申了一遍聖旨中那道“如有中途違令退縮逃遁者,殺無赦”的軍律,而後就宣布散會。


    項楚更是失態至極的第一個起身並怒氣衝衝的出了石屋,而張衝則是渾不在意的隨後而行,直接無視了身後那些“同僚”們眼中的幸災樂禍。


    原來他此行之所以如此“高調”並借助同僚發難而施展“大嘲諷術”,目的就是為了去往鬼患最嚴重之地修行符法,並尋覓結丹之機。不過如此一來卻是拖累了“崖癸都”中百名修士,事關生死,難怪那項楚會如此氣恨。


    隨著議事結束,其中的一些細節被人“不小心”飛快流傳出來,而張衝就被有心人塑造成“草菅人命”的都頭,而後“崖癸都”就立時形成兩派,一派是以監軍項楚為首的百名修士,另一派則是僅有都頭張衝以及他的靈寵山君。


    當日戌時末,一支支由百餘修士組成的“奇兵都”從定城縣中開出,他們沉默著奔往定安州內各地。而與此同時,相似的情形還發生在鬼修肆虐的屯昌,紫貝,樂會,會同等州。


    張衝所在“崖癸都”百零二人與另外倆都修士一起出了定城後,就往西北而去,並於二十七日到達龍湖縣。


    之後就在該縣西麵的“龍湖”,與剩餘一都修士各自登上一艘“突冒”戰船,沿著龍河溯流而上。


    一路之上雖有廝殺,但是還有別的奇兵都一起並肩作戰,路程還算順利,於二十九日抵達龍門縣。


    不過在五月三十日出了龍門縣後,寬闊河麵上就隻剩“崖癸都”一艘“突冒”戰船繼續北上。沿河所見更是滿目瘡痍,屍橫遍地,龍河水麵上也經常見到順流而下的浮腫死屍,這種悲涼氣氛直接影響到都中軍士士氣,讓他們對導致己等被“發配”龍河縣的“罪魁禍首”更是痛恨不已。


    張衝自是察覺船上氣氛的微妙,於是自六月初一始,他就一直在船尾甲板處不挪窩,都中其餘軍士畏於他“小符聖”的威名,卻也隻能敢怒而不敢言。


    這種對立一直維持到初二辰時初,先是負責在桅杆上了望的“十將”伍甑釜大聲通報,戰船即將到達龍河縣東南角的龍嘴灣。


    得知此消息後,一路上警戒不休並疲憊不堪的軍士們紛紛歡唿起來,而後開始三五成群的散開,興高采烈的開始討論接下來去龍河縣城中的行止,就連項楚巫朔等星使也不例外,隻有張衝抱著山君在船後冷眼旁觀。


    整個“崖癸都”如此鬆懈的過了一刻鍾,突冒戰船終於駛入“龍嘴灣”碼頭,還不等船上軍士爭先恐後的下船,異變驟然發生。


    空無一人的碼頭上突然衝出一二百鬼修沉默著朝戰船殺來,而戰船周圍的水下也有一隊隊鬼修竄出,瞬間攀上甲板,揮動鐮刀,骨棒之類的法器殺向船上的軍士水手,所過之處板裂人翻。


    猝不及防的“崖癸都”更是瞬間就被氣勢如虹的鬼修們給分割包圍在突冒戰船船頭與碼頭交界處的方圓二十丈內。


    驟然被數百鬼修突襲,“崖癸都”百名修士有自發朝前殺入,拚死抵抗的;也有畏縮不前,尋隙躲避的;當然更多的是二三成群固守待機的。而他們寄以厚望的項楚巫朔等星使俱是已經自身難保,正陷入十餘名五階鬼修的圍攻中。


    整艘戰船上反倒是船尾的張衝成了“漏網之魚”,身前隻有四名四階鬼修沉默著殺上並試圖圍攻於他。


    到了此時,終於等到捕獵目標的張衝自是不會再藏拙了,體內法力引動,右手五指連彈,已經結成種子符籙的“白蓮煉度符”刹那間連發四道,根本不容身前那四名惡行惡相的鬼修抵禦,就被靈符靈光擊中,繼而一身修為瞬間散去,怨氣褪盡,朝前者點頭為禮後,滿含笑容的被一朵“白蓮”包裹著投入已經連接此界的“地府”中,輪迴轉世去也。


    相應產生的四縷“陰德白氣”被張衝體內的“萬劫圖錄”以及“太素煉形符幡”給搶下並瓜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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