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之子蒙衝甚是想汝,卻因道途之爭又怕牽連於汝”,這句話一映入蒙彩蝶眼簾,就有若雷鳴一般,一直在她心頭轟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她清醒時才發現剛剛自己已經不自覺的把神魂烙印打入身前懸浮的“萬欲策”中,此時已能初步調用法寶之力。不過她也知道應該是黃泉留下的助力,讓這萬欲策的法寶元靈沒有抵抗她的神魂烙印,否則憑她的修為是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掌控一件堪比元神大修士的虛靈法寶。


    蒙彩蝶這邊剛試著把法力往“萬欲策”中灌入,就見此寶自發的往她丹田中一鑽,前者心中一驚,連忙用神識內視,就見此寶已經把她的本命法器“如意鈴”擠開,霸占了自己氣海正中,金丹之上的位置,同時散發出一縷縷莫名的氣息。


    這氣息似乎有些詭異。她剛有所覺,就見自己身前浮現一副副畫麵。


    明悟被張蒼利用突破神意境界後,那怨恨的蒙彩蝶。


    曾經被張府其餘夫人派人刺殺後,那憤怒的蒙彩蝶。


    在求道途中經曆沮,喪,絕,滅,無等情緒的蒙彩蝶。


    曾經對愛情的向往,對長生的憧憬,對一切美好事物都無比喜好的蒙彩蝶。


    初入修行界之時,那極純粹,無法容忍任何惡念的蒙彩蝶。


    那執著於求得長生,為了修行,連心中憧憬的愛情親情,時刻惦念的家人親子,皆可舍棄的蒙彩蝶。


    那進入心魔宗後,亦正亦邪,時而心懷善念,視螻蟻為平等生靈亦心憐不傷,有若濟世仙女的蒙彩蝶;時而心狠如魔,對敵人手段迭出且斬盡殺絕,恍如邪魔降世的蒙彩蝶。


    ……


    一幕幕或埋藏心底深處,或記憶猶新的畫麵閃現,終於讓蒙彩蝶明悟,自己做為心魔大咒的掌控者,卻在不知不覺中被心魔大咒所掌控。


    難怪自己一直在金丹巔峰徘徊,而始終無法跨入道基境界,並在神魂之上銘刻本命術法道紋,這原來都是自身無法勘破這層迷障啊,好在此次借助外力明悟此中緣由,否則不知道還要摸索多久才能發現其中蹊蹺。蒙彩蝶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之餘,反應迅速的驅動剛到手的法寶“萬欲策”往紫府落去並往自己神魂上一罩,她的神魂上立時被抽取出一縷縷顏色各異的情緒欲望之力。


    有象征著幽冥火咒的黑色“怨恨”,有象征如意雷咒的紅色“憤怒”,有象征菩提心咒的白色之“善”,有象征道心純陽咒的金色“執拗”,有象征金剛王咒的色呈黑白相抱的“正邪”,更有象征五瘟總咒的色呈五彩的“沮喪絕滅無”…


    如此過了許久,等“萬欲策”最後抖了一下,仿佛吃飽了一般,又縮迴氣海後,蒙彩蝶才感覺到自身神魂的純淨輕鬆,不再是跟以往那樣有如背負千斤重擔一般,跋涉在漫長的修行道路上,那種疲憊不堪且隨時會失控的感覺,讓她心中的魔念更是日益嚴重。


    如此一朝沉屙盡去,修為的突破也是水到渠成,氣海中的金丹自發旋轉,帶動體內法力運轉一個大周天,而後猛的突破一個無形的關隘,法力變得更加凝煉也更加壯大,同時她紫府之中神魂上有一些殘缺的道紋逐漸浮現,正是本命神通術法的顯化。


    蒙彩蝶久困多時的境界一朝得破,激動之下忍不住口做一偈雲:“地上靈芝天上安,時中采得結純乾。無根自有陽春至,有本多因氣脈纏。姹女戲時神力壯,嬰兒舞處道心堅。可憐世上無知識,我得長生壽萬年。”


    外界的張衝此時正在跟蒙衝談事,蒙彩蝶這一突破,他這“天人道寶珠”的主人立刻就感應到了,雖然他在送後者進“天人道”之時曾言,讓她進去撞機緣並突破當下的境界,卻不料這“萬欲策”剛一送去沒多久,她就真的突破了。


    蒙衝也很敏感,察覺到義兄神情似乎有些微妙,忍不住出言問道:“兄長,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是好事情,你娘親剛剛修為突破了,看來那‘萬欲策’合該為她所有。”張衝有些怪異的看了他一眼後直接迴道。


    “啊!娘親她突破至道基境了?嘿嘿…謝謝兄長的法寶!”


    張衝看著他喜笑顏開,甚至比自己修為突破都更開心,心中好笑之餘又有些羨慕。幾個刹那後,前者就把這些情緒按下,開口說道:“蒙弟,今日為兄此來還有兩樣東西要送予你,喏,這是為兄在這些年提供思路,讓手下人借用演天珠跟天演圖推演出來的‘靈炮’煉製方法,這是為兄準備用來替代那靈滅弩的海戰大殺器。還有四根祭煉了大型靈脈的萬年赤火元桐木,跟蒙弟換四根白板萬年靈木來,這買賣不虧吧?”


    等蒙衝喜不自勝的接過靈炮煉製玉簡並換過靈木後,張衝就直接出言告辭。雖然前者心有不舍,卻也起身送張衝黃泉二人從“萬象門”返迴南海。


    當時蒙衝心中真的有種隨義兄同返那號稱“萬裏長沙,十萬裏石塘”的南海,但他更明白有了“萬象門”聯通後,兩地也算是天塹變通途,自己隨時都可以去南海逛逛。當然這都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自己能夠把東郡的事情理順,這才能脫身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讓蒙衝更是有了奮鬥的動力,用義兄前世某位偉人說的話總結就是,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更是其樂無窮。


    在張衝離開東郡的當天夜裏,蒙衝就給自家師傅寫了一封“求救信”,開頭先是宣稱自己如何想師傅想師兄想師姐,更是如何想迴宗門等等,接著就把這北上一路的艱難險阻誇大十倍,其話中矛頭直指廣陵城的成王府與東郡郡守等人,最後更是直接出言威脅自己師傅,“徒兒不想再做這受人轄製的勞什子郡尉,想迴山於師傅座前靜修”!


    至此,蒙衝此信背後的意圖顯露無疑,就是不想頭上有人盯著,不知在此時上清宗渡劫的沈淵收到此信後,是會置之不理呢?還是給某人頭上再記上一筆,並待以後算總賬。


    等差專人把信往揚州一送後,蒙衝就開始了“大動作”。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東郡郡軍與下轄各縣地方衛軍動作頻頻,在西廠探子,蒙家坊市,威武鏢局以及“散修互助會”等各方情報支持下,把東郡郡內的蠹修山匪以及冒充劫匪的家族通通“洗”了一遍。


    這種血雨腥風的場麵,讓剛剛有些抬頭的“反蒙聯盟”瞬間土崩瓦解,特別是各縣的家族勢力不約而同的縮迴老巢,這讓之前四處鼓動的郡守袁槐,郡丞水宓二人頓時坐蠟了,連忙帶著護衛迴了各自府邸,也來個閉門不出。


    在剿匪的同時,蒙衝開始借助不同理由把各縣的縣尉都換上自己人,等布局完成後,他便開始以“禦妖使”的名義,繞過大周朝廷對地方郡軍的人數限製,開始組建地方“團練軍”,由各縣縣尉兼任“團練使”,並把經曆血戰淬煉的軍官部的近千人安插進“團練軍”中,充作骨幹,以便快速形成戰鬥力。


    如此一來,蒙衝麾下陸軍就形成三個集團,一是風林火山四部精銳,共計四千人;二是東郡郡軍,目前還不滿額,一萬五千餘人;三就是正在組建的團練軍。按蒙衝的規劃,因為郡軍被朝廷律條限製在兩萬以內,所以團練軍兵額則是要達到十萬這個數字,這也是蒙家這些年攢下的符兵符甲數目。


    而當蒙衝借助團練的名義大肆擴軍後,袁槐水宓又開始聯絡家族中人搞小動作,這次卻是想往團練軍中“摻沙子”。


    卻不料蒙衝早有準備,等團練軍兵員大致齊備後,他就開始帶著郡軍在東郡治下二十二縣從北往南依次巡視,每到一地就要把團練軍營封閉起來進行“點驗”,實際上就是借用賜予功法的名義,使用“大羅盤”(注一)對新入營軍士中有異心的人進行控製。等蒙衝離開當地後,團練軍依然進行封閉式訓練,各處路口也有巡檢快手以查察蠹修奸細之名檢索各方探子,實則為封鎖消息。


    這樣一來就保證了蒙衝此番行動的突然性持續性,事情的後續發展也卻是如此,等他已經“巡視”十幾個縣後,袁槐等人才發覺不妙,自己等人送進“團練軍”中的棋子通通失去聯係。等他們反應過來要在剩下的幾個縣中對蒙衝進行反製之時,卻發現後者棋高一著,把剩下幾縣的數萬團練軍集中在離他最近的湮城縣,並“點驗”完畢。


    所以此番博弈中,蒙衝又是大獲全勝,把袁槐等人派遣的“精英”通通收入囊中,篩選出四階五階的武修近兩百人,這都是他日後準備組建精銳重騎的根底。


    兩個月的時間就在忙忙碌碌中過去,而在此期間,蒙衝的七十七年春節都是在路上奔波中渡過。而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遠在豫州神都洛陽的皇城中,此時正有一場決定他命運的談話在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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