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個借法?”王綸問道。


    “黑龍門賠償府兵醫藥費,再由王陽明的南贛巡撫衙門判罰,”唐寅笑道;“府兵因傷病太多,人員損失太大,準假在寶善堂治傷一個月,沒有寧王府的命令,不得出院。”


    “本王並沒有權力管轄府兵們。”寧王笑了笑,點頭說道。“唐伯虎果然是才子,舉重若輕啊。”


    “唐寅所言不錯,”李士實拱手施禮,轉身對寧王說道,“屬下失職,推薦方天畫為府兵總旗,卻不想此人頭腦如此不堪,竟然為了花酒爭風與黑龍門群毆,屬下請寧王處罰。”


    “李參謀,請坐,方天畫雖為李參謀所薦,但所犯之事,與李參謀無關。”寧王笑著說道,“隻是有些事情,要勞煩才子參軍唐伯虎。”


    “寧王殿下,有事盡管吩咐,在下唐寅願意效勞。”唐寅拱手說道。


    “迎客廳內,有幾位貴賓等著事情的解決,”寧王說道,“其中玉摧紅,鐵無雙,佟鉑鑫都與唐寅參軍熟悉,就請唐寅參軍傳話過去,說寧王正為此事繁忙,請各位迴客棧,稍後定會遣人答複,各位放心,南贛巡撫王陽明依法辦事,不會把人怎麽樣,請唐參軍好言想勸,安撫貴賓情緒。”


    唐寅看了看寧王,又轉眼看了看在坐幾位幕僚,心中明白,這事是寧王遣他離開,再與眾人商議對策,唐寅點點頭,躬身施禮,告退去往迎客廳。


    眾人見唐寅走開,這才放心,說些心中想說的話。那會稽紹興師爺王綸王主簿說道:“我聽說,那被羈押的黑龍門人進獻給寧王的禮物是三箱金沙,隻可惜,那成色一般,不過,另外有一箱成色較好的金沙贈與玉摧紅,而玉摧紅的徒弟又把這些金沙換作統萬城的鐵砂轉贈給黑龍門的人,這樣,中間差價賺下來,不少啊。”


    “王主簿,我主給黑龍門的聘禮也不是個小數目,黑龍門在南昌無法無天,應該嚴懲不貸。”劉養正說道。


    “劉參軍,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王綸撚須說道,“這黑龍門不過是關外門派,與我主寧王並無太大瓜葛,既然他們這麽有錢,又是我主邀請的貴賓,不如……”說道這裏,王綸看著寧王,並不往下說了。


    “不如如果?”劉養正沉不住氣。


    寧王看著王綸點點頭,王綸繼續說道:“讓黑龍門多交些罰金,權作給府兵的醫藥費,賠償費,損失費,隻不過,這些罰金必須經過主簿過手。”


    “如此,麵子,裏子我們都有了,黑龍門也說得過去,府兵也可以安心休養,不必出來。”李士實讚道,“王主簿,此計甚妙,隻怕那箱金沙都不夠賠的了。”


    “嗯,就這麽辦。”寧王點頭說得,“隻可惜啊,這些府兵不堪所用,真做大事,隻怕會礙事,不知,諸位高參,有什麽見解?”


    “殺,是殺不得,以我看,唯有借此機會,縮編府兵,”劉養正說道“以我轄內的府丁,個個武功高強,辦事精幹,遠比那不堪的府兵強百倍不止。”


    王綸聽言,撚須搖頭不已。


    “王主簿,有何見解,不妨說出來。”寧王問王綸。


    “這個,請問李士實主參意見?”王綸不願直說,把話題轉給李士實。


    “摻砂子!”李士實說了這三個字,便袖手不語。


    “願聞其詳。”脾氣急的劉養正問道。


    “府兵八百,除了總旗方天畫是屬下嫡係,還有數十軍曹,皆是心腹,府兵跋扈,正是我主所縱,此番互毆事件,重傷,輕傷十餘人,涉及者百餘人,正好借此用黑龍門賠償的重金,清退一批,降職一批,或用府丁替代,或外聘心腹可靠之人補充衝淡,如此,府兵組成都可以換成我等心腹,壞事也就變成好事了。”李士實慢慢說完,再看寧王臉色大悅。


    “我主英明果斷,早已經遣我等經辦東廠廠公錢寧,副督統張忠,許泰請求府兵之事,擴編已經是必然,不需要多久,八百府兵擴為一千二百,黑龍門與府兵互毆,恰逢其時啊。”王綸看寧王臉色,心知寧王高興,也就敢於把寧王單獨交代的事情和盤托出,既和寧王心意,又在同僚麵前顯示出與主上關係非同一般。


    “此事平複,那荷蘭船長與葡萄牙船長之事,最為焦急,也非常棘手。”寧王說道,“事機密,故而支開唐伯虎,請各位各抒己見,速速拿出方案。”


    “請我主放心,據我在南贛巡撫衙門監獄的心腹門人報來,那葡萄牙人與荷蘭人當夜隻是互相謾罵,並無提及機密之事。”瘦高的李士實說道。


    “李主參謀,何以知曉,他們未曾提及機密之事,難道說你親自在監獄裏聽他們講過,而他們嘰裏呱啦說得西番鬼話,我們根本聽不懂。”劉養正嘲諷地看著李士實說道。


    “河伯未知大海的廣闊,井底怎麽知道天下之大,”李士實冷冷看了劉養正一樣,說道,“臣下祖上家中豪富,臣自幼熟讀經書,過目不忘,鄉間號稱天才,並非求功名利祿之徒,所想所求皆如成祖智囊姚廣孝,但求一逞平生之誌,自臣受命接洽葡萄牙人與荷蘭人等外番機密事宜,請商人教臣強讀精學,雖不能寫,臣已經聽懂能說數國言語。”


    “李主參謀,我知道你才高,不必動怒,劉參軍也是心急公務,請說,請說,諸位洗耳恭聽。”寧王拱手施禮說道。


    “謝謝我主明察,”李士實拱手還禮,繼續說道,“臣確實親身進了那監獄,也就在關在隔壁單間的牢房裏,聽得兩家互相互相謾罵,荷蘭人隻說天主教是偽教徒,葡萄人說新教徒是一群大騙子,唯一提到的就是,以後上船海上見,用炮轟死對方。”


    “那就好!”寧王點點頭,問道”王主簿,葡萄牙人胡裏奧的火炮好?還是荷蘭人的火炮好?”


    “據臣了解,葡萄牙人的火炮與大明水師的火炮想比略占優勢,但具體實戰,雙方在廣東行省名叫澳門的地方打了一戰,雙方都用火炮。”王綸搖頭晃腦說道。


    “戰績如何?”劉養正問道。


    “戰績嘛,當然是我大明水師贏了,葡萄牙人輸了,”王綸說道,“但是,葡萄牙人不是輸在水師火炮上,他們是輸在陸地上,澳門隻是一個小半島。”


    “等於沒說!”劉養正悻悻然說道。


    “我是說,葡萄牙的人火炮厲害,我等大明子民是見識過了,但荷蘭人的火炮竟然要價比葡萄牙人還要高,他說他們的炮比葡萄牙人的輕,又比葡萄牙人的炮彈打得遠,這個屬下還沒有得到證實。”


    “還有他們的要求非常不合理,荷蘭人可以降價把炮賣給我們,但前提是我們可以趕走澳門的葡萄牙人,讓他們荷蘭人代替葡萄牙人駐守澳門。”王綸說道。


    “無稽之談,本王如果能趕走葡萄牙人,還用得著買他們的火炮嗎?”寧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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