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珊珊單手一挽,右掌在空中疾快兜出一道圈子,然後徐徐的拍出一道飆風,左手五指箕張,直襲玉摧紅胸前三大要害部位。


    旁人看得偷偷一驚,這嶽珊珊體態柔弱,出手卻是不凡。


    “小胡子多事,吃我一招!”說話聲中,嶽珊珊掌中的一股勁力已當胸封至。


    這女子雖然出身於富豪之家,但是她久在軍中曆煉,如今拳腳一展,果然氣勢驚人。


    對方的指甲幾乎抓到胸衣之上時,玉摧紅忽然足底一滑,曲身上仰,身形從她的雙臂之下輕飄飄地閃過。


    他再彈身時單臂一振,反手將折扇一收,不輕不重地敲在嶽珊珊負甲的右肩之上。


    女將軍抵受不住,身形向前衝出三步,方才站住。


    “小胡子,你是找死!”


    嶽珊珊驀地吐氣開聲,如今身法之輕靈,有如淩波海燕一般,掌爪齊開,幾乎把玉摧紅的整個身子都罩了進去。


    玉摧紅本不願與女子如此糾纏,他身子微幌,疾退而出。


    誰知對方掌爪齊施,步法緊湊迅捷,生像貼上了一副狗皮膏藥,他雙腳堪堪滑開,那嶽珊珊的身形又已經如影隨形地攻到。


    玉摧紅再一閃身,嶽珊珊嬌喝一聲,便如同原地中一聲春雷乍展,“轟”然一聲,勁風作響,女將軍空中連串三踢腿,雖然未能傷人,卻將玉摧紅身側的一扇花窗踢得粉碎。


    玉摧紅被逼無奈,猛然輕笑一聲,跨前半步,雙臂斜斜劃了一個半圈,突然電也似的當胸推出。


    嶽珊珊當時粉臉一紅,紅得就像是幾個時辰前的夕陽一樣。她護身甲下的衣衫也被對方掌風震得飛揚了起來。


    花湘憶正看得熱鬧,一見此招,忍不住卟哧地笑出聲來,道,“龍爪手!”


    玉摧紅打架,曆來是見招拆招,並無固定路數,頓悟時,不由一怔,他這掌若是拍實了,正扣在嶽珊珊那飽滿的胸膛之上!


    祝枝山躲在人群後叫苦不迭,暗道,“這婆娘頑皮,被收拾一頓也好,大哥,千萬別打爛了我兒的幹糧袋。”


    玉摧紅強自收迴勁道時,眉頭一皺,就好象癡了一般。


    嶽珊珊登時著了惱,暗紅色戰裙一扭,她的小戰靴趁隙出擊,狠狠踏向玉摧紅的足背。


    誰知玉摧紅臨時變招,片腿夾牢對方的小腿,一式巨莽纏身,雙手製住嶽珊珊的雙手脈門,他將臉貼到近前輕輕一聞,口中笑道,“女將軍的體香,果然是辣到嗆眼睛。”


    嶽珊珊奮力掙了幾掙,對方的雙手如同鐵鉗一般,女將軍苦不得脫。


    “嶽將軍,不知道您夫君曉得了你我在此如此親熱的喂招,心中會作何感想?”玉摧紅笑道。


    “六指兒獨自偷歡,泛舟太湖,肯定是意欲納妾外宅,我拿他乃屬家事,與你何幹?”嶽珊珊杏眼圓睜道。


    這女將軍還真是不醜,就算直言怒斥之時,英氣中仍然帶著幾分嬌俏。


    “允明兄通達賢淑,納妾之前,他肯定要先求得您這位正室的首肯。”玉摧紅道。


    “你又不是他!”嶽珊珊斥道。


    “唐突佳人,見諒見諒。”玉摧紅正好鬆開雙手。


    “折梅手使得這麽溜兒!你江南查家的管得忒寬了吧!”嶽珊珊也算識貨,紅臉推開了玉摧紅。


    “此事與查家無關,小胡子名叫玉摧紅!”玉摧紅慢聲道。


    嶽大小姐抓相公,一直是要鬧得雞飛狗跳,鬼神不敢上前參言。這小胡子橫生枝節,屢屢壞她的好事,嶽珊珊越看他越覺得油膩猥瑣,麵目可憎,聽他如此一說,才明白:原來是那個秦淮河畔過氣了幾年的浪子!


    “六指兒就隻能請來你這麽個幫手嗎?”嶽珊珊反語相譏道。


    “家有萬貫財,千金複還來,此船是我開,美人我請來,太湖邊上過,不知何故,今天竟然被女將軍惦記上了。”玉摧紅不以為意道。


    嶽珊珊切了一聲。


    “女將軍請看,祝允明又在哪裏?”玉摧紅欠身一讓道,雖然二人剛剛打過一架,他臉上依然笑容可掬。


    嶽珊珊目光一肅,將二人身後的家丁及公子哥們全數橫掃了一遍,卻是一個也不認識,她轉身正欲下官船。


    “撲哧!”一聲,不知何人趕在此時卻將悶屁放了出來。


    嶽珊珊立刻轉身,大喝道,“祝枝山!”


    原來,這祝枝山平素還好,隻要一到關鍵緊張處,就愛放屁泄壓,眼看著好容易送走的嶽珊珊又轉迴身來,祝枝山藏在人從後暗暗叫苦。


    好在他的臉色紅淤,腫成一個豬頭模樣,一時之時,還不至於被指認出來。


    “花將軍,屁乃人之生氣,若是唐突了美人兒,屁民玉某在此向您賠禮了。”玉摧紅擋在前麵,隻是淡淡一笑,口中講得客氣,他臉上卻沒有半點賠禮的意思。


    嶽珊珊豈是好糊弄之人,她冷聲喝道,“不想腦袋被砍了的,把手指都給我亮出來!”


    眾人麵麵相覷。


    允明先生祝枝山,天生異稟之相,他一隻手上長了六個指頭,所以常被嶽家人戲稱為“六指兒”。有了這種特點,縱然改頭換麵,明眼人也能一眼將他識破。


    遍及船板的水師兵士聞令,兇神惡煞地逼了上來,不少人偷偷移動腳步,正準備與祝枝山撇清關係。


    玉摧紅進前一步,低聲說道:“前番炮響,船家以為來了水賊,早早放救生小船下去,先送走了一批人。”


    嶽珊珊報以置疑的一聲冷笑。


    “本船可是借自兵部,女將軍在此大動刀兵,若還是不能尋到你家夫君,隻怕傳將出去,徐老尚書的麵子上不太好看吧?”玉摧紅笑道。


    嶽珊珊聞聲反而遲疑了,玉摧紅所言的徐老尚書,乃是前兵部尚書徐有貞大人,徐老尚書又是祝枝山的親外公,祝枝山憨厚樂天又有才學,外公對他極為寵溺。


    夫妻間小事如此鬧上台麵,若是傳到了老尚書的耳中,難保老人家不要爆跳如雷。


    “女將軍請仔細察看,祝枝山若真的在船上,你速速讓他隨著迴去吧,拖久了,隻怕引來靈霄閣《天下英雄榜》的爆料。”玉摧紅說完自是一讓。


    靈霄閣《天下英雄榜》善於借題發揮,造謠生事之惡名,可是名滿天下!


    此話說得嶽姍姍臉上的顏色微變,口中仍然強硬地道,“我嶽珊珊行事合乎天理,才不會怕什麽靈霄閣之類媒體在背後造謠。”


    女將軍甫一轉身,傳令兵到船頭將令旗高舉,喝一聲道:“收隊!”


    信號煙火因此唿嘯而出,眾網棱小船栽滿兵士後飛速掉轉船頭,信號煙火在天宇暗雲中炸亮之時,眾網棱船在水上穿棱,箭一樣地尾隨著消失在灰霧煙影之中。


    過了許久,官船上的眾人驚魂甫定。


    這時,夜,己深深沉沉,人,仍然靜靜寂寂,連船下的太湖之水,也更顯得冷冷清清。


    在這深深沉沉,靜靜寂寂,冷冷清清的官船之上,也是被壓抑狠了,祝枝山猛然站起身來,捂著被打腫的胖臉笑道,“老祝這次算又逃過一劫嗎?既然那惡婆娘走了……我們酒照喝,舞照跳,兄弟姐妹們接著折騰起來!!!”


    於是乎,夜風激蕩,篝火飛揚,在祝公子的鼓動之f,滿船又是一片歇斯底裏的狂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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