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姐將你那天的事情告訴我了,現在爹爹不在幫不了我們,你打算怎麽辦?”沈花語輕聲問道。


    楚瞬召伸手摘下一片青嫩纖細的綠葉,插在她的發鬢間,笑笑道:“沈家商行這塊在外人看來肥得流油的豬肉,實際上裏麵塞滿了吞油的壞蟲,每一年都有一大筆銀子無緣無故地消失不見,光是鹽鐵業這一塊就不見了兩百八十萬兩,如今這件事已經被我揭露出來,當務之急就是查出這筆銀子的下落……這筆銀子的確是魏靖那些人拿走的,可錢似乎並沒有進入他們的口袋中,而是被他們給了什麽見不得光的大人物……隻要我能鏟除他們這些壞蟲,就能將沈家如今連年虧損的情況扭轉過來,另外就是你父親那邊,不知道他前往黑夷城為我購置的軍隊,能為這場戰爭起到多大的作用。”


    雖然如今人人都說沈三千死在了海難之中,但楚瞬召堅定他和嬴櫟陽沒有死,他們答應自己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


    沈花語沉默片刻後,說道:“就算爹爹還活著,就算你能打敗魏靖他們,但如果他們背後的勢力跟你魚死網破怎麽辦?我擔心你的安全勝過擔心我自己,死了一個沈花語無所謂,現在你才是沈家的主心骨,你要是不在的話,我們家就徹底完了,我覺得這件事你可以暫緩幾年,讓他們拿點又如何,幾百萬兩銀子我們家還是不缺的。”


    楚瞬召微微一愣,沒想到這丫頭對自己鬼迷心竅到這樣的地步,啞然失笑道:“幾年之後戰爭就要爆發了,一旦南北之戰爆發,這片天下沒有任何人可以獨善其身,隻怕到時候落陽城會大亂,各路群雄都會舉旗而起,包括如今這些身處落陽城中的諸侯王們。沒人敢說自己一定能活到下一個十年,但我希望你和初夏可以一直活著,至少在我離開南陸之前,我能保證你們沈家的安全。”


    沈花語聽著他的口氣,覺得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和造反沒什麽區別,深吸一口氣問道:“那我呢?你離開南陸時,會把我帶上嗎?”


    楚瞬召猶豫了一下,很認真道:“不會,因為那時的南陸對於你而言,遠比北域要安全得多。”


    沈花語將臉貼在他手臂上,輕聲道:“其實在你的眼中,我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對不對?”


    楚瞬召輕輕嗯了一聲,覺得這樣解釋有些敷衍了,勉強笑道:“我以前也比你好不了多少,然後我遇上了一個女人,她……”


    沈花語搶著問道:“很漂亮?”


    楚瞬召點頭過後,又是很久一陣時間才開口,輕輕道:“很漂亮,但她的出身很不好,留在我身邊


    讓她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我答應過她我要娶她的,可我最後還是食言了,我答應過她的很多事情,我都沒有做到……”


    沈花語輕輕歎息一聲,將手搭在他腦袋上安慰著,然後,他滿臉笑意地指著自己的胸脯,吃吃笑道:“還有,她的胸脯比你大很多,天冷的時候枕著睡覺可舒服了。”


    沈花語忽然生出想要狠狠揍他一頓的衝動感覺。


    楚瞬召卻扭頭而望北,露出了一個沈花語不曾見過的溫暖笑容,仿佛看見了那雲袍女子橫琴而坐,指間琴聲叮咚,院內積雪融化,發出簌簌的聲音。


    沈花語的目光有些黯然,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嘴角微微翹起。


    男女二人無言相處之間,不會因為彼此的存在而感到尷尬,那麽就是遇對人了。


    “當初為什麽要將我留下?”


    “男人留下一個女人,不需要什麽理由吧。”


    “可我想聽你告訴我理由。”


    “因為你是我喜歡的一件東西,你喜歡這個理由嗎?”


    “喜歡,隻要你說的是真的我都喜歡,從你願意來救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你以後留在我身邊吧,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了。”


    “但你以後會像你父皇一樣成為一飛衝天的雄鷹,要了我一個出身不幹不淨的女人,就不怕我成為你的汙點嗎?”


    “你今天問了我好多問題,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其實當時心裏有句話,楚瞬召一直沒有告訴她。


    我不怕你成為我的汙點,隻是怕你因為我而死,變成我心裏的一道永遠都好不了的傷疤。


    妤姐,等我迴來。


    ——


    如今的大胤王朝,隨著楚瞬召的在婚宴上叛逃出國,無視胤皇的怒火帶著嬴櫟陽從皇宮一路殺出臨安城,從此在北域這邊銷聲匿跡,對於如今鼎盛至極的大胤王朝而言無疑是一場重創,這場看似隻是父子二人之間的戰爭,讓大胤王朝接連得罪了兩個盟友國和一個諸侯國,間接帶來的各種經濟名譽損失可謂慘重。


    至於金帳國在鐵木真這位年輕大君主的統治下,讓許多性格桀驁不馴的部族想要鳩占鵲巢,導致金帳國草原各部戰火掀起,好在胤皇再次派出鐵騎前往草原鎮壓叛亂部落。


    最讓胤國朝廷頭疼的是,洪災導致許多燕莽流民在飽受戰火後繼續失去家園,宛如群蝗過境被往北而去,好不容易打下了燕莽這塊千年難占的領土,如今卻被洪災造成的流民弄得他們很


    是焦頭爛額,對於前年贏了燕莽之戰和妃子關之戰的大胤王朝而言,去年發生的一係列災事可謂是讓百姓們過得惶恐不安。


    自從臨安城裏發生的那場血腥出逃之後,不光是世子殿下連世子妃消失在臨安城裏,流言蜚語在百姓口中層出不窮,有人說世子妃因為世子殿下在婚慶上為了去救一個來自西臨的神秘女人拋棄了他,悲痛欲絕投井自殺,也有人說世子妃逃迴了樽國,或者被樽國那邊的人帶走了,更有甚者說世子妃被胤皇當成世子殿下留下來的一個汙點賜她毒酒,最後死在了皇宮裏麵,因為有人三更半夜在皇宮巡邏敲更的時候,看見了一個長著狼頭的嫁衣女鬼在皇宮裏徘徊不散,說那就是世子妃的鬼魂,反正各種稀奇古怪的說法都有。


    皇宮裏麵有一座新繕不久的院落,院子裏麵綠蔭成林,很奇怪的是,在這座院落外居然有全副武裝的甲士日夜巡邏,甚至是胤皇的禦書房外也不曾有那麽多的士兵在同一時刻來迴巡邏,讓宮裏的太監宮女紛紛猜測裏麵住著的人是何等尊貴身份。


    此時此刻,被外界傳言已經被胤皇軟禁的大皇子楚鷹仰就坐在院內喝著酒,除了他並肩坐在台階上的豐腴女子,院子裏隻剩下風吹綠樹帶來的清涼幽幽。


    曾經在雲劍河之戰單殺燕莽大將的少年英雄,此時卻是一副胡子拉喳的樣子,有意無意地和身邊女子說著南陸那邊的狀況,如今的胤國雖然忙於安置災民和鎮壓金帳國那邊的內亂,但已經有超過十萬的大胤鐵騎前後抵達蜀越,為即將到來的南北之戰建立全麵戰線,除了先前那場突襲斷龍關的輕騎兵給南陸那邊稍微提了個醒外,其餘前往蜀越的兵馬卻是杳無音訊,更別說那些號稱可以團滅龍騎兵的鐵修羅軍團,而且他還打聽到那一支號稱暗夜殺手的鴉齊衛全部赴南而去,原因不明。


    楚鷹仰不相信胤皇楚驍華派這樣一支專門負責搜集情報殺手機構去南陸僅僅是為了部署,要麽就是收集南陸那邊的軍事情報,要麽就是想去南陸尋找楚瞬召的下落。


    無論皇帝老子想要做什麽,都會讓楚鷹仰感到一種無能為力的窒息感,無論南北之戰何時爆發,他都隻能被軟禁在皇宮裏麵當一個所有人眼中的笑話或者悲劇,難免會有一種麵對風雨欲來但又無能為力的鬱悶感。


    皇帝老子希望他活下去,哪怕像個笑話一樣活著也好,因為他現在隻有一個兒子了,這種身為局外人的感覺,遲早讓他積鬱成疾。


    現在又多了一個親孫女,這皇宮裏麵總算是有了一件喜事。


    生下皇孫的那名女子,


    現在就坐在楚鷹仰的身邊。


    蘇念妤輕聲道:“大皇子殿下,小召先前率領胤國鐵騎打贏了蜀越的戰爭,如今看來是正確的事情,可以直接部署兵力到蜀越,有了整個蜀越當胤國的堅實後盾,無論是輜重援兵還是各方麵的部署都能方便實現,而胤皇陛下想要和慶國開戰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在占據天時地利的情況下,能不能打贏這場戰爭,歸根結底就看南北兵力孰強孰弱了。”


    楚鷹仰喝下一杯酒,平心靜氣道:“父皇真是鐵了心要打這場戰爭,大胤鐵騎甲天下舉世無雙,關鍵在於能不能出動鐵修羅軍團清掃那支龍騎軍隊,沒有了來自天空的武裝威脅,騎兵就能在南陸開闊的平原上馳騁砍殺勢不可擋,在我看來,經曆了蜀越和燕莽之戰後,大胤鐵騎中的最強的騎兵風鷹鐵騎幾乎全部客死他鄉,能不能在南北之戰爆發前,訓練出三萬可以隨時上馬廝殺的風鷹鐵騎,隻要三萬就夠了,再加上那幾十萬全副武裝的輕騎重騎,一旦龍騎兵軍團全軍覆沒,這場戰爭慶國就已經輸了,至於那藏在慶國背後的幾個諸侯國所擁有的全部兵力,不過是在為慶國的慘敗拖延時間罷了。”


    提起那幾個諸侯國,蘇念妤難免憂心忡忡道:“以一國之力去戰七個國家的兵力啊?”


    楚鷹仰淡淡道:“慶國除去龍騎兵以外,陸地騎兵力量可以忽略不計,加上南佛國沒有任何軍隊武裝力量,實際上是五個而已。”


    “這是南陸的軍隊。”


    他伸出了右手五指,在自己的麵前晃了晃。


    “這是我們的軍隊。”


    然後他舉起了左手拳頭,在蘇念妤麵前晃了晃。


    隨後他用力地將拳頭打在手掌上,掌心一片泛紅,拳頭卻毫發無損。


    蘇念妤仿佛熟視無睹,喃喃道:“這樣做值得嗎?”


    楚鷹仰沒有出聲,隻是將麵前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其實很多戰爭談不上值得不值得,不過是一群男人想喝酒卻沒錢的時候喝了另外一個男人給他們一杯酒,之後這杯酒的代價就要用他們的命去還了。


    楚鷹仰忽然問道:“小丫頭她……醒了沒有,抱出來讓我瞧一瞧?”


    蘇念妤歉意一笑道:“這孩子喜歡早上睡覺,一到晚上的時候可精神,經常三更半夜都將我吵醒,如此來迴幾次,都要弄到天亮了才哄睡,要不大皇子殿下晚點過來看孩子?”


    楚鷹仰低歎道:“我們家欠你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若是小召能順利迴來胤國,我一定要那小子正式迎娶你過


    我們家的門,父皇要是敢攔著都沒用,誰敢罵你出身不好我就掌誰的嘴。”


    蘇念妤感慨道:“都是一家人,沒有誰欠誰的,隻要能平平安安就好了。”


    楚鷹仰也點了點頭,感慨道:“是啊,人活一世讀萬卷書行千裏路,最後所求不過是平安二字碎銀幾兩。”


    他笑笑道:“走啦,晚點我再來看看這小丫頭,模樣生得真俊俏,眼睛像極了小召。”


    蘇念妤眼簾低垂道:“公主殿下說要是我能生個男孩就好了,其實我也那麽覺得。”


    楚鷹仰打著哈哈道:“楚熏這人說話有時不太厚道,對男子做事無情,對女子說話更是刻薄,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生個女兒多好,等她長大一點可以學琴棋書畫陶冶情操,生個小崽子長大了就得翻牆出宮,指不定那天就要跟著那些江湖劍客偷雞摸狗……”


    她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說道:“哪有大伯這樣說自己侄子的。”


    楚鷹仰從懷裏摸出一個親手製作的撥浪鼓,輕輕放在石桌上,便轉身離去。


    蘇念妤目送他離開後,拿起那個小撥浪鼓,推開房門躡手躡腳走了進去。


    她蹲在一個小巧搖籃前,輕輕簸動撥浪鼓,那桃子臉的小嬰兒忽然睜開紫色的眼睛,咿咿呀呀地伸手想要去抓撥浪鼓。


    女子笑臉此時溫柔祥和,任何人間美人的笑在這樣充滿母性溫柔的笑容麵前,都難以爭輝半分。


    “爹爹。”她指著撥浪鼓上的一道人影,細聲細氣道。


    “娘親。”然後她指向自己,語氣輕柔仿佛春雨的潤物細無聲。


    教孩子喊爹娘這件在許多父母看來很快就會厭煩的事情,楚瞬召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能對身前嬰孩說上一百遍,一千遍,直到他迴來為止,百萬遍以過。


    ——


    極樂樓是落陽城最好的青樓之一,魏靖此時就在最頂層的那間包間裏,身上蓋著一張淩亂不堪的柔金色蠶絲大條褥,身邊躺著一具羊脂美玉般的美好軀體,慵懶且嫵媚。


    桌麵上茶香濃鬱不散,窗戶被雨風吹開,抬頭就能能看見滿天晶瑩的雨水幾乎垂直的下落,天地之間仿佛隻能聽見傾盆大雨聲,又仿佛雨風中夾雜著另外一種聲音。


    身邊躺著的這位女子是豐腴女子是魏靖養在極樂樓的一隻金絲雀,從**到現在都是被他一人在玩弄,之所以沒有將她帶迴家中隻是為了保護他那在家人下屬麵前不拘言笑的刻板形象,樓裏的老鴇包括娼妓們也知道魏大人的身份權力,絕不會安排


    這位女子出去隨便接待客人,吃喝方麵比貴族小姐有過之而無不及。


    像魏靖這種眼裏容不下半點啥沙子的男人,喝茶隻喝僅次於貢品的落陽大紅袍,喝酒隻喝劍洲老窖,甚至是吃食方麵也頗有講究,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在他身上可謂是體現得淋漓盡致,寧可不食絕不隨便,即便玩女人也是玩年輕漂亮身材苗條的處子,對於她們而言,這個男人不僅出手闊綽,關鍵是相貌英俊醇雅,相比大腹便便身體枯槁的老頭權貴,魏大人就像一壇極少開封的陳年老酒般,無論是豆蔻少女還是虎狼熟女能沉醉其中,最殺女子癡情心的同時,還能讓她們賺到令同行眼紅的錢銀,怎能不讓這些青樓女子心心念想。


    現在正在被他鞭撻的這位女子就是在極樂樓裏剛剛被老鴇買來沒多久的年輕瘦馬,無論是姿色還是身段都稱得上一流,魏靖最喜歡她的就是那份未經人事的稚嫩感覺,而起她的容貌和那位慶國公主趙皇後看上去有四五分相似,這才是最能讓魏靖雄風大起的一點,尤其是她的近乎**的求饒中,魏靖感覺渾身的骨頭都鬆了幾斤,仿佛那萬人之上的趙皇後就被他壓在身下。


    待到兩人完事之後,他便會享受著她的柔情按摩,順便欣賞她觸目皆白的柔軟身段,這樣的美人隻有上位者才能擁有,與那些滿手老繭的粗腰婦人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女子。


    此時她渾身更是泛起一種**過後的柔美殷紅,這種視覺感受很能撩動男人的色心,讓人欲罷不能。


    魏靖暫時對她那曼妙身段失去了興趣,恢複常態道:“你這身子不錯,我還能再玩幾年,但終究是和她有些差別,不過將就著也可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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