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這個東西的確是能傳染的,當比賽開始之後,在場之人的目光就都聚集在了中間三個人的身上。、


    對於這項比試來說,快,準,狠真的是一個也少不了。而且這也不僅僅是默寫一篇蘭亭集序就能贏得,參賽者自己的筆跡也重要的很。這就是所謂的基礎的東西換個形式,反而考察的更多,更全。


    沒有人發出聲音,連閑聊的小姐們都噤了聲,隻等著比賽結束。


    不同於周圍人的目不轉睛,聶雨瀟依舊是該吃吃該喝喝,像個沒事人一樣絲毫看不出緊張與好奇。


    不光是聶雨瀟,上麵的太子幾人也都沒什麽表情,仿佛對這一場比賽並不怎麽在意,但事實上是他們都能猜出這一場比賽的結局,所以沒什麽懸念的。


    這場比賽考的完全是底子,並沒有什麽技巧,也不需要動什麽腦子。而單論這些,又有誰能比的過金嶽的四大世家呢。


    金嶽的四大世家不問朝政,所以將時間都用在了這些上麵。但是肖齊和金嶽卻不行,世家子弟還要學心計,學謀略,學為官之道。


    正所謂“寒門難出貴子”,就是這麽個道理,要想培養出一個好的人才,金錢是必不可少的,可比金錢更珍貴的是一個家族的底蘊,也是逆轉的。


    果不其然,金嶽的盧遲最先放下了筆,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怎麽寫的這麽快?不會是破罐子破摔,隨意應付吧?”


    “你當這是什麽比賽,這可事關自己國家的顏麵怎麽會應付?說不定是人家胸有成竹呢?”


    旁邊三兩句的議論聲就這麽竄進了聶雨瀟的耳朵裏,她不動聲色的看像了盧遲。江南人傑地靈,不僅讓他才華橫溢,也賦予了他出色的容貌。


    “出門在外看顏值”這句話就算放在這個時候,也是很受用的。


    既然已經有人放下了筆,現場的氣氛又緊張了幾分。


    大約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奉宇行和王江凱也完成了自己的作品,而穹遠的王江凱隨後也放下了筆,比賽進入了評比階段。


    上場的三人一起向上方行了一禮,便各自退下,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擔任裁判的沈太傅三人開始為這三個作品打分。


    其實根本不需要過於仔細研究,差別在這些大儒眼中放大,高低立現。


    “本次比賽,三國排名為金嶽,肖齊,穹遠。眾位可自行品評三位公子的作品,若有異議,均可提出。”沈太傅語氣淡淡地宣布完成績,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恭賀穆親王,這開場紅每次都是北京可以說是被金嶽包攬了。”太子向穆謹言微微頷首,臉上還帶著笑容。當然太子的笑容不真,可是眼中也並沒有什麽不服。


    金嶽的底子有多好,他不是看不見,不過他自己並不嫉妒,在他看來,哪怕出再多的才子,肚子裏有再多的墨水,也終究不能比得上軍隊。現在的金嶽已經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足為懼,真正難搞的是漸漸強大起來的穹遠。


    下麵已經有人將寫出來的那三幅作品小心翼翼地放在展板上豎了起來,然後抬到了最前方。


    太子瞥了一眼。在看到盧遲寫的那副字時還是驚了一瞬。世人皆讚王羲之書法“飄若浮雲,矯若驚龍”,而此時他麵前的這幅字幾乎已經可以和真跡比擬了。隻是不知道是筆者故意還是模仿的不到位,在每個最關鍵的“之”上,很明顯的能看出不同於王羲之的風格,但並沒有破壞美感,反而更加獨樹一幟。


    “金嶽的四大世家果然名不虛傳,這第一當之無愧啊。”


    “太子殿下過獎了,也就這點子東西能拿得出手了,平白讓太子殿下和攝政王看了笑話。”


    穆謹言的話在別人耳朵裏聽成了謙虛和低調地炫耀,隻是聶雨瀟卻知道穆謹言剛才的話是認真的,他的笑裏帶著一絲嘲諷。別人都以為金嶽的穆親王吊兒郎當,看起來沒心沒肺。


    但是聶雨瀟卻知道穆謹言的確沒心,他不在乎這個國家,不在乎他的子民,以至於他明明知道如今的金嶽衰敗成了什麽樣子但他仍沒有做任何事情去挽迴。


    他的心,早在他父母被害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死了。六年前,穆親王和穆王妃死在了金嶽與南蠻交接的順州。當時南蠻入侵金嶽,穆親王和穆王妃正帶著穆謹言距離順州不遠的薊州遊玩。金嶽的前任皇帝盛宣帝下旨讓穆親王前去鎮守順州,等援兵來救。


    穆親王知道盛宣帝是個小心眼的,雖然他一直帶著妻子和兒子雲遊,可盛宣帝卻不知為何在此時想起了他。穆親王還是一名醫者,他繼承了穆老王爺的醫術,所謂醫者仁心,看到金嶽的百姓陷入戰火之中,他怎麽都做不到袖手旁觀。


    於是穆親王就去了順州,卻讓穆謹言迴了銀臨,穆親王不傻,他對盛宣帝並不是沒有防範之心,於是他支開了穆謹言。


    在敵軍攻城之際穆親王布陣營地,可是最後卻換來了滿城之人的的背叛。那些百姓們聽信了讒言,寧願相信南蠻所說的交出穆親王一家就撤兵,也不願相信那個為他們甚至自己衝在第一線的王爺。


    穆王爺和穆王妃死了,死在了順州的戰場上。穆親王被順州的百姓出賣了,將他關在了順州的城門外,逼著他自刎而死,而穆王妃,那個溫柔似水的女子,在聽到噩耗時便選擇了自刎,穆王妃為穆親王殉了情,卻沒有考慮到穆謹言以後的生活。


    可惜啊,那些順州的百姓並沒有等到南蠻撤兵,南蠻人衝進了城門,將整個順州城內屠殺殆盡。他們本就不是守信用的民族,這場交易本來就是金嶽單方麵相信了而已。


    於是金嶽用一城百姓的性命,除去了一個好王爺所給盛宣帝帶來的隱患。金嶽的人敢怒不敢言,可穹遠和肖齊的人並不受束縛,盛宣帝也成功的遺臭萬年。


    聶雨瀟垂下了眸子,沒有人有資格去怪穆謹言冷血,沒有人有資格讓穆謹言對著眾生憐憫。佛祖不曾給他普光,又有什麽資格要求他去庇佑佛祖的信徒。


    太子沒有聽出穆謹言的言外之意,“行了,拿下去給各位公子小姐們都看看吧。”


    “阿姐,我們過去看看?”


    聶雨瀟見聶倩難得的來了興致,便和她一起去湊那個熱鬧。人挺多的,但大家好歹有自己的體麵,倒是不怎麽擠。


    聶雨瀟瞥了一眼那三副字,還周圍的人一樣,亦是被盧遲的書法給驚住了。在這裏,他們這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第一次的感受到了屬於世家大族的底蘊,也感受到了自己與真正優秀之人的差距。


    “瀟表姐,堂兄是不是很厲害。”奉玉溪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聶雨瀟身邊,身邊還跟著五公主肖寒雪。


    聶雨瀟的目光突然撇過一抹身影,對奉玉溪和點了點頭,“是啊,那你和倩兒在這裏好好陪著公主,表姐一會兒再來找你們,好不好?”


    距離下一場比賽還有好些休息的時間的,足夠聶雨瀟出去一趟了。


    奉玉溪不知道聶雨瀟要去哪兒,點了點頭,“好,溪兒知道了。”


    聶雨瀟悄悄地從人群中退了出來,離開這片熱鬧的地方,走到了牡丹池的旁邊。話說這牡丹苑內的景物什麽的幾乎都與牡丹有關,倒是省事的很。


    “不知道陸家二少夫人找我何事?”站在湖邊上的正是替舒玥嫁給陸天明的舒雅。


    舒雅給聶雨瀟行了一禮,弄得聶雨瀟有些蒙,也不想和他都什麽圈子,便直接說道,“說吧,有什麽事。”聶雨瀟見舒雅麵色紅潤,身子也有豐腴了一些,在陸家顯然過得不錯。


    “雖說我與聶大娘子你從未有過直接的交集,但我的生活軌跡卻也的確因為你改變了。我如今來是想告訴聶大娘子,不論之前舒玥和王側妃與聶大娘子,都是她們二人的事兒,我對聶大娘子絕無半點惡意,以後也希望聶大娘子不要介懷。”


    在聶雨瀟聽來,舒雅這麽做就是向她投誠了,她笑了笑,“那可是你的親生母親和親姐姐,你倒是舍得很啊。”


    舒雅像是聽不出聶雨瀟的諷刺,臉上還掛著得體的笑容,“我已經嫁給天明,如今更是懷了他的孩子,自當一切為了我的夫君和孩子做打算。”


    聶雨瀟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哦?那恭喜了,祝你一舉得男?”聶雨瀟的語氣輕佻,可是舒雅卻並不在意,“今日我不僅代表了自己的態度,亦是夫君的態度。”


    聶雨瀟眉毛一挑,陸天明?有意思,陸天明是想通過她搭上肖寒熠吧,畢竟陸家很明顯的站在了太子這一邊上,陸天明要是想出人頭地,就必須另辟蹊徑。


    “不知道陸二少夫人如何認為我和答應一個庶子得投誠?”


    聶雨瀟的話成功讓舒雅變了臉色,聶雨瀟是聶相最受寵的獨女,更是未來的毓王妃,要什麽樣的人沒有,而他們隻不過是一個沒落的侯府中的庶房罷了。


    隻是舒雅並沒有將自己內心的想法暴露出來,臉上的笑容依舊得體,隻是卻不知道怎麽接話。


    聶雨瀟也不想在這兒耗下去,“讓我看看陸天明有多大本事,再說也不遲,這次的三國會晤就是個不錯的機會。”聶雨瀟說完轉身就走,才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露出一個十分燦爛的微笑,“陸二少夫人當初能夠將計就計嫁入陸府,果然不是一般人兒啊。”


    舒雅聽到聶雨瀟的話愣在了原地,她怎麽知道的,這件事明明很隱蔽,除了她的舒玥這兩個當事人,隻有她身邊的那個小丫頭知道,而那個小丫頭也已經被他處理掉了,聶雨瀟怎麽會知道的?


    舒雅想起看著聶雨瀟離開的背影,想起剛才那個燦爛無比的微笑,卻隻覺得毛骨悚然,心裏更加堅定了站在聶雨瀟這邊的想法,趕緊去找自己夫君商量接下來的對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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