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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官員指揮仆役們,“去,把東西挑到那邊去。”


    仆役按照胖官員的吩咐,把扁擔挑到了一邊,停下來,氣喘籲籲,擦著額頭上的大汗。


    一個相府的仆役對胖官員說道:“何大人,相爺正在會客,您在這等一會兒。”


    “好的好的,二管家,你忙你的,”胖官員走進一間屋子裏,坐了下來。


    石正峰見這胖官員肥頭大耳,一身皮草,像是從邊塞之地來的。


    石正峰站在門口看著胖官員,胖官員擦了擦腦袋、脖子上的汗,看著石正峰,四目相對。


    石正峰笑了一下,拱了拱手,說道:“在下姓石,是這相府的護衛,敢問老爺尊姓大名?”


    胖官員站了起來,說道:“不敢當,不敢當,在下雍城太守何國強,朋友們都管我叫何胖子。”


    何胖子家住邊塞之地,祖祖輩輩都是牛羊販子,積攢到了何胖子這一輩,家境殷實,成了大財主。


    何胖子做生意的時候,經常和官場上的人打交道,他發現,即使你再怎麽有錢,沒有勢力,在這世道上也混不開,也要受人欺辱。這勢力從哪來,當然是從官老爺的印把子裏來。


    為了讓家裏能出個當官的,何胖子不惜重金聘請名師,教幾個兒子讀書。可惜,何胖子的幾個兒子像他一樣,都不是讀書的料,氣得他是三屍神暴跳。


    就在何胖子灰心喪氣的時候,贏重榮死了,贏彥博登基,符太後攝政,黃襄當上了丞相。


    黃襄開始賣官鬻爵,何胖子積極響應,拿出了幾代人積攢的金銀珠寶,獻給黃襄,買了一個雍城太守的官職。


    雍城是秦國西部最大的城市,曾經是秦國的國都,非常重要。如此重地,太守竟然是花錢買-官的文盲,黃襄的荒唐由此可見一斑。


    何胖子是第一次到鹹陽來,臨走前,門客告訴他,鹹陽是臥虎藏龍的地方,大人去了鹹陽,一定要與人為善,不能得罪任何人。


    何胖子牢記門客的囑咐,很是和氣,與石正峰稱兄道弟。石正峰閑著沒事,就坐到了何胖子的身邊,與何胖子閑聊起來。


    “何大人,您這大老遠的,到鹹陽來所為何事呀?”石正峰問道。


    何胖子滿臉堆笑,說道:“兄弟,實不相瞞,有人告我的刁狀,我來找丞相大人,說一說。”


    石正峰問道:“是什麽人,因為什麽事,狀告何大人呀?”


    何胖子是憨,但是並不傻,他看著石正峰,支支吾吾,不肯說。


    石正峰爽朗一笑,說道:“何大人,我叫石頭,原本是宮廷侍衛,相爺愛惜我的才華,硬是從太後那裏把我要來了,讓我到相府當護衛。相爺稱唿我為先生,這相府裏有什麽大事小情,從來不瞞著我。”


    何胖子很是驚訝,肅然起敬,站了起來,向石正峰拱了拱手,說道:“石先生,失敬失敬。”


    石正峰擺了擺手,說道:“何大人,有話坐著說,坐著說,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厚道人,我就喜歡和厚道人打交道。”


    為了配合石正峰的話似的,何胖子嘿嘿笑了兩聲,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石正峰說道:“何大人,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是什麽人,因為什麽事狀告你,我可以替你拿拿主意。”


    何胖子從來沒見過黃襄,正忐忑不安,不知黃襄是什麽性格,有什麽忌諱,該怎麽和黃襄說話,聽石正峰這麽一說,何胖子喜笑顏開。


    “石先生,我真是遇到貴人了,”何胖子已經對石正峰沒了什麽防備,湊到了石正峰的身邊,說道:“我看好了雍城的一塊地,就把它奪了過來。沒想到,那些被奪了地的泥腿子不服氣,到衙門鬧事,還罵我,連我爹我娘我祖宗十八代都罵,我一怒之下,就叫衙役們對他們動刀子,殺死了十三個人,打傷了四十多個人。有人就盯上了這件事,告我。


    “我這官是真金白銀買來的,而且我一貫擁護太後娘娘和丞相大人,那些泥腿子根本就告不倒我。但是,那些泥腿子被居心叵測的人利用了,成了敵人對我展開政治攻擊的工具。”


    石正峰看著何胖子,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是怒火萬丈,心想,你這死胖子,看著挺憨厚的,原來也是個王八蛋。你搶奪老百姓的地,打死老百姓,說得那麽風輕雲淡,一看你這壞事就沒少幹!


    何胖子說道:“石先生,我給丞相大人準備了兩扁擔金銀珠寶,你看這些錢夠不夠用?”


    何胖子是真心實意地向石正峰討教。


    石正峰捏著下頜,沉吟良久,說道:“何大人,昨天相爺剛說完要整頓吏治,防止土地兼並,今天你就來說這事,這不是往相爺的槍口上撞嗎?相爺是要臉麵的人,你就是拿出再多的錢財來,相爺也不會要。”


    何胖子慌了,慌得六神無主,說道:“石先生,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何胖子用力擼-著,把手指上的大寶石戒指擼了下來,送給石正峰,還把手伸進了懷裏,繼續掏著值錢的東西。


    石正峰擺了擺手,說道:“何大人,你別這樣,咱們是朋友,用不著,用不著。”


    何胖子咧著嘴巴都要哭了,說道:“石先生,我跟你說實話吧,我搶地殺人,這件事鬧得很大,搞不好我就要丟了腦袋上的烏紗帽,這烏紗帽可是花掉我們何家上百年的積蓄買來的,丟不起呀。”


    石正峰拍了拍何胖子那肥厚的手掌,說道:“何大人你放心,你我有緣,我看著你就親切,今天一定替你想個萬全之策。”


    “多謝石先生,多謝石先生,”何胖子很是緊張,眼巴巴地看著石正峰。


    過了一會兒,石正峰拍了一下巴掌,說道:“我有個好主意,咱們不能拿著金銀珠寶直接去見相爺,應該采取迂迴戰術,賄賂相爺的寵妾,讓寵妾給相爺吹吹枕頭風,相爺就是百煉鋼也要被吹成繞指柔。”


    何胖子眼前一亮,說道:“好主意,好主意,石先生,謝謝你了,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呀。”


    何胖子緊緊地抓著石正峰的手,千恩萬謝。


    石正峰裝出一副好人的模樣,說道:“何大人,不要客氣,不要客氣。”


    何胖子鬆開了手,問道:“石先生,相爺的哪個小妾最得寵,我那些金銀珠寶應該送給誰?”


    石正峰附在何胖子耳邊,嘀咕了一番。


    何胖子連連點頭,說道:“好,我這就按石先生吩咐的去做,石先生,你可真是我命中的貴人呀,得我度過這一劫之後,我一定得好好地感激感激你。”


    石正峰擺了一下手,一副做好事不求迴報的樣子,說道:“朋友之間,不要這麽客氣。”


    黃襄身為丞相,每天想要見他的人,能從丞相府排到鹹陽城外去。為了合理安排自己的會客時間,黃襄實行排號製度,每天隻接見十個人。


    這十個會客名額,不是按照先後順序來的,想要得到這寶貴的名額,眾人隻能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何胖子本來想著重金賄賂大管家,讓自己占個名額,現在,石正峰向他指點迷津,他用不著排隊去見黃襄,帶著仆役挑著扁擔,去見黃襄的寵妾。


    雍城地處偏遠,屬於蠻荒之地,那裏的人習慣用真金白銀交易,不喜歡用銀票。


    何胖子帶來的兩扁擔金銀珠寶都送出去了,他一雙眼睛都笑成了月牙,與石正峰告別,說道:“石先生,我住在安逸客棧,天字一號房,有時間你去找我,咱們哥倆兒喝酒。”


    “好,有時間我一定去,”石正峰笑嗬嗬地把何胖子打發走了。


    黃襄日理萬機,很是疲憊,晚上吃完了飯,想著今晚找哪個小妾侍寢呢?


    黃襄正琢磨著,外麵就響起了吵鬧聲,黃襄探頭一看,是自己最寵愛的兩個小妾,三十二姨太和二十八姨太在那吵架。


    黃襄皺起了眉頭,出去詢問,“你們倆吵什麽呢?”


    三十二姨太見到黃襄,一下子撲到了黃襄的懷裏,哭得傷心欲絕。二十八姨太竄起怒火,上去就是一通抓撓,不僅抓傷了三十二姨太,還把黃襄的臉上撓出了三道血印子。


    黃襄勃然大怒,叫道:“還有沒有個規矩了,都給我老實點!”


    兩個姨太太安靜下來,黃襄緩和了語氣,問她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兩個姨太太嘰嘰喳喳,叫嚷起來,雖然吵得黃襄腦袋嗡嗡直響,但是,黃襄還是把事情的大概經過聽明白了。


    有一個姓何的胖子自稱是某地的太守,帶著金銀珠寶去見二十八姨太和三十二姨太。這兩個姨太太,都是黃襄的最愛,娥皇女英,不分高低。


    按照名分,二十八姨太在先,可是,何胖子卻是先去問候三十二姨太,而且給三十二姨太的禮物,明顯要高於二十八姨太。


    二十八姨太本來就視三十二姨太為眼中釘、肉中刺,沒事都要生出事來,如今,正好抓住這個機會,把三十二姨太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三十二姨太打架不是二十八姨太的對手,隻能哭哭啼啼,來找黃襄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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