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獄卒將蘇寅拖到了刑訊室,這裏主要用於兩個用途:一是審訊犯人;二是對不配合的犯人用刑逼供。所以一應刑具齊全完備,染著兩個火爐,插著烙鐵,場景令人脊背生寒,隻怕犯人見了此般場景早已被嚇得人事不省了。


    師爺親自來了此地,見了像死狗一般暈過去的蘇寅,淡淡對獄卒道:“弄醒他。”


    獄卒拿來一桶涼水,朝蘇寅頭上澆去。被涼水一激,蘇寅醒轉過來,想要用手撐著地爬起來,無奈雙手被縛,使不上力,兩名獄卒將他身子架起來,讓他跪在了師爺麵前。師爺取出一紙訴狀,道:“宋星公子狀告你蜀山門人偷盜財物,行兇傷人,鑒於情節惡劣,本師爺親自審問,你看好了,這是訴狀,如果沒有問題,便在上邊畫押就成。”


    蘇寅根本沒有抬頭去看,道:“蜀山門人沒有偷盜,是宋星故意栽贓給我們的。”


    師爺道:“你這麽說可有憑據?”


    蘇寅道:“我親眼所見。”


    師爺突然間拔高聲調,厲聲道:“大膽刁民,你可知本朝律法中有被訴不可作為證人一條?若是再這般胡攪蠻纏,休怪本師爺大刑伺候。”


    蘇寅道:“沒有會堂過審,你這狗官憑什麽對我用刑?想要屈打成招也要問問善揚郡主答不答應。”


    這衙門師爺隻是一個小吏,根本算不上是官員的序列之中,所拿的俸祿也不是朝廷俸祿,而是地方所收賦稅的一部分作為這部分小吏的津貼。蘇寅不了解,便這般胡亂罵了。是以師爺並沒有因為這話多做計較,微微一笑,道:“郡主何等金枝玉葉?怎麽會為你們這般下賤之人拋頭露麵,得罪宋公子?”


    蘇寅聽了,宛如晴天霹靂,腦袋嗡的一聲,原本在這牢中,他唯一的希望便是善揚郡主能拔刀相助,此刻聽師爺之言,也好像郡主並沒有相助的意思。他急了,掙紮起來著想要站起來,兩邊獄卒立刻死死壓住他的肩膀,蘇寅掙紮不過,道:“狗官,你受了宋星狗賊什麽好處?要這般與我師兄弟過不去?”


    師爺見多了似這般狗急跳牆,胡亂編排的犯人,淡淡道:“刁民慎言,我家大人一向秉公辦案,絕不偏私,你再這般胡言亂語,本師爺說不得要上報大人,再治你一個誣陷朝廷命官的重罪。”


    蘇寅不再說話。師爺又將訴狀拿到蘇寅眼前,道:“若是沒有問題,便快快畫押。”蘇寅發瘋一般張嘴來咬,想要將訴狀撕碎,師爺眼疾手快,將訴狀立刻收起,怒喝道:“你這刁民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向左右使了個眼色,道:“來人,用刑。”


    說完兩名獄卒便將蘇寅架起,綁在了一個木樁之上,這木樁之上汙穢無比,想來是之前不少犯人都在木樁之上留下過鮮血。蘇寅沒有乖乖就縛,所以兩名獄卒費了一番力氣才將他綁到木樁上。


    一個獄卒拿起鞭子便來抽,這牢獄之中的獄卒抽人也算有經驗,這番上頭吩咐,自然不需客氣,往死裏打便是。所以左一鞭由蘇寅右肩斜斜抽下,右一鞭又從蘇寅左肩斜斜劃下,呈交叉狀,兩邊對稱。數十鞭下來,蘇寅雖然一聲未吭,但身上的衣服完全被抽爛,血痕交叉,傷口上鮮血汩汩而流,可怖極了。


    師爺端起杯子,嘬了一口茶,將口中的茶渣吐掉,走過來,道:“現在肯承認你們所做的勾當了嗎?”


    蘇寅怒目圓睜,大聲道:“老子沒有!”說話間,鮮血順著嘴角淌下。師爺怒極,道:“好,嘴硬是吧,讓你嘴硬。”說著從旁邊的火爐中抽出一根烙鐵,黑糊糊的,但稍微靠近蘇寅,蘇寅便感受到了那股灼熱滾燙,師爺道:“本師爺再問你一遍,認不認罪?”


    蘇寅眼中含悲,有些害怕,但還是道:“本來無罪,為何要認?”


    師爺沒有說話,將這滾燙的烙鐵在蘇寅的裸露出來的右胸印了上去,瞬間便一股肉焦味道彌漫,發出滋滋的聲音,蘇寅死死忍著,一口銀牙幾乎咬碎,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仰頭撕扯喉嚨發出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喊叫:“呃啊……”


    師爺神情猙獰,那塊烙鐵被他狠狠壓在蘇寅的胸膛上,聽了蘇寅的嘶吼,他臉上露出了笑容,道:“現在知道厲害了嗎?”說完將烙鐵抽出來,,蘇寅精神緊繃,此時烙鐵離了胸膛,兀自一放鬆,腦袋便耷拉下來,大口喘著粗氣,


    師爺將那烙鐵又插入了火爐,拍了拍手,道:“你跟本師爺鬥,你還嫩了點。實話告訴你,在這大牢之中,本師爺,便是你等草民的天!”師爺拍拍蘇寅的臉,道:“識相的,現在就把這訴紙畫押了事,便不用再受這皮肉之苦了。”


    蘇寅虛弱無比,抬起頭想要說些什麽,師爺喜道:“你答應畫押了?”


    蘇寅緩緩張口,語氣微弱,聽不清再說些什麽,師爺附耳過去,想要仔細聽聽蘇寅說些什麽,蘇寅口齒清晰,語氣堅定地吐出兩個字:“做夢!”師爺被如此戲弄一番,搶過獄卒手中的鞭子,劈裏啪啦往蘇寅身上招唿去。不過師爺又怎麽比得上獄卒的經驗豐富呢,抽下去的一大半鞭子倒是落在了縛住蘇寅的鎖鏈上,即便是落到蘇寅身上的,也不是很疼。這般胡亂抽了幾鞭子之後,師爺便喘著氣將鞭子遞給了獄卒,上氣不接下氣道:“你……你……你來抽。”那獄卒聽了,便拿起鞭子往蘇寅身上招唿去。


    又打了數十鞭,那獄卒手都揮酸了,蘇寅緊緊抿著雙唇,也不唿痛,也不求饒,死硬無比。獄卒無力地再次揮鞭,師爺一腳將他踹開,罵道:“廢物,你給人家撓癢呢?”


    轉頭向蘇寅道:“你聽好了,我再問你最後一次,現在不畫押,可就沒機會了,這獄中大刑滋味可不是好受,方才所施的,都是些簡單輕鬆的,若是真惹惱了我,你後悔也沒機會了。”


    蘇寅道:“你休想壞我蜀山名聲,便是打死我,也不要奢望我會承認這莫須有之事。”


    師爺猙獰笑道:“怎麽會打死你呢,大明律法也不準私自打死犯人哩。但是,想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還是很容易的。”說完轉身對獄卒道:“好生招待他。”說完便拂袖而去。


    一眾獄卒聽了師爺這般話,便拿了一張長椅,將蘇寅雙腿抬起並著綁起,將長椅塞到他的屁股下邊,讓他坐在椅子上,雙腿平平擱在椅子上。


    蘇寅不知還有什麽花招,很是緊張。


    然後獄卒便拿了一塊磚墊在蘇寅腳踵之下。蘇寅突然想起了那個令人頭皮發麻的酷刑,沒想到今天自己居然,也有幸見識體驗一番。想到此處,臉上表情便不知是哭是笑。


    正想著,第二塊磚已經墊了上來,蘇寅想要將身體往下挪一挪,恐怕待會想挪也挪不了了,可惜,繩子綁得很緊,實際上蘇寅的屁股並沒有往外出去一點。這時第三塊磚也墊了上來,蘇寅開始感到膝蓋有些別扭,更加費力地掙紮,想要將屁股往椅子外挪。


    第四塊磚墊了上來,蘇寅的後背緊緊貼著木樁。第五塊磚墊了上來,蘇寅的膝蓋關節已經緊緊貼在了一起。第六塊磚墊了上來,蘇寅的膝蓋已經呈一個彎曲的弧線,隻不過這與平時的彎曲,方向相反罷了。蘇寅緊緊咬著牙,獄卒想要再添加一塊磚,要費更多的力,但他們還是將第六塊磚墊了上來。


    蘇寅的膝蓋已經彎曲成了一個駭人的弧度,他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啊……”等他叫聲暫歇,獄卒笑著問道:“小哥,還要再加一塊磚嗎?”蘇寅神色驚恐,搖了搖頭。獄卒見了他這般神色,更加高興,道:“好好,不加了,那就這樣吧。保持住,我們兄弟先去睡一覺。”聽完這話,蘇寅感覺很絕望,若是這般酷刑持續一晚,劇痛先不說,這腿還要不要了?這般想著,便開口求饒道:“各位官爺,犯不著如此認真吧。”


    正要走的獄卒折迴身來,道:“想跟大爺套近乎啊?師爺吩咐過了,要我們兄弟幾個好好關照關照你。旋即又話鋒一轉,給了蘇寅些許希望:“不過呢,想要我們兄弟別那麽認真,也有法子……”話到此處,獄卒便不再繼續往下說,隻是手指搓搓,自己看著自己的手指,想著蘇寅想必能明白。


    蘇寅當然明白,可是他全身上下哪裏有什麽東西能滿足這些獄卒呢?便道:“官爺,我含冤入獄,身無長物……”獄卒輕輕將手搭在蘇寅的膝蓋上,蘇寅便慘嚎起來,連道:“別,別……”獄卒道:“沒有東西還想要我們哥幾個幫你辦事?你小子是什麽東西?臉那麽大呢?”


    蘇寅道:“官爺,官爺,草民行李中還有些細軟,等我迴去,拿來孝敬官爺啊。”


    獄卒道:“窮鬼。也罷,大爺做迴好人,幫你減一塊磚就是了,好好記得大爺的大恩大德啊。”


    蘇寅此番遭逢噩運,心中當真悲涼無比,麻木地點了點頭。獄卒將一塊磚撤下,這才稍微好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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