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大義凜然,“大賢良師張角,是個開創曆史的人物,他賦予農民起義新的含義,黃巾起義是曆史上第一起由宗教轉化的農民起義,它借著宗教的殼子屏蔽官府的眼線,從而達到突然發作的效果,以後的各朝各代農民起義都會參考它。”


    “同時張角有自己明確的政治目標,就是要推翻漢朝,以往的農民起義,都會找各種各樣的借口,這次不是,張角就直說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不找借口,這對黃巾軍的團結一致起到了極大的作用,讓你們不至於一團散沙。”


    “這樣偉大的人物,我說和他神交已久,緣鏗一麵,又有什麽需要質疑的呢?”程允攤了攤手,“不是說我們立場不同我就不可以欣賞他,我與河東衛家奪妻之仇,在商業上的能力我們仍然會佩服欣賞對方。那又如何?我們也一直想著打掉對方侵吞對方的財產。”


    程允這一套說辭說得張晟雲裏霧裏,原來大賢良師這麽厲害嗎?自己了解的都沒有一個外人多?


    程允倒茶喝茶,潤潤嗓子,“不過我有個問題想要問,我想儁義也有可能想問,不過咱的私下談話先不必告訴他了,等他徹底淡忘這份仇怨之後再說吧。”


    張晟疑惑,“什麽問題?我不保證迴答你,但你可以問。”


    程允這次是真的要問他不了解的問題,“張角建太平道教,靠的就是一手符水救人,信則靈不信則不靈,怎麽就創下這偌大基業?按理說不靈的會更多吧?”


    張晟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一手符水救人為什麽不靈的多?大賢良師法力高超,請來的符籙救人當然很輕鬆,隻要患者心誠,一定會把他給治好。當然要是必死的急症,肯定迴天乏術,大賢良師也很難逆天而行。”


    程允心想,就在這法力高超上麵有問題,為什麽符籙泡水就把病治了呢?隻能繼續問道:“這個符籙是什麽做的?為什麽其中能夠有治病的成分?你不要騙我,我對醫理還是有所了解的。”


    張晟表情凝重,“符籙就是普通的黃紙啊,主要是法力高超。”


    程允還是說出最想問的問題,“那張角他最後是病死的,也沒想過給自己求個符籙泡個水,救一下自己?為什麽放棄治療?”


    張晟歎息,“大賢良師逆天改命,傷及根本,藥石無靈,別說符水了,就連仙丹也沒辦法救他的。”


    程允迴想這個過程,身為一個唯物主義者,怎麽可能去相信通過法力符籙就能夠救人,那符籙沒有效果,有效果的...難道是水?


    程允驚歎,“哇?難道你們泡符籙用的水是煎好的草藥?”


    張晟驚疑,“你怎麽知道的?!”


    張晟看了看同樣驚疑的程允,才意識到他的猜想被自己證實,無奈苦笑,“張儁義說程文應人中龍鳳才智超群,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果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程允這個問題寶寶還沒問完,“那你可知道黃巾力士是個什麽鬼東西?就是傳說中力大威猛不懼疼痛的怪物們,是怎麽做出來的?”


    張晟四下看了看,小聲說道,“既然大賢良師已經故去,這些東西都隨風飄逝,說與你聽也未嚐不可,就是一批精壯漢子,給他們提供一些藥物,吃完一段時間內就會體力很好力量加大,不懼疼痛也不知疲憊,攻城略地如同坦途,隻不過藥效過了會虛弱較長一段時間。”


    程允樂了,這聽起來就像一種興奮劑,果然古代的道士都是科技樹跑偏的化學家,搞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還真是有一手。


    “那白騎師從大賢良師也沒學一手好技術?”程允誘惑他,“要是能夠提供給我這種藥物,我可以出大價錢!”


    張晟苦笑,“我們黃巾三十六方渠帥,隻是打著大賢良師弟子的名義而已,真正和大賢良師親近,能夠學得幾手道法仙術的,也就那幾個,像我們這種雜魚,麵都見不到,怎麽學東西?”


    “不過也正好吧,”張晟有些唏噓,“也因為沒有太多交集,沒有必要為他報仇什麽的,不過想來張雷公於羝根他們,肯定有人會打著大賢良師的旗號再次反漢的。”


    程允點了點頭,“其實如果沒有儁義橫插一腳,你和飛燕也會走上這樣一條路的,帶著你們的兄弟跟張牛角一起,找個幾州交界的地方,占山為王抵抗大漢。”


    張晟默然,即使是張郃橫插一腳,張晟李豐也想這樣做的,可惜遇到了劉關張帶領的涿郡義從,直接把李豐,也就是李大目給戳死,弟兄們都打散了,沒有人還造個毛反啊!


    程允見他興致不高,眼珠一轉,“白騎,你是不是對你們黃巾兄弟的後路感到擔憂?想要幫助他們脫離賊名?”


    張晟點點頭,又搖搖頭,“脫離賊名是不可能的,隻要造了反,就是賊,除非成功推翻朝廷統治。剩下的各路兄弟沒被剿滅的,不再造反就是普通的民眾,我隻是擔心他們會被人攛掇,再次站出來被大肆圍剿。”


    程允一豎大拇指,“白騎看的可真是明白,沒錯,已經造了反的,基本上是沒救了,尤其朱公偉皇甫義真這種人,都不帶留俘虜的,一律殺掉。至於沒有被剿滅的那些,也很難不再次造反了,沒有了自己的田地,除了造反別無他途,這些人應該怎麽辦才是你要思考的。”


    張晟苦惱,“我哪裏有腦袋可以思考出他們的未來啊,一是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二是他們也不聽我的,三是我也聯係不上他們,這怎麽能夠幫助他們呢?”


    程允笑而不語,張晟瞥他一眼,“你要說你知道怎麽辦,我信,你要說你聯係的上他們,我也信。但你要說你能讓他們聽我的,我是一百個不信,所以你想說的基本上都不用說了,說了也白說。”


    程允嘿嘿一笑,“你啊,就是太過耿直,你可是大賢良師的弟子,頂著三十六渠帥的名頭,怎麽就不能讓他們聽你的了?”


    張晟正要反駁,程允揮了揮手打斷他,“你一定是覺得,每一個部分黃巾分眾都會有頭領,大部分人肯定是會聽頭領的,而頭領聽不聽你的就不好說了,有些人是黃巾自己人,有些人隻是打著黃巾的旗號而已,對不對?”


    張晟點點頭,程允繼續說道:“那麽你可以以加盟的方式,成為二頭領亦或是軍師這種角色啊,平時什麽事情都不用拿主意,關鍵時刻替他們指明道路不就可以了?”


    張晟又點了點頭,卻突然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我說程文應,我和飛燕投靠張儁義,怎麽你還把我往外推?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覺得我們黃巾反賊玷汙了你的名聲?”


    程允也被他一通搶答懟的一愣,“怎麽會,你們來我歡迎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往外推。”


    “至於名聲,你們還想玷汙我的名聲?”程允開玩笑地調侃道,“不信你去街上問問聽過我程文應名字的人,誰不知道我是臭名遠揚?在洛陽黃巾的名聲要說是第三臭,那第二臭肯定是我程文應了。”


    張晟不解,程允悄悄解釋道:“都傳我是閹黨親信,為虎作倀,所以名聲差得很,現在還不到刷名聲的時候,所以不用在意這些細節。”


    他咳了一下,“所以你在擔心什麽?我隻是想和你找一個有共同利益的目標而已,這樣對我們之間關係的飛速發展有重大利好。”


    “呐,你看。”程允正襟危坐,“以我現在的名聲,想要擴大勢力,是不可能的,我現在也沒有觸手可以操控洛陽外的事情。所以我需要幫手。你是想讓你的黃巾兄弟們洗脫罪名,而我在洛陽,在朝中有些門路,在關鍵時刻,我招安你的黃巾兄弟,是不是就達到雙贏了?”


    張晟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就你這小官職,還招安?你能不能見到皇帝還兩說,怎麽可能有左右皇帝決策的本事。”


    程允覺得自己說有又會被人鄙視說大話,隻能苦口婆心解釋,“這樣,你和飛燕既然是兄弟,那你們留一個在洛陽做著官,聽著風聲,如果你們不主動泄露自己的來曆,我可以保證別人知道你們是清白的。另一個聽我的,去河東白波穀,表明張角弟子身份,做一個隻出建議不管事情的軍師幕僚,等有一天我需要你們的時候,我會帶著籌碼來找你們,如何?”


    張晟皺了皺眉頭,“白波穀?那裏有黃巾弟兄嗎?你怎麽知道的?”


    程允沒法解釋,他知道的也就黃巾起義失敗後比較著名的黑山黃巾和白波黃巾,具體的也編不出來啊。


    隻能轉移話題,“等我有實力招安你們的時候,招安後一定給你的弟兄們分土地,爭取讓他們迴歸良民的行列,等到這一輩人過去,子孫又是清白之身,我能給你承諾的也就這麽多了。”


    張晟看程允,程允滿是真誠地迴看,張晟隨即點頭,“這件事等迴去我和飛燕商量一下,現在沒辦法給你答複,我們知道的信息太少,你又太聰明,我們要謹慎一些。”


    程允喜笑顏開,不是因為說服了張晟,而是有人稱讚自己太聰明,這種感覺,可真是太奇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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