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觀測的禁區領主......暫時就叫祂牛仔吧,因為祂的裝扮和人聯近古時代一個國家的特色服裝有些相像,寬沿高頂氈帽,牛仔褲皮上衣,束袖緊身服以及高筒皮套鞋,隻是沒有槍,腰上纏的是鞭子和套索。


    之前出於對安全性的考慮,牛仔被扣押在了外麵,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這裏的每一個人,每一個活著的生物都可以是“牛仔”。


    禁區的權柄出現在所有生靈身上,但奇怪的沒有削弱,先前在林九的感知裏,每一個生物散發出的能量強度都是相同的,都等於禁地本身的強度。


    這裏的每一個人,每一個生物都能喚做“祂”,祂們共同的構成了小鎮這個主體,構成了林九他們所見到的小型的禁區。


    所以那個石子,那些幹草還是那普普通通的風車都能使杜賓他們受傷——從上麵的意義來說,那都是禁區領主親自動的手。


    而這一切在林九的規則展開後就失效,因為林九所替換的,本身就是另一種真實:


    在小鎮居民眼中,他們本身就是脆弱的,沒有特殊力量的存在,這份認知被林九察覺並展開,替代了人人皆為禁區的另一種真實。


    現在隻有一個問題了,禁區的力量隻是被短暫的覆蓋,它並不會消失,在人人都認為自己是普通人的情況下,這份力量藏到哪裏去了呢?


    時隔多年的躲貓貓遊戲,林九眯起眼,久違的躍躍欲試。


    ......


    遊戲開始前還有件事要處理,他得弄到一些關鍵的信息,畢竟,再難的遊戲也會提供必須的線索不是嘛。


    到底還是隔著一層屏障,在交流不通的前提下,信息的獲取就成了一個大問題,這時候小白團子給出的意見就顯得格外突出了。


    ——即讀取精神力碎片。


    這裏的生物挺多,也不用擔心碎片的基數太少找不到需要的信息。


    小白團子試探著送吃可執行文件,而後就扒拉在最前端的精神體上,觀察林九的反應。


    林九嘖了一聲沒有拒絕,非必要他不喜歡采用這個方法,因為太多的他人記憶會影響他的情緒和思考。


    現在算得上是必要情況了——這片空間無法給他提供所需要的信息。


    他能看出來這裏的風俗、人際關係,解析出文字、修煉體係......但這些都不是必須的,這個小鎮是怎麽來的夢之隙,什麽原因造成的,中途出現了哪些異變等等,這些林九想知道的東西這裏是一個沒說。


    幹幹淨淨的,像是經曆了一場大掃除,把一切導致異變的東西全都清掃幹淨。


    林九沉吟片刻,操控精神力化作波浪席卷過禁區的生靈,以磅礴的外來精神力去衝擊生靈本身的精神,兩相對撞之下勢弱的那個就被砸出星星點點的碎片。


    他隻是想找點情報,並不打算把他們全衝成傻子,所以浪潮在眨眼間降臨又倏地褪去,隻有堆積在一旁的大量精神力碎片證明剛才確實有東西來過。


    小鎮的居民依舊做著自己的事恍若未覺,林九見狀對自己的推測更為肯定了。


    ——和他一起長大的那些懵懂幼崽都能察覺到精神力波動,這些人卻沒反應,從側麵證明了他們的精神力並不強盛。


    不過說起精神力,跟他一起進來的那批人好像也不弱?


    觸須卷起一塊精神力碎片,林九遵循心聲抬頭,看著不遠處兩三人影朝他奔來,匆匆忙忙的,連儀器設備都丟在了地上。


    三人以杜賓為首,麵色是消耗過多的蒼白......氣息是消耗過多的萎靡。


    不能用蒼白來形容,畢竟杜賓一身黑皮看不大出來白不白。


    “冕下,您有感受到攻擊嗎?”杜賓咬著牙,長柄狀的武器支在地上撐住疲軟的身體,他神經緊繃,沉著臉表情嚴肅又鋒銳,他說:


    “我感覺到記憶有所缺失。”


    林九停頓了一下,若無其事的迴應:“沒有欸,要不你再仔細想想,是忘了哪方麵嗎?”


    這些人可不算他的追隨者,所以身上並沒有什麽特殊標記,林九的精神力浪潮路過時自然也不會特意避開——簡稱他打怪的時候順手把杜賓幾個一起打了。


    無差別的攻擊下,他們難免也會收到影響,不過察覺的這麽快嗎?對記憶掌控很強還是說有誰的天賦很好?


    他還以為他們最多感覺到精神力波動,不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說話間,林九篩選出他們的精神力碎片重新塞了迴去。


    送迴之前他偷偷瞅了眼,發現杜賓的精神力碎片上記錄著初見時他和石頭玩你追我趕遊戲。


    ‘或許是這段記憶對他來說太深刻了,所以一有不對就察覺到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的小白團子哢嚓哢嚓的拍照進行生物情緒觀察記錄,林九眼神漂移,認為它說的很有道理。


    以前從來沒有把精神力碎片塞別人腦子裏的嚐試,擔心這舉動有什麽後遺症(想知道再過一遍黑曆史杜賓有什麽感受),林九頗為貼心(壞心思)的問:


    “想起來了嘛?還是說記憶仍然缺失?”


    杜賓的氣息一岔,抿著唇微微偏頭退後:


    “可能是我感受錯了,檢查了一遍沒發現問題。”


    還不如缺失呢,他沒事想起這個幹什麽?看自己表現的有多蠢嗎?杜賓生了些懊惱不再吱聲。


    原來這事對他刺激那麽大啊,看熱鬧的某人把看熱鬧的某係統戳迴識海內,輕咳一聲將注意力重新放在精神力碎片上。


    方才沒注意,此刻林九輕咦了一聲,興味盎然。


    碎片剛被分離出來時大大小小雜亂無比,卻隨著時間不斷的趨向統一,就這一會兒已經要融成一個整體。


    他從沒見過這種變化,不同的精神力碎片本身就是相互排斥的,就像是油和水一樣,眼前的融合在人聯曆史上獨一份。


    這時的讀取信息任務已經不重要了,精神力碎片行不通總歸還有其他方法,但變異錯過了就不一定能再次複刻,林九鋪開精神力網絡記錄好每一個變化。


    融合進行的很快,某種還不能確定的力量將它們粘結在一起,最後形成了一小團黑白相間的精神力。


    沒有根源的精神力團格外單薄,以微小的力道拉扯著林九的精神力,直覺沒提示危險,林九放鬆身心,開始讀取整合後的記憶。


    ......


    這是與現在差別不大的小鎮,但更有生氣些。陽光更和煦,風帶來牧草的氣息,哞哞的牛羊慢吞吞的溜達,頑皮的幼童唿朋引伴衝進教堂。


    視角一轉留在教堂內,五顏六色的玻璃折射光線,給壁畫塗上一層彩色,神父捧著書帶人們禱告,不知從何而來的樂曲神聖又安寧。


    日出日落,月升月降,時間在單調的記憶裏迅速溜走,變化也在無知無覺間發生。


    繽紛的壁畫上添了幾筆黑白,像小孩的塗鴉,在模糊的圖案上格外醒目,時間滴滴答答的走,黑白兩色也越來越多,直到整張壁畫被水墨覆蓋。


    新的壁畫是常見的題材,災厄降世神救世人,神背對著蒼生,麵前是滾石與洪水,林九皺著眉,思索這莫名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他可以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幅畫,也沒有見過與之相似的人,但這個“神”真的越看越熟悉。


    這時的小鎮也晃動了一下,像是精神力團在提醒林九要到重點了,將問題記載備忘錄上,林九守住心神不再思索。


    記憶裏又來到了新的一天,這一次神父手中拿的不再是書籍了,他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幅畫,看不清的麵容帶著狂熱與虔誠。


    視角貼心的轉到後麵便於林九看個究竟。


    幹淨的筆觸留在畫紙上,濃淡分明的墨色,簡單幾筆就勾勒出一副空蕩大廳,畫紙的角落是聚在一起的人,齊刷刷的望著東邊。


    順著他們的視線瞧去,畫上是跪伏在地的妖魔鬼怪,以及他們麵前端坐的人。


    更眼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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