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吸交錯,肌膚與肌膚間的距離逐漸縮短,名為“眼”的器官在過近距離下喪失了讀取信息的能力,隻留下視網膜上徒勞的記錄。


    兩個人幾乎麵貼麵的時候很容易產生曖昧的氣氛,但這個前提是兩邊是同類人,不是人和兇獸。


    杜賓神經不自覺的繃緊,肌肉輕微抽搐,汗毛聳立瞳孔收縮,求生本能叫囂著變迴原型快些逃跑。


    ——快逃! ! !


    “也不是幻覺啊?”


    林九撤迴精神力退後一步,眨眨眼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


    就在今天上午,虛樹這邊一反常態的送了許多玩家過來,還貼心的洗刷刷並打包好。


    大概是怕他轉頭跟著第四方勢力跑了吧,雖然最開始說的是會幫他搜尋玩家,但實際上,他連玩家的半個影子都沒見到。


    就連之前偶爾出發逛逛,他們都會提前清場避免林九遇到什麽突發事件。


    造成的結果就是,林九幾乎沒見過除了虛樹以外的人。


    “你們為什麽突然送人過來啊?”


    他以好奇又興致勃勃的態度問著押送過來的人。


    黑衣的行動隊目光統一看向杜賓,林九學著他們也望了過去,等待杜賓給出的答案。


    距離的拉開帶來了陡然的放鬆感,如同石頭落地,壓的四肢乏力,杜賓不敢表現出異常,連唿吸都是特意的放輕。


    “遵循與您的約定,冕下。”


    他輕聲說,聲音下掩藏的是短促的吸氣聲。


    說謊。


    林九眯著眼迅速對話語做了判斷。


    倏地他又笑了,表現的像一個興趣來的快去的也快的孩童,不在乎真相,把注意力投入到送來的“禮物”本身上麵去。


    心髒突破了控製砸的砰砰作響,杜賓抿著唇目光控製不住的隨著林九移動,直到身後的行動隊員小心觸碰到他的衣角。


    “冕下,東西已送到,我們就先行告退了。”


    林九毫不在意的點點頭,觸手探出將玩家們束縛掛起,杜賓的視線又開始遊離,從開始異化的玩家看到把自己打成個蝴蝶結的細小觸手,他低下頭藏住眼神。


    杜賓強撐著離開林九的領地,步伐減緩,他靠在牆壁冷汗津津,大口喘息感受著空氣從口鼻躥入四肢五體,血管舒張帶來了久違的活力。


    也帶來了發自內心的焦躁。


    自己似乎在渴望那種命懸一線的刺激感...哇哦,這個太糟糕了,我應該不是那麽糟糕的人吧?


    他試圖用輕鬆的語句打消掉身體的悸動。


    好半晌,他支著身子沉默的走迴辦公室。


    ......


    ‘宿主你是不是又在嚇他啊?’


    ‘真聰明。’


    林九收迴了精神力,隨口誇讚會動腦筋的係統。


    ‘杜賓這段時間有點放鬆,突然增加的權力托著他的身份往上升,都快與我們齊平了,所以,要讓他想起他為什麽會到這個位置。’


    要讓他想起,他是依靠誰到了現在的位置。


    想必這麽來一遭,小狗就會更加用心吧?迴憶起書上的話,林九頗有些不確定。


    淡藍色的數據流不斷的循環,剛好輪到了書籍的抽查校對,《如何讓小狗更聽話》——第三章第五節二自然段——定期的恐嚇是良好的教育方法,讓小狗明白誰才是主人,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誰帶來的......


    書籍校對完成但沒有被放迴原處,小白團子看著被單獨提溜出來的數據流又對照著林九的現在,最終決定把這本書由娛樂區改到知識區。


    而此刻的外界,對所學知識活學活用的林九正用觸手戳著新收到的玩家。


    抗異化能力強,組織程度高,實力普遍看得過去......這是誰家的部下,他有點想拐走。


    說起來,虛樹這邊的員工也完美符合這些條件,隻是這樣幹有點風險,難度也不小。


    杜賓剛才的樣子是誰都能瞧得出的失態,驚的其他人也提高了警惕,防備心重的讓精神力影響效果都減弱了。


    假裝沒發現其他人若有若無的打量,他掰開簡筆畫一樣的嘴,腦袋湊近檢查花花草草的牙齒發育情況。


    ‘我漏了什麽重要線索...他們為什麽突然變了態度?轉變的很突然,我身份沒有暴露,那是突發事件嗎?’


    ‘一種能影響到虛樹的外力參與進來,我表現得特性剛好能克製對方?’


    林九不斷的作出猜想又立馬推翻,缺少了關鍵線索,他算不出最大的可能性。


    小白團子也迴答不了,它的程序無法讀取太複雜的信息,更做不到把這種信息轉化為隨時能調用的數據海。


    所以它隻是貼著林九的精神體,記錄下宿主說出的每一句話。


    思維的漫遊消耗的時間很短,在“檢查牙齒”這一活動應該消耗的時長耗盡前,林九鬆了手丟下被抓過來的向日葵。


    “嗯,又長了兩顆牙,不錯不錯。”


    花草童趣構成了林九在虛樹處的印象,與往日無差異的行為喚起他們的記憶,外界的情緒沒那麽警覺了。


    無形的觸手比了個耶,然後歡快的纏住一無所知的人。


    ......


    時間跳到半天之前,地點是最裏端的辦公室,芬恩最常睡覺的地方(bushi)。


    “......我們真的要將那些人送過去嗎?”


    “真的,別掙紮了,上麵已經發通知了。”


    “可是祂的氣息能完全融入到身軀裏,和普通生物絲毫沒有差別,這一旦脫離了監控,我們就很難找到他的行蹤了。”


    “唔......那就祈禱祂不喜歡換衣服?”


    短暫的會議以玩笑結尾。


    衣服當然不是穿的衣服,而是血肉做成的軀體。


    所有的天生高位格存在都是沒有血肉之體的,祂們所謂的誕生可以視作規則的具現化,隻有後天執掌權柄的存在可能保留有肉體。


    這就像是一種鐵律,默默的在無數個世界海中執行。


    那麽,擁有鮮活又強橫的肉體的林九是什麽情況,就很值得玩味了。


    比起過於簡單粗暴的儲備糧理論,虛樹商討後更傾向於,林九是將其他人作為了“衣服”,捕捉玩家也正是為此。


    所以他們限製了林九接觸外界的通道。


    至於已經被捕獲的那些人......已有的玩家在虛樹麵前都露過臉,就算換成了這些人虛樹也能快速找到。


    ......


    以上的情況林九都不知道,知道了的話,大概會順著他們的話應下來,然後再暗戳戳的評判兩句:


    這分明是見識太少啦,肯定會有伴隨肉體一同降生的,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


    ——總不可能說他是後麵才進入這個身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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