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閻君暢麵無表情的下令。


    “呃,四爺,大爺迴來了,他、他想見黨掌廚。”翠珠說道。


    “大爺要見我?”黨紗月指著自己,一臉不明所以。


    “大爺為何要見黨掌廚?”他淡問,心中已大抵猜到所為何事。


    “這……奴婢也不知。”翠珠的眼神閃爍了下,“可能是聽說黨掌廚的廚藝挺好的,他想看看她。”


    閻君暢斜睨翠珠一眼,“好了,等會我會親自帶黨掌廚去見大爺的,你先下去吧。”


    聽聞,翠珠驚瞪著眼,隨即安守奴婢本分,不多話不多問,欠身告退。


    黨紗月看著他。從他的表情來看,他似乎知道什麽內情。


    她難掩好奇地問:“四爺,大爺找我……”


    她話都還沒說完,他便倏地握住她的手,狹長黑眸深情的凝定她,低沉磁嗓緩緩逸出聲,“等會我說什麽,你盡管配合我就是,無須多說什麽。”


    他的聲音雖然低柔,但語氣卻相當堅定,不容置喙,若再多一分,就算上霸道了。此刻,她終於可以非常確定,他之前的溫柔,全是裝出來的。


    但她不問,至少現在不,且她還點頭,願意無條件配合他。


    雖不知他想做什麽事,也不知他會不會趁機把她給賣了,可她還是願意全然相信他、願意為他赴湯蹈火,就算上刀山、下油鍋,她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為什麽呢?隻為他深情一望,隻為他亦是對她全然信任的眼神……


    欸,這可怕的俊男人!


    閻君暢領著黨紗月來到大房這邊的大廳,大房三巨頭早已好整以暇的等候著。


    “大娘、大哥、大嫂。”閻君暢一來到,恭敬的向年春花請安,側個身,不忘問候甫迴府的閻君明,“大哥,你這一路辛苦了。”


    閻家是經營大宗南北貨的知名商家,龐大家業光靠他爹一人,獨木難撐,大娘又老防著他,能幫忙的就隻有閻君明。


    “當然辛苦,光是趕路,累都累死了!”閻君明嘴裏喊累,心頭可樂了。他外出跑一趟,不但油水多,還可離開兩個女人監控的視線,愛怎麽花天酒地都可以。


    不過,他這一趟出門迴來,家中竟然來了個年輕貌美的俏廚娘,看得他兩眼發亮發直,笑得闔不攏嘴,口水都快流下來。


    “都怪小弟無能,沒能幫上爹和大哥的忙。”閻君暢裝著慚愧表情。


    “知道自己沒出息就好!”閻君明看向他身邊的黨紗月,咧了個大笑容,“這不會就是二房請的新掌廚吧?”見一旁妻子投來怒光,他急忙斂起笑容,故作正經八百,語氣也故意添了幾分嘲弄,“這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廚藝能有多好?”


    “黨掌廚的廚藝是不錯。”年春花難得說一迴二房的好話,一來是日前老爺迴來時,她和老爺一同嚐過黨掌廚炒的菜,老爺頻頻讚許,加上閻家現下隻有琦璨這一個孫少爺,老爺視他如寶貝,能讓琦璨欽點的廚子,自然也能博得老爺的重視。


    二房想請誰當掌廚,這種小事她不想太計較,免得惹老爺不高興。


    “連娘都稱讚,想必黨掌廚的廚藝……”一旁妻子又投來兩道殺人目光,閻君明原本要說些讚揚的話,硬是改口,“差強人意,一定是我娘不忍傷你的心,才那麽說的。”


    “是,大爺,你說的是。”黨紗月眼一瞄就看出他是個畏懼老婆的人,不想多理他,轉身麵對年春花,偽笑謝道:“謝謝老夫人的抬愛。”


    活在這個家還真辛苦,成日虛偽的應付彼此,不累嗎?


    “黨掌廚的廚藝可不輸一般廚子,更難得的是,她年紀輕輕就有這麽好的廚藝……”閻君暢邊說,邊深情凝望她。


    他突然在大夥麵前稱讚她,讓她害羞了下,但她隨即想起方才來之前,他說要她配合他,既然要配合,那她還是得裝一下害羞。


    他深情的看她,她羞笑的迴望,此刻是真情流露還是演戲,她都分不清了,隻知道她喜歡他這麽深情款款的看著她,如此,她便會自然地微笑迴看他。


    年春花重咳了聲,見深情對望的兩人立即移開眼神,她這才開口道:“其實讓黨掌廚來也沒別的事,你大哥剛迴來,聽聞琦璨終於吃得下飯,對黨掌廚感到好奇,便召她來一見。”


    真正的內情是他們聽翠珠說兩人有曖昧,想私下召黨紗月來審問,孰料閻君暢竟跟著來,不過他這一來,更讓他們確定他們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


    “謝謝大哥對琦璨的關心。”閻君暢有禮道謝。


    閻君明隻是嗤了聲,連迴應都懶。


    以前他們二房兄弟有三個人,他隻有孤身一人,孤掌難鳴,老是被他們合起來欺負。現在三兄弟死了兩個,雖然是一對一,但他背後有他娘這座靠山,閻君暢肯定是知道害怕了,這半年來和他說話,客氣有禮得很。


    “我看這麽著,我們大夥兒都吃過黨掌廚做的料理,隻有大爺沒吃過,大爺愛吃辣,不如晚上就請黨掌廚做一道剁椒魚頭,給大爺嚐嚐。”一旁的洪秀玉開口說話了。


    “既然大嫂這麽說,黨掌廚自然是義不容辭。”閻君暢淡笑。


    “是,大夫人。”黨紗月附和著。


    “大娘,若沒別的事,我和黨掌廚就先告退了。”


    年春花應了聲,閻君暢便帶著黨紗月離開,即將走出廳外時,他突然牽起她的手,兩人對望一眼後,才又並肩離去。


    廳裏的三人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待兩人走遠了,洪秀玉氣唿唿的率先出聲,“娘,你看到了吧?


    小叔和黨掌廚肯定有曖昧!我就說這個黨紗月進到咱們閻家,肯定是居心不良!娘,這事你得管管,要是一個無父無母無家世的孤女,都可以進閻家當四夫人,這說出去多丟臉我可不想和這種女人當妯娌。”她未嫁之前是富家女,在意的就是這點。


    年春花冷哼了聲,“他要真是看上黨掌廚這種沒家世的女人,那還真證明他真是沒出息到了極點。”未嫁之前一樣是富家女的年春花,和媳婦一鼻孔出氣。


    “娘,你不會真的想讓閻君暢娶黨掌廚吧?”閻君明一臉緊張,又讓妻子射來兩道利光。


    “幹啥這麽緊張,莫非你想納她為妾”洪秀玉兩手叉腰,張牙舞爪地來到丈夫麵前質問。


    “不,秀玉,冤枉呀,你想哪兒去了……”他趕忙陪著笑臉。


    “你以為我瞎了眼,剛才你一見到黨紗月,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沒的事、沒的事……”閻君明躲到養母身邊討饒,“娘,我沒有,真的!”


    “娘,他明明就有!”


    “好了,你們兩個!”年春花被煩得頭都痛了,“秀玉,君明剛迴來,你也別拿沒的事和他吵,難道你希望君明和你爹一樣,迴來沒兩天又急著出門,自己的家都待不住。”她說得沮喪無奈。


    原以為除掉二房,丈夫的心就會迴到她身上,未料,二房不在,丈夫依舊和她相敬如“冰”,若不是這個家還有他的寶貝孫子在,他恐怕連家都不想迴了。


    “娘!”洪秀玉氣得轉過身。


    年春花對兒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安撫她。她是老了,眼睛可還沒瞎,方才兒子見到黨掌廚那兩眼發亮的模樣,就像當年老爺見到二房咧著笑容,喜上眉梢。


    她不是偏袒養子,隻是不希望外甥女重蹈覆轍,以前她仗著娘家的金援,對丈夫頤指氣使,到後來卻被丈夫厭惡、冷落,即使她試著挽迴,仍舊徒勞無功。


    這一段心路曆程,煎熬難受,她忍受沒家世背景的二房,搶走她丈夫、騎在她頭上,眼睜睜看著二房連生三子,萬般得寵,她卻年年飽受冷落,原以為收了個養子,情況會好些,但養子畢竟不如親生,老爺依舊專寵二房母子……


    她忍受多年,這些年來老爺似乎有意將事業轉交給二房大兒子,當年若不是有她娘家金援,老爺哪會有今日的成就,她不甘閻家事業落入二房手中,便與養子商量除掉二房大兒子和大媳婦一家。


    原先這事她是瞞著媳婦的,未料媳婦知情後,提議索性連二兒子也除掉,說他打小就成日吃藥,這十多年來,不知浪費多少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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