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後即將在獵魔世界下車,有關的乘客和乘務員請做好準備,列車會暫時停駐在獵魔世界一段時間。”廣播聲在列車中響起。


    這會維諾和黑鳴,諾布二人早已做好了準備,諾布和黑鳴都背著一個背包,畢竟他們不像維諾一樣擁有著儲存空間這樣的能力。


    維諾之前就自己能夠隨意從虛空中存取物品的解釋也隻是單純地說這是自己的超能力而已。


    黑鳴和諾布看得出維諾不想多說,就沒有繼續追問,畢竟維諾身上的迷點實在太多了,這也隻是其中之一而已。


    “說起來我還沒問過前輩,失蹤的這些時間到底去做了什麽。”諾布跟在維諾背後走下了車廂,他扶起了眼鏡,隨口問道。


    “鍛煉身體。”維諾簡短地迴道,“為了更好地當乘務員去修煉了。”


    “我記得有一段時間,還有人在乘務員論壇發帖推測你是反列車組織派來的間諜,說你功成身返了什麽的。”黑鳴嗬嗬一笑說道。


    “我可沒時間去當什麽間諜,那樣太累了。”維諾捂著自己的臉龐幹笑了兩聲,“不過有這些推測也挺正常的。”


    他率先走下列車,眼前的世界隨之變化,昏黑色的天空,隨處可見的詭異叢影,頗有浮華感的都市,街道上穿著形形色色衣服的路人從他身邊掠過,周圍最顯眼的還是兩家除魔會所,基本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除魔人開辦的。


    花花綠綠的燈光照射著維諾的臉龐,讓許久未近這般都市人煙的他有些不適,他倒是開始有點懷念起以前自己所在的主世界的城市了。


    街道上的路人並沒有察覺到維諾的突然出現,超維列車下車後自帶的短時間‘認知障礙’狀態讓維諾根本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之後接連下車的黑鳴還有諾布也是如此。


    他們三個還穿著乘務員製服,在街道上看起來格外顯眼,維諾掃視了一圈,在街道的一角看到了正在抽煙的木村田切,便沒有多想地向他走去。


    “來了啊。”靠著房屋牆壁的木村田切掐滅了自己手中的煙,望著維諾說道,“那接下來我先帶你們去換一套衣服。”


    “有那個必要嗎,我倒是覺得這套衣服挺有意思的。”維諾擺弄了一下自己亂了的衣領,挑了挑眉說道。


    “當然有必要了,這裏也是有不少人知道超維列車的存在的,隻是從製服就能夠確定你們的身份了,”木村田切冷冷地說道,“要是被傳出我們家族已經淪落到需要借助這種外力那對我們家族的名譽也有很大的影響。”


    他言至此處,輕歎了一口氣,隨手把手中的煙拋進了垃圾桶之中,“雖然現在這種名譽也已經被損耗的剩不多了。”


    “那我明白了,換身衣服也不錯。”維諾聳了聳肩膀說道。


    諾布和黑鳴都是表示自己無所謂,然後三人就隨同木村田切走進了一條陰暗的小巷,隨後他找到了一家偏僻的日式服裝店,為三人挑選了一套武士和服。


    “這是其中一家隻為我們家族的人員服務的服裝店,在這裏可以訂製家族用的武士和服,武士服是家族的象征。”


    大概二十分鍾過後,身穿著茶褐色和服的維諾站在店內的鏡前,他打量著自己的模樣,幹笑了兩聲,“還真是格格不入。”


    “可以找個化妝師把你那奇怪的眼圈給弄淡一點,其實你的長相還是比較俊秀的,在我們家族我很少見到這樣的長相。”木村田切觀察了一下維諾說道。


    維諾整體那有些偏頹喪的長相配上寬鬆的和服就顯得很拉胯了,但主要原因還是出在他淡紅色的奇異眼圈上麵。


    “不了不了,我還挺喜歡自己的長相特色的,不過你說的我倒是不敢恭維,我小時候可是經常被人嘲弄長相。”維諾勾著嘴角迴道。


    “我誇讚別人的時候從不說違心話,不過這邊兩位確實穿起和服要比你合適多了。”木村田切看向了旁邊穿著淡綠色和服的諾布。


    諾布本身臉龐的輪廓以及整體氣質就比較溫和,此時店主還特意為他換上了一副比較合適的眼鏡,看起來就像是那種畫中的古典美男。


    黑鳴雖然氣質比較大老粗,但是身形健碩肩膀寬闊,撐得起寬鬆的和服,整體看起來也還不錯。


    “行了就別打擊我了。”維諾瞥了一眼諾布和黑鳴,嗬笑了一聲說道,“那麽這些小細節也被費太多時間了,差不多該聊聊正事了。”


    “我需要你們殺死的敵對家族家主就在這個城市裏,我們兩個家族基地都駐紮在這個城市。”木村田切歎了口氣說道,“之後我會好好地跟你講該講的事情,現在我得先帶你們去見一下我們現在的家主。”


    “也就是你口裏那個大小姐?”維諾問道。


    諾布和黑鳴在維諾溝通的時候都自覺保持著沉默,因為他們清楚維諾之前在列車上擔任的是扮演乘客的任務,和這名特殊乘客也有過接觸。


    相比之下他們硬是插上一腳就顯得有點不合時宜了,現在把交流工作交給維諾是最好的決定。


    維諾其實也在看到這兩人沒多說什麽廢話後感到了一絲欣慰,畢竟以黑鳴的性格要是招惹到了這位脾氣看起來很不好的家夥那這個乘客任務可以就此告終了。


    不過告終這個任務的不是維諾,而是他們兩個人,本來一開始木村田切就說過隻想要維諾一個人來幫助他完成心願,諾布和黑鳴充其量隻是附帶的。


    事實上維諾也覺得以木村田切的性格如果被惹怒可能會直接對黑鳴說出“像你這樣的飯桶來了也是耽誤事情,我勸你還是早點滾迴去會比較好”這樣的話,然後這兩個人說不定就要上演一出武士決鬥的戲碼了。


    所以不管怎麽想維諾都是最適合作為外交官的那一位,諾布似乎也對此有所察覺,所以事先就告訴黑鳴不要多說廢話,交給維諾解決就是了。


    “對,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大小姐。”黑鳴迴道,“先說好,可不準動什麽邪念。”


    “不至於,我差不多算半個性冷淡,而且別看我這樣,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要是我動了什麽歪心思估計我會直接被她剁成渣滓。”維諾摸了摸自己淩亂的頭發說道。


    他確實一想到尤瀾的超直覺就有點頭疼,有一個什麽都瞞不過去的親近的人有時也不是全是好事。


    “聽起來你的女友是個很可怕的人。”木村田切挑了挑眉地說道,四人一同走出了這家服裝店,迴到了繁榮的街道上。


    “倒也沒那麽誇張,大部分事情她隻會裝作不在意,隻是如果我做出了像是類似背叛的事情,比起她會做什麽,反正我清楚我會先把自己剁碎。”維諾漫不經心地隨口迴道。


    維諾欣賞著街道上的景象,和列車總站裏那樣完全用科技模擬出來的世界不同,這裏的風是真實的風,水是真實的水,天空是真實的天空,雲是真實的雲,故而明明是熟悉的場景但是卻截然不同。


    在列車總站生活了那麽久他已經開始忘記原本正常生活的世界是什麽樣的了,現在像是這樣平常的感受卻是有著一種來自真實的衝擊和觸感。


    “這樣,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對感情輕浮的人。”木村田切調侃道。


    “哈,我真好奇你是怎麽判斷的.”維諾幹笑了一聲。


    “畢竟從你那戲謔輕浮的外表我很難聯想到像是忠貞這樣的品質,你給我的第一感覺就像是一個把弄人心的魔術師,不過當然,我現在對你的看法也沒用變過。”木村田切冷冷地說道。


    “魔術師,我小時候對魔術倒是挺向往的,不過清楚原理後很快就失去了興趣,”維諾說道,“在那之後我也清楚了有些事物就是靠得遠保持神秘感才會有吸引力,揭開後反而沒那麽有趣了。”


    “就像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嗎。”木村田切感慨道,“事實上我家族的大小姐從小就是一個很任性的女孩,我比她大了差不多八歲,是在她身邊看著她長大的,她對於我來說就像是親妹妹,不過我隻是一介護衛傭人的子女而已。”


    “從小看著她長大,難怪你對她有那麽深厚的感情。”維諾挑了挑眉說道,“我真好奇你在你的家族裏是個什麽樣的位置。”


    他迴想起在列車上,木村田切提到那位家族大小姐的神情


    似有幾分愛慕,似有幾分迷惘,似有幾分痛苦,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至少對於木村田切這樣外表冷漠的人來說,能讓他露出那種神情的定然是和他關係不淺的人。


    在維諾和木村田切身後的黑鳴和諾布都觀賞著街道上的景物和各色的店鋪,根本沒有注意維諾和木村在說些什麽。


    他們融入這種大都市氛圍倒是非常得快,而且樂在其中。


    木村田切的神情非常複雜,維諾可以看出他也是在心中藏了不少的話,畢竟眼下這種自己最在意的家族即將麵臨滅頂之災的情況,木村田切的心理負擔應該已經深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


    “在我父親死後,我繼承了我父親的位置,擔任了大小姐身旁的護衛武士,從小的父親也是這樣教導我的,要我把大小姐的性命放得比自身更重要。”木村田切望著深邃的夜空說道。


    “你的父親的子女把別人的性命放得自身還重要,我實在很難理解這種行為。”維諾瞥了一眼木村田切說道。


    不管如何這種教育也實在太過畸形了,為人父母一般都不可能會灌輸自己的子女這樣的思想。


    “我的父親欠家族的大家主一條命,大家主在我父親病危的時候救下了他的性命,於是他就決定用自己的下半生報答大家主,”木村田切沒有隱瞞地說道:


    “但最後他還是沒能撐過那種疾病,所以我的父親就想讓我幫他做成他這件事情,忠實如一地守護大家主,以及大家主的女兒小小姐。”


    “那麽你自己是這樣想的嗎,我認為你的父親把自己意誌強加於你了,這是一種不可取的做法,”維諾歎了口氣說道,“在我們那個世界,這叫做剝奪人權,他欠這個家族一條性命,但你並沒有,你有機會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沒必要說這樣的話,”木村田切淡淡地說道,“敏銳如你應該也看得出,就算沒有我父親的指示,我也會選擇待在大小姐的身邊,始一而終地守護她。”


    “是看出來的,我隻是不排除你被洗腦了的可能性。”維諾瞥了一眼木村田切冷淡的臉龐迴道,“嗬,不過這樣確實有點侮辱你那守護家族的忠心了。”


    “我可以問你個問題?”木村田切似乎微微有些生氣了地問道。


    “問問問,我不能迴答的我不會迴答。”維諾滿不在意地說道。


    “你有想要守護的人嗎......”木村田切注視著維諾微微泛紅的雙瞳。


    似乎是從極獄之塔出來的後遺症,維諾的眼睛就算是正常狀態在黑夜中也會微微泛紅,不過在晚上也沒有幾個人可以注意到就是了。


    “就算你突然這樣問。”維諾的腦中掠過了很多臉龐。


    他不清楚哪些人對他來說是重要到無人可比的,但他知道自己大部分自己腦海中掠過的人都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甚至沒有留下存在過的痕跡。


    “迴答我,你連這麽點問題都迴答不了嗎?”木村田切冷冷地問道。


    維諾沉默了片刻,嗬笑了一聲說道,“那些人大部分都已經死了,但如果你問我有想要的人,那肯定是有的。”


    “我在列車總站認識的那些乘務員朋友,他們每一個都我來說都十分重要,一個跟你差不多冷著臉但是熱心腸的白癡,一個心思單純的天才美少年,”


    “還有一個不具備人類常識,普通感情的女孩,她對我來說重要無比,在我最崩潰的時候拯救了我,是無可取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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