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她臉色倏地刷白,“你、你說什麽?”這是邢天與的命令?怎麽可能?


    “樂親王已在白淮城就逮,議政大臣範漢新及一幹黨羽也已生擒,你因參與其中,也一並押至天牢候審。”婁謙說。


    刹那間,範嬌兒明白了。


    原來這一切全是陷阱,邢天與騙了她,他從沒愛過她,他對她的好、對她的百依百順,不過是想藉她引出蟄伏暗處的政敵。


    她從來沒有擄獲他的心,從來沒有贏過岑語默。到頭來,她還是一個沒用處的女兒,皇後大夢也落空了。


    她恨,恨邢天與、恨她爹,更恨岑語默!


    她輸了,從今以後能得意笑著的人不是她,而是岑語默。


    不,她不想輸,她不想讓岑語默得意,她要讓邢天與痛苦,就算要死,她也要拖著他們一起陪葬!


    “語默姊姊!”範嬌兒轉過頭,可憐兮兮地叫著,“救我呀!”


    裴美樂沒想到驕傲的她竟會在這個時候低聲下氣地向自己求救。


    “我錯了,我不懂事,我以前對你不敬,我該打該罵,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救我!”範嬌兒聲淚懼下的哀求,“我不要進天牢,我……我在裏麵活不了的,語默姊姊救我,救救我呀——”


    看著她可憐的模樣,裴美樂的心突然一緊。


    範嬌兒不過二十歲,說來還是個孩子,她自幼生養在富貴人家,驕縱難免,雖有些壞心眼,但那是因為她有個城府極深、處心積慮想往上爬的爹,想她金枝玉葉的,真要關進天牢,可有得受了,她不過是個弱女子,哪裏都跑不了,也無須押進天牢。


    “婁大人,”裴美樂驅前詢問,“能讓我替她求個情嗎?”


    梨兒跟小貴一聽,簡直不敢相信,兩人急忙阻止著她,“王妃,千萬不要。”


    裴美樂看了兩人一眼,要她們別多嘴。


    “婁大人,”她客氣又委婉地說:“她不過是個弱女子,就算不押進天牢,也不會有逃跑之虞,可否請你行個方便,就將她暫時幽禁在碩親王府的牢裏,等王爺返京再做定奪。”


    “這……”婁謙麵有難色。


    “婁大人,有我做擔保,應該行吧?”她續道:“王爺迴來若問起,我會擔起責任,絕不連累大人。”


    婁謙想了一下,雖有為難,卻不好拒絕她。“好吧,那卑職就派人留在府中看守。”


    裴美樂欠身,“謝過婁大人。”


    “不敢。”婁謙恭敬一揖,以眼神示意部屬放開範嬌兒。


    範嬌兒一脫身,一個箭步撲向裴美樂,不知何時手上持了一把短刀,她一拉拉住裴美樂,將刀抵在她腰後——


    見狀,所有人驚喊,“王妃!”


    “別過來!”範嬌兒將刀往裴美樂腰後戳了一下,她立刻疼得皺起眉頭,悶哼一聲。


    眾人憤怒又驚惶的瞪著範嬌兒,沒人料到她竟恩將仇報,企圖傷害為她求情的碩親王妃。


    “你們都給我走開!”範嬌兒把裴美樂往後拉,慢慢退向自己的房間。


    眾人見裴美樂被戳傷的地方流出血來,染紅了衣裳,都憂心不已。


    “範姊兒,你快放了王妃!”婁謙喝道。


    “哼!”範嬌兒冷哼,“你們要是敢輕舉妄動,我一定讓她給我陪葬!”


    “範嬌兒,你到底想怎樣……”


    “不想怎樣!”她眼中迸出陰狠的銳芒,“放心,我會讓邢天與看她最後一麵的。”她將裴美樂拖進房間,朝著婁謙語帶警告地說:“誰要是企圖闖進來救她,我就把她捅成馬蜂窩!”


    說完,她碰地關上房門。


    邢天與快馬從白淮城趕迴京城,一入京便得到範嬌兒挾持岑語默的消息,他明白範嬌兒極端又偏激的個性,她從不求瓦全,隻想拉著所有她恨的人同歸於盡。


    他離京時要竇嘯天保護岑語默的安全,可他怎麽也料不到範嬌兒竟會在婁謙上門逮人時趁機挾持岑語默。


    他立刻趕迴碩親王府,而此時範嬌兒已挾持裴美樂近五日。


    一進王府,一直守在王府未敢離開的婁謙立刻跪下,“卑職罪該萬死,竟讓範嬌兒有機可乘,請王爺降罪。”


    邢天與拉起他,“範嬌兒生性狡詐,婁大人未與她交過手,自然不防。”


    “王爺,”這時,梨兒跟小貴快步上前,跪地哭求,“救救王妃,王妃讓範嬌兒戳了一刀,她……”


    聞言,他眼底乍現殺肅,“那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王爺,已是近五天前的事了。”婁謙趕緊說明,“王爺還請放心,那傷不至於致命。”


    邢天與同意,範嬌兒挾持岑語默為的是報複他,因此在他迴來之前,她絕對不會對岑語默下手。


    他知道範嬌兒心裏打著什麽主意,那女人認定自己遭到欺騙背叛,此時一定恨不得殺了他及岑語默,但不管她想對誰下手,必然是在另一個人麵前。


    他走進拾翠苑,隻見數名護院駐守在此,大家見他迴來,終於稍感安心。


    “東虎,王妃還安好嗎?”他喚來東虎。


    “卑職不敢確定。”東上神情嚴肅,“這幾日隻有在送膳時才會看見範嬌兒露麵,我們都不知道王妃是否安好。”


    聞言,邢天與若有所思,沒多久他走向範嬌兒的房門,“嬌兒,是我。”


    為免刺激她,他仍喊她一聲嬌兒,房間裏也立即有了動靜——


    “邢天與,你陰我!”範嬌兒厲聲大叫,“我不饒你!我絕不饒你!”


    “嬌兒,別做傻事,出來吧。”


    “你退到廊下,立刻!”


    邢天與退至廊下,“我已在廊下了,你出來吧。”他耐著性子勸她、哄她,就怕更激怒她。


    這時,範嬌兒打開房門,押著雙手被綁在身後的岑語默,見岑語默還安全,他稍稍鬆了一口氣。


    “王爺……”遭挾持多日的裴美樂疲憊又虛弱,可看見邢天與,她臉上有了欣慰的笑容。


    這幾日,範嬌兒什麽話都不說,但她多少可以猜到範嬌兒心裏的盤算。


    範嬌兒想殺她,而且是在邢天與的眼前,好教邢天與親眼看著她死去卻無能為力。


    她明白自己的處境有多麽兇險,但她慶幸至少還能在死前見他一麵。


    邢天與看著她,眼底滿是不舍,但為免激怒範嬌兒,他沒喊她名字,更沒對她說話。


    “嬌兒,想想你爹。”他動之以情,“我答應你,若你放了語默,我會在皇上跟前為你及你爹求情。”


    “我才不在乎我爹!”範嬌兒大聲咆哮,“你根本不知道我在乎什麽!”


    “嬌兒,別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閉嘴!”範嬌兒憤怒地說:“別跟我講道理,你不知道我在乎什麽,我卻知道你在乎什麽。”說著,她用小刀抵住裴美樂的頸子。


    見狀,他心頭一緊,但他仍力持鎮定,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你在乎的是岑語默,對吧?”範嬌兒在裴美樂脖子上輕輕劃了一刀,鮮血立刻流出。


    邢天與見岑語默受傷,胸口頓時竄出怒火,但他努力壓抑著那狂暴的情緒。


    “我知道你從沒愛過我,你愛的一直是她!”範嬌兒雙眼充滿血絲,猙獰又可怖。她將刀抵著裴美樂的臉頰,陰冷地笑問:“喏,你喜歡她什麽?瘦竹竿般的身體?還是這張臉?”


    “範嬌兒。”邢天與意識到她想做什麽,終於忍無可忍。


    “邢天與,要是我劃花她的臉,你還要她嗎?”範嬌兒冷笑。


    “要是你敢傷她,我絕不饒你。”


    聽見他這麽說,範嬌兒的聲音頓時因憤怒而劇烈顫抖,“你以為我不敢?”


    “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愛她。”邢天與直視著她,“你若現在放了她,我會讓你跟你爹離開京城,可你若傷她,我會教你生不如死。”


    範嬌兒聽完,像是瘋了似的發出尖銳的笑聲,“生不如死的不會是我範嬌兒,而是你!”說著,她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瓶子,“這是我準備在你迴京那一天,為慶祝我們終能如願而賜給岑語默喝的毒藥。”


    邢天與一震,沈聲怒喝,“你敢?”


    “你可以試試,”範嬌兒拔掉瓶塞,一把掐住裴美樂的下巴,將瓶子湊到她嘴邊。


    “範嬌兒!”邢天與怒吼,眼底有著要將她拆骨剝皮的殺意。


    但範嬌兒已然失去理性及人性,一心隻想報複兩人。


    “怎麽?你舍不得她死?”她挑眉冷笑,“也不是不行,不如你替她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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