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並不是覺得跟你住在一起不好…事實上,你一個正常的人類,也不該在這種妖怪窩過日子!並不是每個眾生都這樣無害,你若失去戒心…你看看我的例子!我…」澤峻一時激動,衝口而出,「如果可能,我是想把你帶出這個妖怪窩的!」


    一說完,兩個人都是一呆,各自將臉別開,紅了臉。


    「我、我的意思不是…」澤峻慌張的想要解釋。


    「你、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但是愛鈴卻不敢把頭轉過來。


    兩個人一起陷入尷尬,好半天,既不敢走,也不敢說話。氣氛有些羞,卻暗暗的帶著絲微曖昧的甜蜜。


    「你們在幹嘛?」跑進廚房開冰箱的女郎奇怪的看他們兩個一眼,「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戀愛?」


    惱羞成怒的澤峻拔出靈槍,「戀你老師啦!沒吃過子彈是不是?賞你幾顆嚐嚐!」


    「救命啊~」女郎抓著布丁,一路衝上樓梯,「愛鈴,你看他啦!我要跟楊瑾講,澤峻都在欺負我…」


    等他們衝上樓,愛鈴才悄悄的唿出一口大氣。


    其實,她是有些感激女郎的攪局。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怎麽辦呢。戀愛?不可能吧?她笑了起來,有些苦澀的。


    依舊是不太聽指揮的手足,依舊與人群格格不入的心。她真的懷疑,自己真是人類嗎?


    望著窗外,她陷入了沈思中。在這夏天的午後,開始劈裏啪啦的下起雷陣雨。


    ························································


    大白天的,就在籬笆邊出現妖怪。正在朝花圃澆水的澤峻很無言。


    看起來也是有幾分道行的妖怪,瞧她那種懶洋洋、嬌滴滴的風情,八成是隻老貓。但是這隻仍有耳朵尾巴和爪子變化不過來的女妖,不潛入屋子找愛鈴麻煩,卻在飄飄麵前哭了起來。


    「…他怎麽可以不相信你?」貓妖握著手帕哭,「男人真的好沒有良心…」


    「可不是嗎?」飄飄也哭著,「他一直懷疑我跟他的好朋友有染…哪有這迴事?隻是他的好朋友就是我的好朋友,愛屋及烏不懂嗎?我怎麽知道他的好朋友會到我們公司來?上下班時間一樣難道也是我的錯?他完全不相信我是那麽的愛他…嗚…」


    「你真是太可憐了!」貓妖用力擤鼻涕,「你怎麽這麽傻,為了那種破爛貨結束自己美好的生命…」


    「我、我愛他愛到無法自拔呀…」飄飄泣訴著,「離開他我生不如死,不離開我死不如生,實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隻好一死了之。就算死了,我也舍不得他,這才在這裏束縛這麽久。請你不要傷害他的孩子…她是我愛的人的孩子呀…」


    「什麽?那個人類少女是你愛人的小孩?」貓妖擦了擦眼淚,「你…真是太令我感動了!即使是個妖怪也要對你肅然起敬!我明白了…哪裏找不到好的采補對象呢?又不是非要這個少女不可…但是你還是趕緊投胎吧…活著是多麽美好,忘記過去的痛苦吧。我會多燒些紙錢給你的…」貓妖忍不住嚎啕了起來。


    飄飄勉強忍住哭泣,終究還是忍不住,「時光可以帶走一切,帶不走我對他怒濤般的愛意啊~」


    一鬼一妖抱頭痛哭,最後貓妖顫抖著雙肩泣別了。


    兵不血刃,三言兩語打發了一隻看起來很厲害的妖怪。


    「…我能不能叫你唬爛第一名?」澤峻無語問蒼天。有飄飄這個唬爛大師在,根本用不到他看家吧?


    「唬爛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讓專業的來比較好。」飄飄擦了擦眼淚,若無其事的飄迴樹蔭午睡。


    …他早該知道,言情小說家就算死爛了骨頭,就剩一條舌頭還完完全全,可以舌燦蓮花。


    「你到底還有幾種版本啊?!」他起碼也聽過三種以上的版本了!但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言情小說家的真正死因啊!


    「據說我寫了六十幾本書。」飄飄像是趕蒼蠅一樣揮了揮手,「別吵。昨天晚上我去說書說了一夜,很累的…」


    「…你不要沒事就跑去後山的墳堆唬爛新鬼!」他真的越來越受不了這個滿嘴謊話的死家夥了。


    (事實上,她的確死很久了…)


    「你男人家懂什麽?安啦。」飄飄不耐煩的翻身,「不然你讓他們做什麽好?我唬爛新鬼他們才有一些樂趣,肯乖乖安眠不去騷擾活人。我這是做功德你懂不懂…」


    ……做功德是這樣做?將來不要燒紙錢了,直接拿你的書去燒就好啦!


    他覺得跟這票眾生同居真的是很違背他的常識。


    澆完了水,滿屋子靜悄悄的,幾乎屋裏屋外的人都在午睡…連小咪都穿著短褲小可愛倒掛在梁上睡覺。


    (是說,這真的很違反常識啊!這鬼屋…)


    夏日炎炎正好眠。或許他該趁著飄飄躺在外麵的時候也去睡個安心的午覺…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喂?」陌生的手機號碼,不是推銷就是民調,「哪位?」


    「嗚…帥哥,我被綁架了…」電話那頭傳來抽泣的聲音。


    「去死吧!」澤峻火大的掛掉手機。這年頭…詐騙集團真是越來越囂張了。隨便找個女的就想訛詐我嗎?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響起來。他沒好氣的接起來,「喂?我說你們想騙人也想點新招…這招已經過時了好不好?」


    「…我想我是不會死。」電話那頭還在啜泣,「但是他們快死了…怎麽辦?我不是故意出手這麽重的…萬一真的死了,楊瑾會打死我啦!哇~」


    欸?這…這聲音…這聲音怎麽那麽像女郎的聲音?


    「…你在哪?」澤峻跳了起來。


    「我、我在金嗓子附近的大樓…頂樓的出租小套房…」她哭著報地址。


    人命關天。就算是綁匪的命也是命欸!怎麽有那麽笨的綁匪會跑去綁一隻妖怪?何況她是狼人呀!該死的今天是滿月…幸好現在是白天…


    他急著團團轉,騎摩托車一定是來不及了…


    不管行嗎?平常雖然打打鬧鬧,氣得他七竅冒煙,但是…畢竟是自己家裏的「人」。說起來,澤峻是很護短的。


    好吧…他抱著胳臂冥想片刻,頭發慢慢的長長,耳後隱約的翅膀漸漸成形、舒卷,巨大宛如天使的翅膀。


    他終於可以控製變身,但實在不喜歡用這種模樣出現在眾人麵前。捏了個手訣,他施展了隱身咒,但這隻能瞞過凡人的眼睛,卻無法瞞過眾生。


    他從天使公寓起飛時,可以感覺到無數眾生的眼光緊緊盯著他這個道妖雙修的修仙者。


    強忍住不舒服,他隨著夏天熾熱的南風翱翔,飛入了都市的高樓之上。


    ········································


    他從落地窗的陽台飛進去時,女郎還嚇得跳起來,「妖怪呀~」


    …到底誰才是妖怪?「你夠了沒啊…」下半截的話咽了下去,整個屋子觸目驚心,幾乎是血泊了。東倒西歪了四五個大男人,入氣少出氣多,雖然沒真的斷氣,但是眼看是不活了。


    印堂都出現了死亡的陰影,真的完蛋了…


    「你下手這麽重幹嘛?人類脆弱,略動動就是死了。」澤峻罵了起來,「雖然他們是綁匪,但也還是人類!你明知道死亡天使規矩大,你住在他屋裏,還在外麵損傷人命!你…」


    驚惶的女郎終於認出澤峻,早已哭花妝的她哇地嚎啕起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他們撞了我的車,我下車查看損傷…怎麽知道被他們架上車就跑了!好好跟他們說他們不聽,硬把我綁到這邊來…」


    「你不會隱身跑啊?狼不是跑很快嗎?」


    女郎扭捏了一會兒,「我、我…我不會妖術…」


    「…你再說一遍?」澤峻掏了掏耳朵,他有沒有聽錯?這個感覺起來很厲害,靈槍都打不中的女狼人…不會妖術?!


    「人家就是不會妖術嘛!」女郎伏地啜泣,「對啦,我隻有力大無窮這個特色,不像狼人啦!我連變身都不會…你怎麽可以歧視不會妖術的妖怪…都是他們啦!不要打我的臉就沒事了…」


    「他們怎麽可以打女生的臉!」連澤峻都同情起來了,看了看女郎的臉頰,雖然說狼人痊愈力驚人,但還是可以看到淺淺的傷疤。大概是戒指之類的硬物割破的。


    「死好囉,打女生的臉…」澤峻生氣起來。


    「不行啦!」女郎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害他差點摔倒,「救救他們啦…我不想殺人,我喜歡人類,我喜歡阿…活著的人類比較好,活人才有交流啊…我喜歡活著的人類…」


    澤峻無可奈何的看著這個哭哭啼啼的女狼人。雖然對這幫匪徒的厭惡感這麽深,雖然這隻死狼妖天天惹他生氣。


    但是她單純的心卻讓澤峻感動了。


    「好了啦,別哭了。」雖然沒有多少把握…但是留住一口氣應該還可以吧?他閉上眼睛,迴憶著殷梓的歌聲。


    很久以前,他看過殷梓施法。殷梓留在他體內的妖氣,也還有點殘留的記憶。


    他閉上眼睛,俊秀的臉孔宛如女子。唇間逸出古老難解的溫柔歌聲,宛如金玉般和鳴。翅膀極展,像是向蒼天祈求。


    女郎瞪大眼睛,看著屋內沙沙的下起珠雨。真如珍珠般…伸出手去接,卻隱沒在掌心,緩緩的升起一股溫柔的暖意。


    像是連靈魂都被洗滌一般。


    所有的血汙都被洗去,連帶綁匪的黑氣。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所有的一切惡念、傷痕,都讓珠雨洗淨了。


    「…哇。」女郎和澤峻一起發出驚歎。


    「你哇什麽哇?」女郎奇怪的看他一眼。


    「我從來沒有使用過治療珠雨。」澤峻承認。他本來以為會把這些家夥融成一團哩,不能說不是捏著冷汗的,「不知道效果這麽好。」


    「………」女郎突然覺得,打這通求救電話實在很冒險。


    「現在不溜還等什麽?」澤峻拖著女郎的後領起飛,「走吧。」


    被拎著後領飛實在是很特別的經驗…但是快把她勒死了!


    「喂!」女郎拉住澤峻的手避免勒死,「一般來說,英雄不是該把美女橫抱起來飛?你拉著我的後領算什麽啊?!」


    「後領不好?」澤峻改拉住女郎的腰帶,「有便車搭就不錯了,吵什麽?」


    …好歹她也是紅牌的上班小姐好不好?這男人根本就是歧視妖怪…


    氣悶的飛行,隻見天使公寓就在眼前,女郎大喊,「停車!停車停車!」


    …你當我出租車啊?澤峻不禁惱火,「停什麽車?快到家了,就算要上洗手間也迴家再上吧!」


    「就是快到家了才要停車啊~」女郎開始掙紮,「算了,讓我下去!我自己下去!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狼人的確力大無窮…澤峻被她的掙紮拖得忽高忽低。拜托,下去?你想摔成一團肉餅?「為什麽非下去不可?快到家了啊!」


    「因為他可能在家啊!」女郎停止掙紮,開始哭泣,「你看我的妝都花了…讓我下去啦…」


    他?澤峻瞠目看著哭泣不已的她,心突然軟了。「…你是想去哪?」


    「…前麵有個加油站,讓我去洗把臉…」女郎帶著哭聲,低低的說。


    澤峻不語,捏了個手訣施隱身咒,在沒有人發現的情況下落地,恢複原本模樣。女郎如獲大赦般奔向加油站簡陋的洗手台,開始卸妝、洗臉,仔細的往自己臉上化妝。


    看了好一會兒,澤峻觸動了憐憫。「他…該不會是楊瑾吧?」


    女郎手一震,口紅畫出了唇,在臉頰拉出一道可笑又悲酸的口紅印。


    看起來像傷痕。


    「不要讓我分心!」她慌張的拿出麵紙來擦拭,「怎麽可能?你胡說什麽?他是天使、是神靈。我是什麽?我連妖術都不會,沒有希望修仙的妖怪…你不要隨便侮辱楊瑾!」


    她狠狠地擦著臉頰,口紅印拭去了,但是用力過猛卻在臉頰上留下更深的紅。她滾著眼淚拿出粉餅試圖掩蓋,隻是眼淚又沿著臉頰蜿蜒。


    澤峻沒有看她,卻說,「別哭了。哭會讓你的眼線暈開,然後像是瞳孔流出來一樣…很恐怖。」


    「我用的是防水眼線!」女郎怒聲,卻因此停了眼淚,重新補好了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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