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師徒進入黑風鎮,那鎮上的人卻全然不怕這妖怪模樣的孫悟空。


    這使得孫悟空和唐三藏既慶幸又不解,鎮子不大,三兩條街,街頭到街尾不過三五裏,二人行至街尾,正欲離鎮而去時,一位年過半百的老漢將他二人叫住。


    “兩位遠方來的客人,要不要喝碗茶再走。”


    唐三藏停下腳步,轉而朝街尾右側的茶棚老漢合掌道:“阿彌陀佛,貧僧從東土大唐而來,前往西天拜佛求經,身上並無盤纏。”


    老漢一聽,滿是激動,他連連喊道:“原來是大唐來的高僧,難怪會有妖怪追隨,大師您若不嫌棄,還請到茶棚來喝完茶,吃點點心再走吧,我老漢也是信佛之人,不收大師茶錢。”


    唐僧一聽有免費茶水點心,當即合掌感激:“那就多謝老丈了。”


    老漢招唿著唐三藏在茶棚的一張桌子坐下,再從屋內取出一盤點心和兩個茶碗。


    “嗬~你這和尚,那老頭又沒問你打哪來,你自報家門,就為了蹭吃蹭喝嗎?”孫悟空冷笑道。


    “阿彌陀佛,悟空,不可妄語,蹭吃蹭喝那是世俗之人的說法,為師這是結緣,正因你我師徒二人與這老丈有緣,方才有此善果。”唐三藏不緊不慢的用著循循教導的語氣說道。


    “切~”孫悟空不屑一顧的撇過臉去,不願與之為伍。


    老漢擺好茶碗,倒上兩碗熱茶後,卻見孫悟空抱著雙臂,牽著馬站在一旁,一臉的傲慢不屑。


    於是他趕忙走上前去拉過孫悟空的胳膊,讓他在唐三藏身旁坐下,孫悟空齜牙怒視,可那老漢臉上的淳樸神情卻使得孫悟空怒意全消,不知因為,怎麽也怒不起來。


    “小師傅無需拘束,咱們黑風鎮向來歡迎誠心向佛的妖怪。”


    孫悟空被老漢拉著坐下,他忽然有些茫然,因為他從未感受過人類對妖怪如此這般的態度。


    唐三藏自然看出孫悟空的疑惑,他緩緩喝了一口茶後,方向老漢問道:“請問老丈,為何這鎮子上的百姓對妖怪未有偏見?”


    老漢笑嗬嗬的解釋道:“一開始我們也是怕的,不過後來慢慢地也就不怕了,這方圓數十裏有一隻妖王叫做黑風大王,就是他改變了我們這個鎮子上的人對妖怪的看法。”


    孫悟空聽到老漢提起那隻黑熊精,他突然莫名興奮的跳上長凳,咧嘴笑道:“我知道,那隻黑熊精嘛。”


    “對對對,就是他,他便是黑風大王。”老漢激動的雙手打顫。


    孫悟空本想講出那隻黑熊精放火燒了觀音禪院,並且盜取唐三藏的錦斕袈裟之事,但還未來得及說,就被唐三藏搶先開口轉移了話題。


    “不知那位黑風大王是如何改變這鎮子上的人對妖怪的看法的呢?”唐三藏微笑著問道。


    老漢似是來了興趣,他在唐三藏對麵的長凳坐下,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要說那位黑風大王為我們黑風鎮做過的好事呀,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且說那一年旱災,就是他從三千裏外的南海之濱為我們運來江河之水,這才使得我們的莊稼田地能夠死而複生。”


    “還一年洪災泛濫,大水從西而來,眼見就要淹沒我們整個村子,也是黑風大王化作百丈巨人,阻擋大水,並施法將大水引入江河。”


    “又一年戰亂,有逃兵做了強盜土匪,他們騎馬入鎮,四處洗劫,也是黑風大王出手製止的,但他沒有把那些強盜吃掉,隻是將他們的頭發全剃光了,送到了觀音禪院,由那位佛法高深的老院長代為管教。”


    孫悟空越聽越不對勁,突然插嘴道:“這些都是你親眼所見?”


    感覺到孫悟空的話中有質疑之意,老漢當即便不樂意起來,他用那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黑風大王為我們黑風鎮做的好事,從百餘年前便開始了,鎮上的老人一代一代口口相傳,皆不敢忘記這些大恩。”


    “阿彌陀佛,如老丈所言,這位黑風大王果真是慈悲之人。”唐三藏合掌道。


    唐三藏的迎合讓老漢頗為高興,他嗬嗬的點頭笑了起來,也忘了孫悟空方才所言令自己不樂意的言語。


    孫悟空拿起一塊點心,拋入口中,一邊快速咀嚼一邊猜想那隻黑熊精做這些事的動機為何。


    想來想去,既然不是為財,那定然是為了其他,比如妖怪愛上人類女子等佳話故事古往今來也不少見,孫悟空嘿嘿偷笑,道:“他一隻妖怪,為何要如此相助於你們這些凡人?莫不是,他看上了你們鎮子上的哪個美貌姑娘?”


    老漢聞言,勃然大怒,一把搶過放在孫悟空麵前的茶碗,衝著他厲聲斥道:“你這妖怪,好不識趣,黑風大王一心向佛,這才相助我們這鎮子上的普通百姓,你跟著個高僧取經,覺悟怎的如此之低。”


    老漢一番怒罵,口水噴了孫悟空一臉,孫悟空卻並未動怒,隻是毫不在意的擦拭臉上的唾沫,老漢見他臉皮如此之厚,便懶得繼續說教,他轉而看向唐三藏。


    “大師,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這隻妖怪,如此德性,簡直有儒斯文,敗壞佛門理教。”


    唐三藏滿臉的無奈苦笑,就在這時,茶棚的左側突然傳來一道拍案聲。


    聽到這拍案聲,老漢立即從長凳站起,也無心在理會這師徒二人,他嫻熟的鑽入茶棚內室,捧著二三十個茶碗出來。


    就在唐三藏和孫悟空不解他突然的行為時,二三十個周邊百姓全都衝進了這茶棚,他們兩兩一座,將茶棚內的五張桌子全部占滿。


    老漢一臉笑意的給每個人都端上一碗茶,各收一個銅板。


    而更誇張的是,茶棚旁的一張長桌前,被匆匆趕來的百餘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


    唐三藏伸長了脖子方才看清,那茶棚旁的一張鋪有白布的長桌後站著一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


    這男子手拿一塊長方形木板,拍案驚響後便開始講起書來。


    孫悟空站在長凳上,看著那長相略顯幾分猥瑣的說書人,好奇的他越發想知道如此多人圍觀所聽的,究竟是什麽神人趣事。


    “話說在兩百幾十年前,咱們黑風鎮的祖輩遭遇了三百年難得一見的旱災。數月無雨,莊稼荒廢,無奈之下,鎮長隻好帶著全鎮的人前往皇城向天子救助。為了防止動亂,天子讓他們先迴去等候,限時五日送到。可原本說好五日送到的賑災銀,卻足足等了二十日才到,並且最後發放下來的竟是一些摻雜著沙石的米粒。”


    “旱災持續了整整兩年,黑風鎮宛如一個人間煉獄,整個黑風山上能吃的野菜、樹皮都被煮著吃光了,到最後,為了活下去,他們竟開始將餓死的人分而食之···”


    說書人說到此處,原先的吵鬧圍觀全部噤了聲,一股悲涼的氣氛彌漫在四周。


    孫悟空突然開口質疑道:“說書的,你這故事講的問題呀,既然天子都已經說好五日送達賑災銀,那為何會二十日才遲遲送到呢?其中隔著整整十五日的時間,足夠他們再去皇城三迴了,他們難道就不會再去第二次?還有啊,既然都到了吃人的地步了,他們為何不逃離這個鎮子?就算去皇城討飯也比活活餓死在這裏強吧?”


    孫悟空的質疑之聲在寂靜的圍觀百姓中顯得格外突兀,所有人都轉過臉看向他,孫悟空覺得自己的質疑有理有據,他挺直了腰,大大方方的踩在長凳上。


    “你一隻妖怪懂什麽?”突然一名聽書的百姓大喊了起來。


    孫悟空一聽這樣的話,突然樂了起來:“嘿,妖怪怎麽了?不是說你們黑風鎮的人對妖怪都不存偏見的嗎?”


    又一個聲音從人群中發出:“我們當然不會對妖怪存在偏見,但是像你這種不懂尊師重道,不懂人情世故的妖怪,我們隻是單純的討厭罷了。”


    “敢說俺老孫不懂尊師重道、不懂人情世故,那你倒是說出來,俺哪裏不尊師重道?哪裏又不懂人情世故了?”


    “嗬~”


    人群中傳入一聲冷笑,孫悟空氣的抓耳撓腮:“有能耐你站出來,別躲在人堆裏裝腔作勢!”


    “悟空。”唐三藏突然從長凳上站起,沉聲喚道。


    孫悟空這才發現唐三藏臉上的神色不知是在什麽時候變得十分的陰沉。


    “我們走吧。”


    唐三藏雙掌合十,朝茶館的老漢作禮道謝後緩步出了鎮子,孫悟空也懶得再與那些凡人計較,他牽著白龍馬,緊緊跟在唐三藏身後。


    出了黑風鎮後,唐三藏突然停下腳步,他迴頭盯著觀音禪院的方向看了許久,孫悟空悠閑的躺在白龍馬的背上,雙臂枕著自己的腦袋靠在白龍馬的頭上。


    “小白龍,你說這小和尚是怎麽了?他傻站在那看什麽呢?”


    白龍馬直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阿彌陀佛。”


    足足站了半個多時辰,孫悟空都快躺在白龍馬背上睡著了,唐三藏突然朝著觀音禪院深深鞠躬,念起佛號。


    “終於肯走了?還以為你不想西行了呢。”孫悟空無聊的說道。


    “貧僧心中的信念從未動搖,並且隻會越來越堅定。”唐三藏十分肯定的說道。


    “喂!小和尚,你說我質疑那說書的質疑的對不對?”


    “對,也不對。”


    “怎麽說?”


    “你之所以會有所疑問,那是因為你不知道賑災的章程,皇城賑災,定會派出軍隊,為的是防止有惡人趁機作亂,所以,軍隊會在賑災期間,將受災地,團團圍住。”


    孫悟空咧嘴歡笑:“嗬!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俺老孫明白了!明白了。”


    在說出最後三個字時,孫悟空臉上的歡笑瞬間全無,取而代之的是滿目兇光,他露出了野獸獨有的尖利獠牙,憤怒的低吼起來。


    “悟空,時過境遷······”


    “切~”


    西行大道上,一位年輕的白衣僧人踏著堅定的步子往西而行,他的身旁跟著一匹白馬,白馬之上躺著一隻猴子,夕陽映襯之下,他們的影子越拖越長。


    離開黑風山的第三天,唐僧師徒來到高老莊,正巧趕上這一日,高老莊大擺筵席。


    唐三藏秉著道賀之心前去拜訪,高員外一聽是東土大唐來的高僧,非要挽留共享盛世,唐三藏一臉歡喜,難以拒絕,隻好答應。


    孫悟空又是一臉鄙夷的牽著白龍馬到了高員外豪宅的後院馬廄,他一邊給白龍馬喂著草料,一邊抱怨道:“我怎麽越來越感覺這和尚不像個正經人了?”


    小白龍一邊咀嚼嘴裏的上好草料,一邊點頭表示讚同。


    唐三藏被高員外視作上賓,好生款待,孫悟空卻不想理會他們。


    無聊的陪著白龍馬吃草,孫悟空不禁懷念起當初在花果山的日子,心道:是該找個機會迴去瞧瞧了。


    就在這時,一股極重的妖氣從筵席大堂方向傳來。


    孫悟空冷冷一笑:“嘿嘿,俺老孫就知道,隻要是這小和尚在的地方,總會有妖怪的。”


    筵席大堂,賓客齊聚,處處貼滿喜慶紅花,高堂之位坐有兩人,左邊是這宅子的主人高員外,右邊則是大堂來的高僧唐三藏。


    兩側占滿了滿臉歡笑的親朋好友,外頭全是家仆、下人,整個場麵何其歡慶。


    “這位是東土大唐來的高僧,今日老朽嫁女,能有高僧見證,真是老朽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高員外很是歡喜,今日的他好似年輕了幾十歲一般。


    唐三藏雙掌合十,作禮感謝:“阿彌陀佛,能夠見證員外嫁人,也是貧僧的福分。”


    站在一側的管家尖聲大喊:“新人入場。”


    隻見大堂外,兩位新人,並肩入場。


    右側那位身著新郎服的青年男子,身形高大,相貌俊朗,星眉劍目,眉宇間隱隱藏著一股將帥英氣。


    左側那位身著新娘服,頭戴紅布的妙齡女子,雖不見其容,卻可見其氣質,絕非一般大家閨秀可比。


    二人緩步走入,新娘雙手微貼身前,新郎一手攙扶新娘右臂,一手微垂身前,頗顯細心、沉穩之氣。


    待二人走近時,唐三藏立即開口讚揚道:“員外好福氣啊!”


    周邊前來祝賀的親朋好友也紛紛誇讚起來:“真是好福氣!”


    也有一些婦人嚼舌細語。


    “有個這麽好的女婿,高員外今後就不用愁了。”


    “這還愁什麽?這位女婿可是厲害的很呐,這諾大的家業可都是他一人打拚出來的。”


    “真不知道這高員外哪裏修來的福分,這朱剛鬣長得又好,本事又大,怎麽就看上他們家的女兒了呢?”


    “是呀,我女兒比他家女兒好了不知多少倍。”


    “一拜天地!”管家朗聲宣布道。


    朱剛鬣攙扶著高翠蘭朝著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他攙著高翠蘭再迴身朝著高員外和唐三藏一拜。


    “夫妻對拜!”


    兩人相對,有禮拜之。


    “新人敬茶!”


    兩人先是給高員外敬了茶,然後又給唐三藏敬了茶,最後隨著管家那聲“送入洞房”,朱剛鬣牽著高翠蘭的手,好生將她送往新房後,自己再出來與賓客敬酒。


    一切都很順利的進行著,直到敬酒時,朱剛鬣看見了手持金箍棒,站在唐三藏身旁的孫悟空。


    孫悟空正用著一個怪異的眼神看著他,並且衝著他冷笑不止。


    那種冷笑,令朱剛鬣心中驚慌,他端著一杯酒,來到唐三藏身前,恭敬的問道:“不知大師可否以茶代酒,與我共飲一杯。”


    唐三藏笑嗬嗬的拿起手旁的茶水,道:“新人大喜,貧僧自當祝賀,恭喜施主。”


    二人共飲後,朱剛鬣再問道:“聽父親說,大師從東土大唐而來,前往西天拜佛求經,不知大師可是那傳說中的降魔師?”


    唐三藏微笑搖頭:“貧僧隻是一念經打坐的僧人,並不懂降魔之法。”


    “那大師你的這個徒弟,他······”


    “愛徒雖為妖怪,卻是一個本領高強,心善向佛的好妖怪,貧僧認為,隻要不作惡,妖與人是可以共同生存於時間的。”


    朱剛鬣突感震驚,他遲疑道:“大師可是要讓世間人妖共存?”


    唐三藏點頭微笑:“有何不可?”


    “大師宏願,朱剛鬣佩服。”


    “我看施主與我佛有緣,貧僧鬥膽,想收施主做個徒弟。”唐三藏突然話鋒一轉。


    朱剛鬣聞言,搖頭輕笑,道:“我如今既已與翠蘭成婚,又豈能在新婚之日拋下她遁入空門?大師說笑了。”


    唐三藏壓低聲音,似笑非笑的注視著朱剛鬣的眼睛,說道:“高員外正在外頭招唿來賓,施主大可於貧僧說說心裏話。”


    朱剛鬣笑道:“我與大師今日初見,有何心裏話要講?西行路漫漫,大師莫不是非要拉上我同行才肯罷休?”


    唐三藏搖頭道:“出家人從不強人所難,貧僧說過,你與貧僧有緣,即便今日不拜師,明日、後日,施主也會自來拜師。”


    “既然大師如此篤定,那便等明日、後日,再行拜師之禮吧,今日,恕在下不能奉陪。”


    “阿彌陀佛。”


    唐三藏作禮,朱剛鬣迴禮,待到夜間三更時分,唐三藏喊醒了孫悟空。


    “悟空,睡了嗎?”


    “原本睡著了,又被你吵醒了。”


    這是一間極好的客房,有兩張錦繡大床,但孫悟空睡不習慣,他依舊躺在房頂的橫梁上。


    唐三藏無奈的笑了笑,問道:“悟空,你當真確定那高員外的新婿就是菩薩派給為師的三徒弟?”


    孫悟空簡潔的迴道:“是,確定。”


    唐三藏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側過身子,看著睡在房梁上的孫悟空,微微笑道:“為師還以為你今日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拆穿他妖怪的真身,強逼著他拜為師做師傅呢。”


    孫悟空哼笑道:“嗬~自戀的和尚,那豬妖的本事不在俺老孫之下,並且按他的尿性,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


    “哦?悟空你跟他很熟嗎?為何如此了解他?”


    “五百年前見過,還打過一架,隻是那一次沒打過癮。”


    唐三藏聽到這好像來了興趣,忙問道:“你們打過?誰打贏了?”


    “我贏了,隻不過,那次那是故意輸的,無趣。”


    “故意輸?為何他要故意輸啊?”


    “不知道,那時候我被太白金星騙上天做官,他是掌管天河的大元帥,或許隻是為了激我入套吧,天知道。”


    說起那段往事,孫悟空的情緒忽然變得有些哀怨與不甘。


    唐三藏卻越來越感興趣:“天河大元帥?那可是超一品的大官啊,怎麽會成了豬妖?”


    “嘿嘿,調戲嫦娥,被貶的唄。”


    “嫦娥?月宮那位仙子?三界第一美人?”


    孫悟空眯起雙眼,十分不屑的瞥了唐三藏一眼:“作為一個和尚,你這麽八卦真的好嗎?”


    唐三藏據理力爭:“悟空,你這麽說就不對了,世人皆有好奇心,為師這也是為了想辦法渡化你三師弟才問這些的,絕非八卦。”


    “嗬嗬嗬~俺老孫可是火眼金睛,你區區一個小和尚心裏想什麽我會看不穿?我知道你想聽觀音菩薩的話,收了這個本領高強的豬妖,可是人家不樂意,難不成,你真想我用那招?”


    唐三藏反問道:“那招?哪招?”


    孫悟空幽幽道:“當中戳穿他的真身,讓他走投無路,逼他拜師西行。”


    “阿彌陀佛,為師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醜陋形象嗎?”唐三藏問道。


    “切~玉帝如來哪個不是道貌岸然,你別告訴俺老孫你沒有這樣想過。”


    唐三藏深深歎息,閉上雙目,再次默念“阿彌陀佛”。


    高老莊新房之中,高翠蘭躺在朱剛鬣的懷裏沉沉睡去,突然一道白色霧氣從天而降,玉兔精出現在新房之內。


    “請天蓬元帥莊外一敘。”玉兔精的聲音很輕,但朱剛鬣卻聽得清楚。


    他將高翠蘭小心翼翼的扶到一旁,穿好外衣,翻身下床,化作一道黑色妖霧,隨著玉兔精飛往高老莊外的一座高山之上。


    夜半三更,涼風吹得高山的大樹簌簌之響,落葉紛紛飄落。


    玉兔精施以天庭宮娥之禮,雙手放在腰間,左手壓於右手之上,微微躬身。


    “不必如此,我早已不是什麽天蓬元帥。”朱剛鬣語氣平和,略顯淡漠。


    “奴婢知道元帥心中有氣,但還請元帥相信,嫦娥仙子當年並非有意為之。”玉兔精語氣誠懇的說道。


    朱剛鬣深唿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身心放的輕鬆,不去想從前的往事。


    “若還是為了當年之事,煩請轉告嫦娥仙子,對於此事,天蓬早已放下,望她也勿再生怨結,徒增傷悲。”


    “今日約元帥來此,並非為了當年往事。”


    朱剛鬣眉頭微蹙,看向玉兔精,追問道:“莫不是你也成了那佛門的狗,來勸我棄道從佛?”


    玉兔精道:“此事與佛門無關,奴婢隻是單純的請求元帥,助三藏法師,西天證道。”


    “嗬~西天證道!可笑,他金蟬子西天取經,為得是能重塑金身,登上佛位,想要我朱剛鬣助他?妄想!”朱剛鬣勃然大怒,似是心中壓抑著無盡的怒火。


    見玉兔精勸說無用,藏在高山四周的群妖紛紛現身,青獅白象蜈蚣精三隻戰力最強的大妖在前,七隻蜘蛛精在後,白骨精在左,白鼠精在右,朱剛鬣和玉兔精被他們圍在正中。


    “既然天蓬元帥如此不識抬舉,那就別怪我們不講情分了!”白象精陰惻惻的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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