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駱駝,五隻羊,好一頓喝水,可主人卻讓它們很擔憂。


    阿渡呆呆地坐在火堆旁,雙目無神,失去了所有的夢想。


    狂虎帝一邊用刀片下熟狼肉,一邊自言自語。


    “這些狼是真正的狼,可以吃,不要再想自己以前吃的是什麽了,隻要跟著本帝,就可以不做吃人的怪物。”


    說罷,他便將狼肉遞給阿渡。


    阿渡腮幫子一鼓,眼神一陣渙散,撇過頭去幹嘔起來。


    狂虎帝無奈一歎,隻能自顧自吃了起來。


    阿渡還是沒能再接受肉類,隻是吃了點鹹菜,又把最後的米煮給了駱駝和羊們。


    駱駝和羊很懂事,分給了阿渡一些,可他一邊吃著就哭了起來。


    它們太懂事了,阿渡的心都在痛。


    狂虎帝在一旁安靜吃肉,沒有借機嘲諷。


    飯後,阿渡無神地盯著漆黑的夜,看不到一絲光明。


    可火焰還是很溫暖。


    他很想趕到那道火紅的倩影身邊去,可轉念就是膽怯,舉棋不定,躑躅難行。


    狂虎帝獨自注意周圍的動靜,絲毫不在意駱駝和羊們恨恨的目光。


    雖無星月,夜卻漸深。


    有一個信仰就此崩塌了。


    “狂虎帝,你要去的地方是哪裏?”


    麵對阿渡突然的提問,狂虎帝撥火炭的手微微一頓。


    “靈山,殺佛。”


    短短的四個字,狂氣盡顯。


    阿渡撿了根小枝,也去撥那火炭,沉默下來。


    風依然在吹,卻吹不走他的憂愁。


    “佛到底是什麽?”


    狂虎帝又是一頓,抬頭看著失去了所有夢想的阿渡。


    他就像在一瞬間變老了,行將就木。


    狂虎帝眼一斜,看著搖曳的篝火,“那是一群知曉了世界與生命後,選擇了自欺欺人的軟蛋。”


    “他們宣揚隨遇而安,講究因果循環自有定數,荼毒了整個西邊,讓這裏的人徹底失去了對命運的反抗。”


    “本帝此番行動,就是要讓他們認清無法躲避,始終存在的真實,從而告訴所有人,理想鄉是不存在的。”


    在阿渡的眼中,狂虎帝已經不再是狂妄自大的無藥可救之人,而是一個英雄。


    狂虎帝卻咧嘴一笑,重新撥起火來。


    “你不要誤會,本帝對拯救世界、教化世人沒有興趣,隻是想看看那些冠冕堂皇的禿驢們心驚膽寒的樣子。”


    “那一定很好看。”


    他是個很高傲的人,但他的仇恨和他的高傲一樣,絲毫不加掩飾。


    阿渡沒有問曾經發生過什麽,也不關心將要發生什麽,他隻是突然對狂虎帝產生了興趣,就像一個土豆跟著馬鈴薯一直東遊西蕩,然後發現了一個洋芋。


    他和他的一切都深深地吸引了阿渡。


    “在界王山,要如何殺人?”


    阿渡突然獲得了勇氣,在黑暗中亮起了一盞更加黑暗的燈,讓周圍的一切都變為了漆黑的光明。


    狂虎帝邪魅一笑,看著這個重迴黑暗之人。


    “在創界山,人不會死,隻是在消耗界王的力量苟活而已,若消耗到了一定程度,是有懲罰的。”


    阿渡瞬間就明白了所謂的懲罰是什麽。


    歹徒拿到了刀。


    可怎麽用刀,是門學問。


    畢竟刀是死的,人是活的,敵人自然也可用刀。


    狂虎帝突然將手中小枝扔進火裏,拿出了自己的弩炮。


    “阿渡,佛並不是你想得那麽簡單,金剛怒目,赤地千裏一說,並非作假。”


    “但他們的力量來自於信仰,最怕的就是業火,你很有潛質,不然大火鳥也不會看中你。”


    “從現在開始,本帝會訓練你。”


    狂虎帝將弩炮分為蛋刀,打開了機甲上所有的照明燈,站在阿渡身前,麵色嚴肅。


    阿渡扔下小枝,抽出短刀,連連後退。


    待離得遠了,他才放出魔神丸,同樣開燈。


    “請賜教。”


    話音剛落,一道人影便驟然而至,雙刀分別斬向阿渡脖頸與胸腹。


    阿渡一手持刀,一手持刀鞘與之鬥在一起。


    兩人拳打腳踢,飛沙走石,無所不用其極,得到機會便是紮實地送對方一刀,鬥到眼紅時,更是動用了機甲。


    一戰至天明,阿渡身中三百多刀,卻始終未能傷到狂虎帝。


    以刀杵地,於初晨之時,阿渡敗下陣來,無奈地倒在地上。


    傷口快速恢複,實力的天塹卻難以填平。


    “你用了幾成實力?”


    狂虎帝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兩成不到。”


    阿渡一口鮮血吐出,便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他發現自己正趴在白色機甲的肩上,停在了一片陌生的黃沙中。


    “醒了,來嚐嚐羊肉。”


    狂虎帝的聲音從地上傳來,阿渡心下一驚,直接掉在了地上。


    好在沙子還算柔軟,不然他又得昏死過去。


    放出魔神丸,兩隻駱駝和五隻羊跑了出來,阿渡鬆了口氣。


    “瞧你那吝嗇樣,本帝對你的羊沒有興趣。”


    一隻羊腿砸來,阿渡勉強接住,啃了兩口便覺得舒服了很多,力量在恢複。


    他來到火堆旁,招唿駱駝和羊坐下,一邊吃羊一邊給它們喂水。


    它們很不開心,抑鬱了。


    這個狂虎帝對它們不好也就算了,還砍主人,要不是打不過他,早就揍他了。


    對於這些懵懂的小家夥們的仇視,狂虎帝不屑地啐了一口便再不在意。


    駱駝和羊氣得七竅生煙,呐呐呐和咩咩咩突然又吵鬧了起來。


    阿渡見它們恢複了活力,拍了拍它們的背便去煮鹹湯。


    “誒,鹹菜要沒有了,那鹽要怎麽辦?”


    阿渡跟個小商販一樣,看著鹹菜罐子一陣心疼,一定有人偷吃了,明明昨天還有很多的。


    狂虎帝看著阿渡懷疑的眼神,邪魅一笑。


    “阿渡,你想知道,本帝是怎麽把你救迴來的嘛?”


    一陣電流把阿渡電得渾身一顫,“不,不想知道。”


    狂虎帝對阿渡的哆嗦很受用,不屑地瞥了他兩眼便自顧自吃起了羊肉。


    可是問題卻沒有得到解決。


    在沙漠中行動,鹽和水一樣重要,不然體液失壓,很容易昏厥,就算不昏厥也會渾身無力。


    “快吃,吃完了本帝帶你去一座遺跡,那裏有水和鹽,還會有其他寶貝。”


    見阿渡發呆,狂虎帝恨鐵不成鋼,又砸了一個羊腿過來。


    一手端著鹹湯,一手拿著羊排,他和普通人一樣,兩個眼睛一雙手。


    阿渡接過羊腿,幽幽一歎。


    “狂虎帝,你……”


    狂虎帝抬起頭來,看著這個有話要說的男人,不明所以。


    阿渡卻突然一陣泄氣。


    “算了,該知道的時候會知道的,沒事了。”


    阿渡自顧自低頭吃肉,狂虎帝卻停頓了一會兒,眼中殺意一陣凝一陣散,捉摸不定。


    終於,他還是沒有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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