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嶽城內白芑和楚文歌麵麵相覷,蔣昊秋是個傻子嗎?


    “滋——滋——”傳聲雀裏還是蔣昊秋的疑惑:“阿姐,你說他們成婚了,藍靜軒那個鬼丫頭是不是就不會纏著昊行幫了。”


    “那你是要她纏著,還是不要呀?”


    “當然不要!......!她很煩。”


    “好了,祝你幸福。再見。”


    簡直孺子不可教也。鋼鐵直男弟弟果然憑實力單身。


    收了傳聲雀,白芑抬眼便看到楚文歌怪異的表情,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楚文歌輕輕一笑:“沒有。”


    四下無聲,尷尬......


    白芑避開楚文歌的眼神:“你什麽時候迴元青派?翠兒,就麻煩你們了。”


    楚文歌答非所問:“如若你是藍靜軒,會和朱耀揚結成道侶還是?”


    “當然不會!”話未問完白芑便厲聲否定,“我定不會受別人擺布,隻要是喜歡的人便是不管處於何種境地都不會放棄的。”


    “好。”楚文歌眼角含笑。


    “好什麽?”白芑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他。


    但楚文歌卻不再繼續,而是話鋒一轉:“翠兒確實天賦不錯,到時候迴元青派讓掌門師叔看看她適合入哪位長老座下。”


    “我給你的藥,讓她定要按時服用,同時多練習發音,她的啞疾是可以很快治愈的。”


    “嗯。”


    ......


    “你們什麽時候......”


    “明日我便要迴師門。”


    問話,迴答,沉默片刻之後兩人竟同時脫口而出。


    白芑強裝著笑道:“迴去好,早點迴去好,嗬嗬嗬。”


    看著白芑勉強的笑容,楚文歌突然說道:“高嶽城再往西南而去,有個小國。喚作焦梧國。”


    白芑眨了眨眼睛,如何?你都要迴去了,我管他什麽焦梧國的。


    隻見楚文歌緩緩接著說道:“過幾日我將會去焦梧國。”


    那是什麽意思?白芑並未接話。


    楚文歌見白芑沒有任何反應,也不知她心中是作何打算,這兩日已經是他表達自己的極限了,此刻便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說出下麵的話,隻能站起來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昨夜醉酒,定是難受。”


    說完轉身向門口走去。剛要推門而出,手卻停住了。


    白芑滿心期待。卻見他隻是迴身走到桌麵拿起那個盛粥的碗。碗內顆粒未剩,連碗底都被舔得一幹二淨。白芑果然捧場,這可是他第一次熬粥,端來之前還擔心難以入口。


    “我去焦梧國等你。”


    楚文歌的手定了定,不經意地嘴角上揚,微微點頭:“嗯。”


    其實就是這個意思嘛,白芑嘟喃著嘴腹誹,為何不直接和我說呢,偏偏要繞這些彎彎道道。她看著門外轉角處早已不見人影,一轉身把自己重重地丟到床上,昨夜醉酒,好好休息!


    白狐玉都和琢玉樓藍塗同時收到赤狐紅影被擒和朱耀揚提親的消息,當時兩人正在飛雲山上。


    飛雲山早已不負當年,十二年前的屠戮,十二年來的飄零,濃鬱的魔煞之氣從封印住的飛雲閣內絲絲向外滲透。越靠近飛雲閣,越是寸草不生,連山上的石頭都被浸染得暗沉入黑,彷佛是一個個猙獰漆黑的骷髏從幽冥深處爬來。沒有任何生靈可以在此存活!隻有絕望的氣息,拉扯著死亡的魂幡存於天地,沒有生沒有死,隻有靜止與魔鬼的詛咒。


    白狐玉都每落下一步都是那麽隨意,甚至閑愜,倒似茶餘飯後的悠然信步。黑氣裹挾著陰煞向他迎麵而來,卻在靠近之時打了個轉消散而去。


    藍塗便沒有如此輕鬆,他氣沉丹田運功幻出一道藍光護住周身,卻還是不免被魔煞之氣侵襲而舉步維艱。


    白狐玉都冷眼斜睨:“廢物。”


    話音剛落突然感應到上元長老仙書木鳥在飛雲山外徘徊,無法入內,白狐玉都伸手朝著木鳥的方向張開五指,閉上雙眼屏氣凝神,便知曉了仙書內容,於是冷冷地從嘴裏吐出四個字:“一群廢物。”與此同時琢玉樓的仙書木鳥在山外沾染了飛雲山外圍的氣息便直溜溜地一頭栽了下去,白狐玉玉都順便五指一抓,木鳥的消息傳給他之後便化為灰燼,他戲謔地看著藍塗說道:“玄劍山莊要和琢玉樓聯姻。”


    “難道是蔣昊秋。”藍塗想起迷途幻境之中藍靜軒對蔣昊秋出手相救。


    白狐玉都冷笑道:“朱耀揚。”


    “絕對不可!”藍塗脫口而出甚至忘了在白狐玉都麵前必要的恭敬。在他眼裏朱耀揚隻是他手下任意擺布的一條狗。玄劍山莊少莊主的名頭就是個笑話,這個名頭的價值便是——還可以利用。


    “答應他。”白狐玉都的話如潑天冷水澆灌而下。


    “是。”藍塗迴答得很快,也很順當。


    白狐玉都看他那自以為掩飾得毫無痕跡的表情,心中好笑。隨口又說道:“我看也是時候讓藍靜軒知道一些事情了。以後做了少莊主夫人,也能更好的謀事。”


    藍塗忍著周身魔煞之氣不斷的侵擾,努力保持著畢恭畢敬:“是。主上。”


    白狐玉都輕蔑地笑著,轉身便向飛雲閣方向走去,這些螻蟻的想法他根本不在意。


    飛雲閣外罩著厚厚一層透明封印。每隔一段距離,封印上便有浮現著金黃色劍訣符籙,可攻可守。這是玄劍山莊的“劍符封印”。透過封印,便可見到飛雲閣內黑氣翻騰。一股破敗且詭異的氣息籠罩在裏麵,與這鮮活的世界仿佛隔著千溝萬壑,獨獨沉淪在飄忽的過往裏。先是窸窸窣窣的細微之聲,接著變成陣陣骨骼摩擦的哢嚓哢嚓的聲音,由遠及近向封印外的白狐玉都和藍塗而來。藍塗眉頭微皺,瞳孔收縮,眯起雙眼看去,一簇簇人影從濃重的黑氣深處而來。像厲鬼像惡魔,這些人姿勢怪異,有的匍匐在地表情猙獰地向前爬,有的扭曲著手腳,腦袋歪歪地吊在脖頸處,以機械般木訥且怪誕的姿勢向前走。身上掛著的像是腐爛了的皮肉在他們走動時一顫一顫的。


    依稀還可見到早已褪了色的衣袍破碎地掛在這些駭人的東西上。也許隻有這些衣袍還能證明他們曾是赫赫有名的飛雲閣弟子。


    白狐玉都眼底浮上一絲冷笑:“晦氣。”


    藍塗:“這些屍煞鼻子倒是挺靈的。”


    “朱冠英那老道倒是有些道行,不過也好,讓他們玄劍山莊先幫我們守好這些可愛的小鬼們。哈哈哈,等到東神印一出控製了屍煞剛好來對付玄劍山莊。”說著說著似乎心情十分暢快,他雙手負於身後,輕易地穿過封印大步流星向飛雲閣內走去:“你就在外麵守著吧。”


    “是。”藍塗俯首低眉。他也隻能在這裏守著,看飛雲閣內屍煞的樣子絕非他可以應付的。


    此刻更不如站在這裏好好思奪一番關於那廢材朱耀揚的提親。


    白狐玉都白衣盛雪行於末路之境,卻依然瀟灑自如,厲風唿嘯衣擺獵獵,飛雲閣的屍煞放棄了封印外的藍塗盡數向白狐玉都而來,卻被無形的壓迫生生阻隔在數尺之外,他一臉嫌棄,還沒到派上用場的時候,最好離我遠點。


    玄劍山莊內,閉關的朱冠英突然感應到飛雲閣上的“劍符封印”有所波動,伸出手指快速掐算,卻算不出個所以然。他略微思索,喚來師弟慕容長老。


    飛雲閣囚定洞外,白狐玉都怔怔地望著那血氣結界內黑漆漆的洞口。記得上次我離你這麽近,已經是幾百年前了,具體是多久了呢。我都刻意不去計算,這樣時間便會好過一些。隻是紫狐王你是否記得你座下那隻瘦弱的小白狐呢。


    白狐玉都像是陷在久遠的記憶裏不願離去。微不可查的黑氣閃過他的妖丹,沉入丹內。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睫毛輕微地動了動,那雙絕美的眼睛饒有興致地望向了血契結界外那具一動不動盤坐著的屍身。


    “你倒是有趣。”


    頓了一下,像在自言自語:“蔣慕禾,是嗎?飛雲閣的又一位天之驕子,死後不受這魔煞之氣的侵襲倒是有可能。不過,你的魂靈呢?難道也不在東神印之內嗎?有意思。”


    白狐玉都的笑從來都自帶高傲與冰冷,似乎在他眼裏沒有什麽是可以值得他的目光蹙足的。即使是這沒有化作屍煞的蔣慕禾的屍身在他心中也不過而而,反正掀不起大風浪。你就慢慢守在這裏吧。囚定洞口的血契結節不時紅光流轉。白狐玉都脖子不自然地動了動,緩緩向著血契結界伸出他的手,手中凝著強大的力量,他定要再試一次。像十二年前一樣。“嘭——”血契結界依然沒有給他機會。


    “嘶!”他快速縮迴了手。剛剛的試探引起了不小的動靜。


    藍塗看向囚定洞的方向,尋思著這蔣昊秋倒底是不是主上要尋之人呢。手上卻不住地加大力量對抗從封印中漏出的魔煞黑氣,臉色著實有些難看。


    白狐玉都終於翻掌取出蔣昊秋的那滴心間靈血。隻見靈血懸於他的掌心,微微發顫,越靠近血契結節越發鮮紅。


    “咻——”蔣昊秋的心間靈血像是受到了來自遠古的感應,撞向血契結界的瞬間放大了無數倍散作蒙蒙血霧融入其中。結界被他的這滴靈血激發,似乎從沉睡中醒來,光華四射。


    誰也沒有發現,蔣慕禾的屍身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白狐玉都沉浸在無盡的喜悅中。早就料到的結果,隻是當他如此真實地展現在你麵前的時,往往都會被自己所打動——蔣昊秋就是他要找的人,就是可以打開囚定洞取走鎮天珠的人!


    玄劍山莊兩簇劍光衝向天際。前掌門朱冠英和慕容長老向著飛雲閣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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