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為什麽在顏朗迴來之後,你不能好好對待他?他可是你喜歡的人的兒子。”


    “如果不是他,他媽媽就不會死。”


    “所以,你是遷怒報複。”


    “她為了她的兒子,選擇拋棄了所有的人。我怎麽能不恨她呢?”


    “所以,你對田敏之所以采取那樣的手段,也是遷怒了?”


    她一直知道那個男人在外麵偷腥,她其實並不在意,因為她不愛他。但是,當她看到那個女人的長相後,她徹底的瘋了。


    她原以為,這個沒有什麽出息的男人一直在自己的手掌之中。但是,看到他喜歡的女人,甚至不惜強迫都要在一起的女人,長得那麽像她,她才知道,原來,他一直愛的也是她。


    她之前覺得她傻,為了這樣一個男人付出那麽多,可是,時隔那麽多年之後,她才發現,他們原來是相愛的。而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插足人生活的小三。


    嫉妒讓她發狂。


    她最終還是徹底的毀了她。


    但是,即便知道她所做的一切,知道那個女人早已經不幹淨了,他依舊執著的打電話,甚至發短信威脅。直到那個長的那麽相似的女人徹底的香消玉損。


    “你是一個瘋子!”


    “我是瘋了!從第一次見麵那天起,我就瘋了。”


    她喃喃的念叨。


    積壓在心底幾十年的秘密突然說了出來,她其實輕鬆多了。


    “這也就是你選擇自殺的原因嗎?你擔心我發現你的這些秘密嗎?”


    她突然頓住了。


    “不全是吧!媽,你還做過什麽?”


    “你既然都查了,那就憑你的本事去查吧!攸寧,聽我一句勸,別查下去了,再查下去,你會後悔的。”


    “是什麽讓你寧願選擇死,也要保守?”


    “是你媽媽最後的一點兒尊嚴。”


    “可你做都做過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她沉默的看著天花板,上麵那盞燈年代太久,有點兒發黃了。


    “媽,即便你做過再不堪的事情,你都是我媽。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死。”


    “我知道你做不到!明天我就會和你爸離婚,等離婚之後,你把我送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我保證,我不會再尋死覓活了。”


    “好!”


    郎攸寧不敢繼續問下去了,或許真的如她所說,這樣才是最好的結局。


    郎攸寧站了起身,他覺得自己渾身都發疼,走路的時候,甚至還需要撐著牆。


    “阿寧,你知道即便媽媽做了再多的錯事,媽媽愛你,是真的。”


    “我知道!”


    “原諒媽媽吧!”


    “我原諒你!”


    他滿臉的淚水。


    “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你已經是一個大人了。”


    “我知道!你也照顧好你自己。”


    “放心吧!我這兒有傭人呢!你通知你爸爸,明天早上我們民政局門口見。這些年,我們相互折磨,現在到了彼此放手的時候了。”


    “好,你開心就好!”


    郎攸寧一步步的扶著牆,到了門口,又交代了幾句,才離開了醫院。


    淩晨三點鍾,黑色籠罩著京城的各個角落,除了偶爾有一兩隻野貓從身邊走過,郎攸寧身邊再也沒有其他生的氣息。


    他呆坐了很久,直到打掃衛生的環衛工人經過,才驚醒了他。


    他才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民政局門口。


    今天,這個混亂的家庭就要結束了,以後,他的父母就要徹底的分開。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麽,然後,拚命的趕迴了醫院。


    “朗先生?”


    門口的保鏢詫異的看著這個沒有形象,滿頭大汗的青年才俊。


    “我媽呢?”


    “太太正在睡覺,還沒醒呢!”


    郎攸寧隔著窗戶,看到母親正側著身子。


    他喘了幾口粗氣,本想離開,但又有點兒不放心。


    他推門進去,繞道母親麵前,她臉色蒼白,但是神態安詳。


    他伸出手,本想給她拉好被子,才聞到了那股濃重的血腥味。


    他顫抖著手,放在她的鼻子邊。


    鮮紅的血早已經浸透了整個床單。醫生照了一下她的眼睛,然後,衝他說著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


    年輕的女傭好像被嚇壞了,一個勁的站在牆角道著歉。


    “節哀!”


    郎攸寧跪在窗前,摸著早已經冰冷的身體。


    他應該早就意識到,她昨天的話是和自己在告別,他應該意識到的。


    人來來往往,他看到父親站在床邊,他的眼神空洞,麻木。


    “為什麽?”


    “這是你媽媽自己的選擇。”


    “為什麽要這樣?你明明什麽都知道,為什麽還要這樣?如果你早點兒製止,她或許就不會這樣了?”


    “你不了解你媽媽!”


    中年男人一個多月的時間,頭發早已經花白。


    他們演了那麽多年的恩愛夫妻,他從內心早就厭煩了這樣的生活,他甚至經常想,他們有一天分開的時候,自己會不會徹底的輕鬆。可是,看到她沒有生氣的躺在那兒,他竟然發現自己沒有一絲輕鬆。


    “我是不了解她,我更不了解你。如果不是你.......”


    男人麻木的看著他。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她或許不會發瘋,也不會落得如此的下場。都是因為我!”


    他像是一個囈語的人,嘴裏念叨著。


    郎攸寧想要抱怨,但是,看著他弓著腰的樣子,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節哀!”


    緋月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太累了,你幫我辦理我媽的後事吧!”


    “好!有什麽要求嗎?”


    “一切儀式都免了。”


    “攸寧,你外祖父家不希望你媽媽這樣離開人世的。”


    郎攸寧突然被澆了一盆冷水。


    對啊,身在他們這樣的家庭,有的時候,不是什麽都能自己做主的。


    “那就按照正常的流程辦吧!”


    “那怎麽對外解釋?”


    “暴斃!”


    “你外祖父家肯定不會相信的。”


    “我知道,他不會為難你什麽的。有什麽事情,讓他們直接找我就好了。”


    郎攸寧覺得心裏憋得慌,但是,他一滴眼淚都沒有。能讓人嚎啕大哭的傷或許算不上什麽傷,有些傷,會讓你痛苦到眼淚都沒法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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