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姑娘,你對師父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常雲頃聽到她那近乎無禮的拒絕,眉頭忍不住地一皺,望著她的眼神也帶著濃濃的不解。


    打認識尚初兒那天起,常雲頃就覺得她是一個行止有禮的好姑娘,不但人美,又有一顆慈心,所以自然而然地任她自由出入百草堂,連堂裏的小廝也沒把她當客人。


    「她這叫做陰陽失調,氣血兩虧。」房笑天冷不防地插上一句,自然又換來了尚初兒的怒瞪。


    可他說的真是實話,以他方才把的那一脈,她的身體根本就是外強中乾,看來氣色還好,但其實內損有虧,若不再好生調養,再過個五年八年的,必定終日纏綿病榻。


    對於他旁若無人評論她的身體,她又再狠瞪了他一眼,氣壞了地道:「我的身子好得很,不需要你這個庸醫多嘴多舌!」說完,便連常雲頃也不再理會,兀自離去。


    「嘖嘖嘖,倒是個壞脾氣的姑娘嗬!」房笑天顯然一點也不在乎被稱為庸醫,語氣竟然還帶著一點點的開懷。


    「師父,其實尚姑娘的脾氣很好的,今兒個隻怕真的不舒服,才會脾氣躁了些。」


    聞言,房笑天倒是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淡淡一勾唇。那笑容雖然清淡,可常雲頃還是能瞧出他這笑是打心底漫出來的,不由得大為驚奇。


    他這個年輕師父的脾性向來古怪,雖然有著一等一的家世,卻最不耐煩那些繁文縟節,對人的態度也向來隨心,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立時甩袖走人,完全不在乎什麽麵子不麵子的。


    所以在外自有孤傲之名,對於旁人也多是不假辭色,便連他想向他習醫,也是苦求了許久,才能拜在他的名下。


    如今師父竟然這樣笑意盎然地望著尚初兒,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說她時不時都會來百草堂?」


    這迴被娘親逼著上京,他覺得無聊,才想著來瞧瞧常雲頃這個家夥,沒想到卻讓他遇著了一個有趣的姑娘。


    瞧她對他這個徒弟應是有些傾心,可惜這件事隻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倒很想留下來瞧瞧她打算怎麽應對。


    「是啊,差不多每天忙完鋪子的事便會來。」


    「她還開了鋪子?」房笑天有些驚詫地應道,對尚初兒更感好奇了。


    像她這種喜怒總形於色的家夥,哪裏是做生意的料呢?


    「是啊,開了間琉璃莊,專門賣些精致的小玩意兒,還會兼賣一些胭脂水粉之類的小東西,聽說因為店裏頭的物件質地都不錯,生意也算不惡呢!」


    房笑天聽著,唇角那淡淡的笑始終掛著。


    【第二章】


    真是倒楣,竟然莫名其妙遇著一個瘋子!


    本來興致盎然地去,竟然敗興而歸,尚初兒直至迴到琉璃莊,心頭的怒火仍熾。


    她一進門,便大剌剌地往小廳裏的椅子上一窩,即使將雲采遞過來的茶水給喝了個精光,還是不能稍減她心中奔騰的怒氣。


    她絕對與那個可惡的男子犯衝,從頭一迴見麵,他便仗勢欺人,就算他出手救了狗子,卻還是處處針對她,甚至還在常雲頃麵前說她的身子骨不好,雖然不認為他知道自己心儀於常雲頃,可她就是覺得他是故意的。


    試問這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會喜歡一個身子骨不好的女人?他這麽說,不就是成心想讓常雲頃嫌棄她嗎?


    可惡!


    尚初兒兀自咬牙切齒,突然門簾被人急急掀了起來,她一抬頭,便瞧著向來沉穩幹練的曲掌櫃匆忙地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濃濃的焦急。


    她還來不及問怎麽迴事,他便已經先一步說道:「尚姑娘,事情不好了。」


    曲掌櫃是曲醉瑤特地派給她使喚的家生子,他一家老小的賣身契全都在她手上,對她還算盡心,琉璃莊的生意也打點得很好,所以她向來尊他為長,不將他當成賣身的婢仆,鋪子裏的一應事務,也都交給他打理。


    現下見他神色難得沉重,尚初兒也不敢怠慢,連忙起身迎了上去,問道:「出了什麽事了?」


    雖說曲醉瑤大方的將琉璃莊給了她,讓她衣食無憂,可是她總盤算著自己不過是為人打理產業,自然生怕鋪子有什麽閃失,她對曲醉瑤不好交代。


    「這前頭鬧起了事了。」


    「鬧了什麽事?」


    「方才理親王的小公子上門,老奴本來還喜孜孜的以為可以接下一筆大生意,誰知原來公子不是來買東西的,而是、而是……」


    「曲掌櫃的有話直說無妨。」見他吞吞吐吐的,尚初兒自然也跟著急了,忍不住催促道。


    「小公子其實是瞧中了咱們夥計良林的大姑娘,想要納迴去當小妾,可他隻有這麽一個閨女,平素疼得跟什麽似的,自然不肯答應,於是小公子就讓底下的人鬧了起來,不但摔碎了好些個東西,還打算強行把人帶走。」


    「有這種事?」


    她一聽完,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想往門外衝去。


    「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呢?」


    「我去前頭瞧瞧。」尚初兒本就不是躲事的性子,這會兒一聽到自個兒下人家的閨女讓人給欺負了,登時心火便熊熊地燒了起來,哪裏管得著什麽不該拋頭露麵的說法,筆直地就要往前頭衝去。


    「可是你是個姑娘家,這樣拋頭露麵,不好吧……」曲掌櫃急得喚道。


    「有什麽好不好的,我這個東家總不能眼睜睜地瞧著自己人讓人欺負了去還不吭聲吧。」她話一說完,更是加快了腳步往門外衝去。


    望著她急速消失的身影,眼見已經來不及阻止,曲掌櫃也隻好趕忙追了上去,隻可惜他人老動作緩,比不得她的快捷,好不容易氣喘籲籲地來到前廳,就聽見一記響亮的巴掌聲。


    聞聲,他心一驚,連忙閃身出去,隻希望那被甩巴掌的不是他們家姑娘。


    心慌意亂的他定睛一瞧,還好尚初兒白皙的臉龐上沒有浮現任何紅印,他才要籲口氣,但見剛才還氣勢逼人的小公子,臉上竟浮現一記清晰的五爪印。


    登時,曲掌櫃的心一緊,整個人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要說這京城裏誰最不能得罪,那便是理親王,就算是個半大不小的娃兒都知道皇上對於理親王府極為眷寵,得罪了理親王府便等於得罪皇上,後果又怎是他們這小小的琉璃莊扛得住的?


    從來都是橫慣了的嚴鳳雲,幾時曾經遭遇過這樣的對待,他傻愣愣的瞧著幾乎搶到手的閨女被另一個女人給護在身後,對方顯然正是剛剛重重打了他一巴掌的女人。


    他雙眼幾欲噴火地厲聲朝著尚初兒低吼道:「你敢打我」


    「為什麽不敢?你在我的琉璃莊裏強搶民女,為何我打不得?」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被她那鄙夷的眼神一瞧,嚴鳳雲一度懷疑她的膽大妄為是出自於她的有眼不識泰山。


    「知道,你是理親王的小公子嚴鳳雲嘛!」


    「既然知道,你還敢打我?」


    「嚴爺,這話你就說錯了,我可不是打你,我這麽做隻是給你提個醒,這琉璃莊好歹也是人來人往之處,若是你的失態之舉傳揚了出去,理親王府的臉不就丟大了嗎?再說,當今皇上向來愛民如子,這事若是傳到皇上耳裏,後果可就不堪設想,我可是一片好心啊!」


    這話怎麽聽怎麽不順耳,偏偏尚初兒在說這話時理直氣壯得很,嚴鳳雲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竟無話可迴。


    氣極的他隻能逕自怒瞪著她,過了好半晌,才梗著一口怒氣,直指著她身後的女人說道:「別再廢話這麽多,爺今天就要她。」


    「爺要她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那得照著三媒六聘的規矩來,否則堂堂皇親國戚竟然當眾強搶民女,那會傳出怎樣的蜚短流長,爺您可得三思啊!」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會乖乖聽命把人交出去。


    嚴鳳雲氣得滿臉通紅,似要滴出血來。


    「你……」


    這女人當真以為他拿她沒轍了嗎?


    收迴瞪著她的眸光,嚴鳳雲環視著這間裝點雅致的屋子,突然間他勾唇而笑,那笑容怎麽瞧就是帶著幾分不懷好意和邪氣。


    「信不信,終有一天爺讓你親手將她送到咱們理親王府裏頭,還得你三跪九叩地求我收了她?」


    「不信!」尚初兒想也沒想地就迴道。


    雖說站在她對麵的是堂堂皇孫貴胄,可京城可是天子腳下,該當是講道理的地方。


    「不信是嗎?那咱們就走著瞧!爺就不信你不把他們父女倆的賣身契乖乖交上來給爺。」


    「民女更相信,他們父女倆很快就可以變良民。」反正她本來就不是很喜歡蓄奴這種行為,隻是礙於曲醉瑤的好意,不得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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