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與‘自大’兩隻灰色大手能輕而易舉將世界上的所有天才拽入深淵,這個淺顯道理連躲在角落的周易都明白,他無法想象一位世家子弟為何會如此愚蠢。


    就算是北城區那些整日醉酒的瘋子,也有著些許身而為人的驕傲,麵對挑釁,他們就算不知道何為勇者的憤怒,也會憑借著本能將手中酒瓶子砸出去,更別提金發男子眼前是一群以殺戮為主色調的黑色勢力了。


    “夜羅蘭,聽八叔講過,在阿森納城邦中的南城區有九大世家,其中夜羅蘭名列第五,底蘊與各方麵實力都深不可測,作為流浪者,八叔之所以知道這些,還是因為這個家族之人總是丟出一些比其他家族要豐盛的垃圾。”


    金發男子作為南城區第五家族夜羅蘭的高貴子嗣,按理來說,從小時起就應該接受過各種關於禮儀與微笑的教育,加上身上流淌著無與倫比的正統夜羅蘭血脈,在言行舉止方麵不可能如此狂妄。


    唯一的答案...周易墨色瞳孔微微一凝。


    他是在刻意求戰,無懼黑烏鴉,甚至沒有將整個北城區的黑色勢力放在眼中。


    ...


    “夜羅蘭家族在南城區傳承了將近三百年,如今掌權者是夜羅蘭三世,也是一位很聰慧的老貴族命徒,如果你是他那一脈的子嗣,應該聽過一句話。”


    北城區黑色命徒組織‘黑烏鴉’來曆神秘,絲毫不畏懼南城區第五家族的威名,將近三十位渾身被黑色不詳之氣籠罩的‘鳥’並排而立,在月光下如一位位行走在塵世的死神。


    “黑色烏鴉悲鳴之時,地獄發喪鍾亦會響起,在那一刻的夜晚,神明無知,死亡降臨。”


    “神明無知,死亡降臨?”


    金發男子似乎聽見了某個笑話,嘴角上揚出一抹弧度,湛藍瞳孔中泛起一圈海洋潮汐般的波痕,在月光下,他宛如一位得到了至高榮耀的王者,渾身每一處都散發著無匹自信。


    “看來你們還不知道,那個傻傻的三代老頭子已經將夜羅蘭家主之位傳給我了,從現在開始,夜羅蘭脫離了昔日的謙遜低調,走入了第四代王朝,而家主夜羅蘭四代上位的祭祀之物,正是你們‘黑烏鴉’。”


    “別開玩笑,年輕人,一位高貴的世家家主可不會自降身份來到北城區,還是說...難道說夜羅蘭想要和我們‘黑烏鴉’開戰麽?那可是無形之間給你們塑造了一個恐怖的敵人。”


    “不,不是開戰,而是征服,從今天開始,夜羅蘭家族將在我的統治下正式踏足北城區。”


    金發男子吸完了最後一口香煙,輕輕轉動著帶在食指上的一枚青銅印花戒指,四周氣氛頓時凝固了,讓人窒息,黑烏鴉兩位鳥首身軀微微顫抖,他們認出來了,金發男子食指上的那枚戒指,真的代表了一個家族榮耀之巔的身份象征。


    不遠處,周易也緊張的握住了雙拳,麵對如此挑釁,沒有人願意屈服,北城區大部分居民相較於外界,確實無知而粗俗,卻絕對不害怕死亡。


    “我們黑烏鴉...很不開心。”


    一位胸口紋飾著黑色羽毛的鳥首如深淵魔鬼般輕語,月色灑在了那張黑白小醜麵具上,讓人感到深入骨髓的詭異。


    嗖!


    一根黑色羽毛劃破了空氣,刺耳之聲掩蓋著無窮殺意,如流星隕落,狠狠砸向了那位金發男子


    “在北城區不言榮耀,隻要確定了敵人與生死概率,殺戮便會在那一刻開始。”


    金發男子身後一位老人低語,在給金發男子解釋著北城區的生存法則,胸口紋飾著的黃金獅子則暗示了他高貴身份,金發男子點點頭,並不意外,早在幼時他便經曆過了家族最殘酷的懲罰,對於人性在生存麵前的把握,無異於一位深諳此道的老學究。


    “粗魯。”


    他緩緩吐出兩個字,接著歎息一聲,補了上兩個字。


    “可以理解,卻仍舊該死。”


    話音剛落,不僅僅是那位神秘老人,就連金發男子身後那些家族護衛都身軀一顫,仿佛被極北之地的寒冷氣侵入骨髓。


    夜羅蘭第四任儒雅家主骨子裏是個喜愛暴力哲學的瘋子。


    在阿森納城邦的南城區中,夜羅蘭·莫的名字早已經傳遍了每條街道,無論是黑夜之下的暴力殺戮,還是白晝時南城區幾位大人物之間的觥籌交錯,總是可以瞥見這位金發男子的俊美麵龐,‘微笑屠夫’一詞也正由此而來。


    “為了夜羅蘭的征服,聖花綻放!”


    金發男子低聲呢喃,露出了祈禱般的微笑,長袖無聲而舞,他孤身立於虛空之中,竟然從空氣裏抽出了一柄熾熱的長劍,古樸大氣,在劍鋒之上鐫刻了一朵紫色之花。


    “羅蘭。”


    金發男子將長劍橫劈而出,劍氣化為一道璀璨長芒,鋪天蓋地,那支黑色羽毛在這股浩大之威下瑟瑟發抖,軟弱無力的落在了地上。


    “又是一柄加持之器,而且他的力量還在增長!”


    周易驚唿,根據諾亞區最權威的科爾德公式,如果將一個人原本身體機能的桎梏記為x,那麽此時,這位金發男子已經遠遠超越了這個數值,換言之,隻在一個唿吸之間,這個男人便突破了人體禁錮,達到乃至超越了一個正常人所能夠維持的生機。


    戰聲嘶吼,烏鴉慘叫,周易將自己身體壓的更低了,在黑夜之中,他雙眸中布滿了精芒,為了見識到真正的命徒,他已經渴望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和戰場中央的那位如天神般的金發男子相比,周易雖然就像一片無人問津的落葉,不會被人發覺,可誰能說得準呢,在諾亞區從來不是一個缺少傳說的地方,近些年,冒出了很多來曆卑微的小人物,他們身份卑賤,卻崛起到了榮耀之巔,這個世界從來不會注定屬於一個人,被後人津津樂道的恢弘曆史,也可能由一群販夫走卒締造。


    ‘黑烏鴉’兩位鳥首並肩而立,在他們身後,將近三十位黑色身影刹那間腳步一頓,同時垂袖而止,他們身姿挺拔,像是一隻隻在地獄中遺世獨立的不詳之鳥。


    “真的要戰麽,你要知道阿森納城邦勢力在諾亞大區本來就微弱,一旦南北兩戰,在主城邦中一定會有人不太愉悅。”


    黑烏鴉那位鳥首身姿筆挺,站的像是一根樹枝,從語氣中可以聽出來,他對金發男子極其忌憚,尤其是那柄散發著熾熱火氣的長劍,對屬性黑暗的不詳之鳥烏鴉來說,堪稱製裁級別的災難。


    “其實你們‘黑烏鴉’中那位失蹤的鳥首不是我殺的。”


    金發男子癡迷的凝視著熾熱長劍,輕輕拂去了長劍劍鋒上沾染的幾滴鮮血,就在方才,就有兩位黑烏鴉組織的命徒死在了他手中,一擊斃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聽到了這句話,鳥首語氣略微一緩,不管事實是不是真的,他隻知道如果今日和這位金發男子生死相向,下場一定不會太美妙。


    畢竟南城區第五家族的家主,可不是一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能夠勝任的職務,在北城區,黑烏鴉勢力甚大,但是短時間無法聚集,這也是他最無奈的一點,要知道,黑烏鴉組織中有一位天才人物橫空出世了,扶搖直上,接連開辟出了兩道命門烙印,如果他的勢力有所損傷,在沒有真正同僚的北城區,說不定悄悄就會被人給吞並。


    “你的意思是,今日作罷?”


    兩位鳥首相視一眼,試探般問道。


    “不是,我說過了,今日我要征服黑烏鴉,隻要你們將初代黑烏鴉‘哀鳥’死後遺留下的那塊血魂石交給我,我可以考慮過幾日在將你們毀滅。”


    金發男子仍舊淡然,可是話語間卻藏著一柄利劍,讓黑烏鴉眾人心腹一陣絞痛。


    “找死!”


    到了現在為止,兩位鳥首才知道今日無法善了,本來就是在生死路上摸爬滾打多年的狠角色,此時沒有了退路,更是兇狠至極,兩位鳥首齊齊長嘯,如死亡之聲在迴蕩,頓時漫天繚繞起了森然黑霧,月光藏匿了蹤影,壁壘宛如陷入了地獄深處。


    將近三十位黑烏鴉命徒高懸於虛空中,煙霧在他們扭曲的身體上盤旋,在兩位鳥首的指示下,他們竟然用身體發起了衝擊。


    嘎!嘎!嘎!


    沒有月光,悲涼而抑揚頓挫的烏鴉啼鳴聲此起彼伏,沒人知道他們的未來在何方,北城區,本來就是一個沒有希望的罪惡牢籠。


    “烏鴉。”


    一位鳥首低語,微弱月光下,他麵龐上那張黑白小醜麵具仿佛在哭泣,他明白這是一場沒有機會的戰鬥,一位南城區世家家主親自動手,哪怕是‘黑烏鴉’中級別為‘哀鳥’的大人物也不一定能完勝。


    更何況,在阿森納城邦已經三十年沒有出現過‘哀鳥’級別的人物了。


    “在北城區,如果得不到未來,不妨加入黑色勢力吧,至少你在這裏可以學會如何成為一個人,而不是奴仆。”


    狂風嘶吼,黑烏鴉在歌唱死亡,這位黑烏鴉的‘鳥首’眉心處綻放無盡黑芒,在黑芒之下,竟然有一隻翅膀燃燒著地獄火焰的巨鳥振翅而出,悍然衝向了金發男子,這個世界都陷入了最深沉的夜晚,看不見星辰,鳥首在北城區被譽為黑色勢力的高層,而在南城區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夜羅蘭家族被黑烏鴉籠罩,聽不見戰鬥的劇烈聲響,隻能見到一支支羽毛再月光中凋零。


    遠方,周易一動不動,在風中如礁石般堅毅,不知為何,他看著那一群群向著金發男子衝過去的黑色身影,心中竟然莫名產生了一絲觸動。


    不是感動,而是一股道不明的悲哀,大悲劇舞台上或許有一兩幕讓你開懷大笑的歡樂場景,但結果不會改變,在北城區,如果走不出去,永遠都隻能成為時代的犧牲品。


    黑烏鴉眾人如同樹葉般將那位金發男子團團圍住,沒有人後退,他們心中比誰都清楚,在阿森納城邦除非是一位掌握著無上智慧的‘睿智先驅’,不然就沒有絕對的安全,周易攥著拳頭,默默等待著這場關乎生存之戰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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