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疲憊的走了,季黛半蹲在劉氏麵前,柔聲勸道。


    “母親,你要好好照顧侯爺,斷不能讓他死了,不然我怕祖母秋後算賬,連帶這一波一起收拾你。”


    劉氏呆呆的點了點頭。


    “我會的。”


    季黛起身,最後再看了一眼床鋪間的江宏,輕笑著轉身離開。


    江宏一日不死,江辰就永遠是世子。


    沒有什麽比近在咫尺,卻又拿不到更惡心人了。


    以劉氏的腦子,估計要等很久之後才會反應過來——


    江宏不如死了好。


    半死不活,會死死拖住他們母子,讓他們再難往前進一步!


    “明天,我們該出發了。”


    她困住了宣平侯府的每一個人,老太太突遭這個打擊,也沒有心力管她。


    她該去為當初的自己拿迴一個真相了。


    幾日後,季黛等人風塵仆仆抵達了一座小鎮,這裏距離她當初墜崖的地方並不太遠,便打算以此處為據點,在此滯留幾日,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線索。


    在進客棧的之前,季黛注意到旁邊有些小攤鋪上麵擺著些未曾處理過的荊棘。


    掌櫃見她看向那邊,便笑著解釋道。


    “夫人這個年紀孩子應該還不大,自是不知道半大小子有多調皮,我們這小鎮別的不多,荊棘最多,剝了外皮就是個趁手的棍子,打人疼卻又不留傷,所以附近很多人來買。”


    “這野生之物難道沒毒嗎?”


    “嗨,怎麽會有毒呢!”


    掌櫃指了指自己。


    “我也是從小這麽被抽大的,還不是好好的嗎?”


    季黛略微打量了下,便沒有再問下去,轉而進了客棧。


    接下來的幾日,她帶著珍珠常在街道上走動,現在還在正月裏,就算是這等小鎮也十分熱鬧。


    可想要找到八年前的痕跡,卻是難上加難。


    小鎮裏沒有痕跡,季黛便將目光投向了她當初落崖的地方。


    可到地方一看,她又頗有些意外。


    原本滿地的荊棘,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燃燒殆盡,連泥土都成了黑色。


    珍珠也看的咂舌不已。


    “這裏荒無人煙,怎麽也會著火呢?”


    季黛左右看了看,邊找下去的路,邊笑道。


    “就是如此,才說明有問題。”


    沒有問題就不會有人來善後。


    可真站在崖底,情況卻不容樂觀,從上麵看並不明顯,可到了下麵才發現,真的是掘地三尺,連荊棘的根係都一並挖了走。


    “這該怎麽辦?”


    珍珠扒拉了一圈周圍的泥巴,一無所獲的迴頭。


    “這裏什麽痕跡都沒有了。”


    他們已經走過了當初出事前後所有停留過的地方,這裏是最後一處,沒有痕跡便代表著他們要無功而返了。


    “不一定。”


    季黛爬上了個小坡,看了看附近,便有了主意。


    “走罷,我知道該怎麽找線索了。”


    她帶著懵懵懂懂的珍珠迴小鎮,當下就讓客棧掌櫃支起了攤子,並打賞了他一錠金子,讓他專心收購八年至九年年份的荊棘條。


    不拘有沒有處理過,甚至也不管外形如何,隻要年份夠,都高價收購。


    對於掌櫃來說,這一錠金子可夠他數年的利潤了,當下就關了客棧,熱情的招唿著附近的民眾迴家去尋。


    小鎮不大,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收集了大半庫房的荊棘條。


    掌櫃又等了幾日,確定了再沒有人手頭有,才請季黛過來看。


    “接下來就麻煩掌櫃找幾個有力氣的。”


    季黛籠著袖子吩咐道。


    “破開荊棘條,但凡內芯有異色的,不拘什麽顏色,全部都歸攏在一起。”


    當初他們隻是路過,她就不相信,當初的宣平侯府能夠做事那麽穩妥,前後沒有任何人砍到了懸崖下麵的荊棘!


    大海撈針,雖費時費力。


    但在有銀子在,又怎麽能不好使呢?


    正月十四,季黛麵前便就擺上了一捆荊棘,數量不多,但卻能夠清晰的看見紋路比尋常的要深出不少,內芯更是明顯,竟幾乎成了棕色。


    “夫人,您懷疑什麽?”


    珍珠有些不明白,尋迴了這些荊棘又有什麽用呢?它們又不能說話,也無法指認出誰設下的局。


    “不管是毒,還是藥,都沒有任何人能完全控製不出差錯。”


    季黛拿起一根,仔細的看著。


    就比如她,前世雖時常身體隱隱作痛,但實際發作也是到了後期,也就是發現江辰的背叛之後,可重生而來,她竟發病的如此之早,也如此猛烈。


    她本不想和旁人有太多糾纏,更是不想再輕信別人,卻因為此病和秦止有了糾纏。


    “所以,如果遇上了同樣的事情,他們未必不會懷疑當初出了什麽錯漏。”


    季黛輕柔一笑,緩慢起身。


    “迴京!”


    東西到手,她就讓侯府陷入無邊的恐懼之中吧。


    入京之後,裝著荊棘的箱子送入地窖,交由常醫師提煉。


    這需要很長時間,季黛也心知肚明,並不催促,反正手頭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


    鄧先生年後不會再來,他接了聖旨,要進宮教導三皇子,江康則是伴讀,也能進宮去。


    他退了一萬兩整迴來,老太太雖麵上表示不好意思收,可實際上心裏樂開了花。


    不用銀子還能讀書。


    這算得上整個新年最令她高興的事情了。


    可還有一件更要緊的事情擺在眼前。


    季家要進京了。


    領頭之人為季彥,季黛親弟弟!


    此消息一傳迴宣平侯府內,驚得老太太連忙將閉門不出的江辰揪了出來,千叮嚀萬囑咐道。


    “季家來人了,你莫要再提曼珠,不然他們鬧起來可有你受得!你父親病倒,你也支棱點,千萬不能失了季家!”


    江辰雖還記掛著曼珠,但實際上也是因為她像季黛,更要緊的是他有半個月沒去醉月閣了,也摸不準曼珠如今的態度,便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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