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


    “夫人就要生了。”


    一大早上,唐辰飛奔過來,人還沒進院子,聲音就已傳了進來。


    衛桐從屋裏快步出來,連披風也來不及拿。


    “現在是情況?”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詢問。


    腳下都是白茫茫的積雪,一腳下去就是一個深印。


    漫天的風雪還在飛舞,還在飄落。


    一眼望去,大地像被鋪了一層厚厚的棉被。


    白奕的情況是,就在不久前,羊水已破。


    雖然早就準備了穩婆,但有衛桐在不是更放心嗎?


    青衣侯這邊立刻讓他來請人了。


    衛桐這邊馬車都沒來得及備,跑出去拿了唐辰的馬車就飛奔去了。


    今日,臘月二十九


    因為明天就是三十,該在家的人全都在家了。


    走進青衣侯府,傅九川已在府外等著了,一看她策馬過來,這人就快步走了過來,握著她的手進府了。


    瞧他還挺緊張的,衛桐也不放心了,忙問:“九哥,現在是什麽情況?”


    “聽著挺痛苦的。”


    他不是大夫,自然也不清楚是什麽情況。


    待兩人來到白奕這邊的院子,青衣侯一聽說她來了也快步走了來道:“六六,快看看你大娘。”


    衛桐跑了進去,把人都請了出去。


    白奕躺在床上,因為忍疼,額頭都出了一些冷汗。


    衛桐走過去檢查了一下,胎位正,宮口已開了。


    “大娘,有我在呢,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你現在保存一些體力,等一會我讓你用力,你就用力。”


    畢竟是生過一次的人,她多少也有一些經驗的。


    屋外,父子倆站在雪中等著。


    雪花像無數扯碎的棉花球從天空翻滾下來,一團團,一簇簇。


    傅琴走過來道:“哥,您先迴去吧,等這邊有了消息,立刻派人告訴你。”


    青衣侯擺擺手,示意她退下。


    過了一會兒,有青衣衛走過來,拿了兩把傘撐在他們上方。


    屋裏,時不時有白奕的聲音傳過來。


    聽在耳裏,總歸是有些慘烈。


    突然,她的聲音又大了起來。


    猛然,一聲嬰孩兒的啼哭聲傳了出來。


    “生了生了。”守在外麵的奴婢都高興起來。


    直到門被打開,衛桐走了出來,喚奴婢進去收拾。


    青衣侯僵在原地的身體動了一下後,快步走進來,裏麵立刻又有婆子攔著他:“侯爺,侯爺進不得。”


    “先容奴婢收拾一下。”


    男尊女卑的時代,妻子生孩子男人是要迴避的。


    因為生孩子會流血,血被稱為穢物,男人進屋就沾染了晦氣,不吉利。


    可青衣侯到底不是普通的男人。


    這些年來他媳婦孩子都不在身邊,也沒見他的人生有多吉利。


    反而是他們迴來了,才讓他的生活有滋有味起來。


    “奕兒。”他不管不顧的跑進屋,抱住床上因生產而狼狽不堪的女人。


    “夫君,我還沒洗漱。”


    “不洗。”


    他低首在她額頭上親了親,“辛苦你了,以後咱再不生了。”


    生孩子的任務,還是交給兒子吧。


    奴婢這時抱著嬰孩兒過來道:“恭喜侯爺,夫人又給您添了個小公子。”


    青衣侯看了一眼,剛生下來的小孩子是真的醜出天邊了。


    他囑咐一聲:“好好照顧著。”


    卻不肯鬆開懷裏的女人。


    “讓我看看。”


    青衣侯這才去接孩子,抱給她看。


    等看過孩子,白奕抬頭看向進來的傅九川道:“阿九,你要不要看看雪川。”


    青衣侯的次子起名雪川。


    因為之前青衣侯算著說她生孩子的時候肯定是在冬天,還適逢雪天,那就給他起名叫雪川。


    傅九川把孩子接了過來看了看,輕輕戳他的臉,道:“傅雪川,認識一下,我是哥哥,傅九川。”


    剛出生的孩子隻知道唿唿大睡,哪知他是哥哥。


    衛桐一旁偷笑,也學著他的口氣道:“傅雪川,認識一下,我是衛桐。”


    傅琴、喬玥兒也都走進來看了看孩子。


    床邊,青衣侯握著白奕的手,問她要不要休息一會兒,睡一會兒。


    她這次產子還是很快的,生時疼了一陣子,生下來了,肚子空了,人也輕鬆了。


    舒服了。


    並不覺得想睡覺,隻道:“我想梳妝。”


    “好。”他轉身就去拿了梳子過來。


    本以為他要換個奴婢進來為她梳妝,哪知他要親自為她梳妝。


    這旁若無人的樣子,讓白奕又不好意思,又覺得歡喜,小聲道:“屋裏都是人。”


    青衣侯:“你們出去。”


    正圍著傅雪川看的幾個人:“……”


    典型的有媳婦沒兒子。


    傅九川抱著剛出去的幼弟出去了。


    其她也都忙跟著一塊走了。


    來到外屋,傅九川把弟弟放在了搖籃裏。


    這一對小情人守在搖籃前不肯走,傅琴母女就先告退了。


    等人都退下,就聽傅九川說:“微微,你有沒有發現,傅雪川長得很醜。”


    被說到醜的傅雪川忽然就嘴巴一張,哭。


    衛桐忙輕輕拍他:“不哭不哭啊!你最好看了。”


    竟真神奇的不哭了。


    她忙要給傅九川科普。


    “剛生下來都這樣啦。”


    尤其是順產的孩子,出生時受到子宮和產道的擠壓,腦袋可能會出現稍微變形的情況,有的寶寶更慘不忍睹,但這些情況十天左右自行恢複。


    他當然知道這些常識,他就是想吐槽一下弟弟。


    太醜了。


    不看了。


    他攬過女孩兒在懷裏道:“外麵下雪了,要出去看看雪景嗎?”


    “看。”


    傅九川扣著她手帶她一塊出去,隻是囑咐奶娘看好二公子。


    走出院中,風雪熱情的撲麵而來。


    衛桐沒有戴披風,不由得縮了一下脖頸。


    身邊的公子解下身上的披風往她身上裹。


    “我穿上不合適,都快到地上了。”


    事實上,當他的披風裹在她身上,莫名就讓她有種被他完全擁抱的錯覺。


    “我看著挺合適。”


    奴婢忙遞來一把傘。


    傅九川撐開傘,拉著她的手向前,帶她行在青衣侯府的院中。


    冬天的雪景很美,一眼望去,銀裝素裹,天地之間渾然一色,仿若神話中的仙境。


    “九哥,你給我拍張照吧。”


    這一刻,她想留念。


    “好。”


    衛桐把手機遞給他,問:“我的頭發有沒有亂?”


    “有梳子嗎?”


    衛桐給了他一把梳子。


    女孩兒已及笄,一頭黑發綰成了發髻,髻上簪著他新送的簪子。


    她站在雪中,纖塵不染。


    由他輕輕把發順好時,到底是沒忍住,親在她秀美絕倫的臉頰上,惹得她眉眼一笑,梨渦乍現。


    他拿著她給的手機,捕捉她的美麗。


    少女衣衫在風雪中飄動,鏡頭中的她膚色晶瑩,柔美如玉。


    她時而嬌羞,時而賣乖。


    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當真是千嬌百媚。


    媚而不妖。


    無與倫比。


    十五歲的女子,是盛開的鮮花。


    最是嬌嫩的年紀。


    嫩得可以滴出水來。


    她雙美流盼,一連拍了好幾張後,道:“我看看,讓我看看。”


    傅九川拿給她看。


    “你拍照技術還是這麽好。”


    “我別的技術也很好。”


    “哦?”你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技術?


    傅九川抬手掐在她腰上,把她掐到自己懷中,尋著她的唇瓣用力的噙住。


    她太好品了。


    單單是這張小嘴,都讓人吃不夠。


    等吻到她發軟,才聽他問道:“吻技好不好?”


    “沒羞沒臊。”哪有這般拐著彎的誇自己的。


    “九哥,我給你拍照。”


    她一把推開他,離他遠一些。


    最美的時光,最好的年紀,都應該留下來。


    “九哥,換個姿勢。”


    這個就屬於個人包袱問題了。


    他實在做不到像她這般收放自如,又是賣萌,又是扮乖。


    好在衛桐也沒有勉強他,找了幾處美景給他拍過後道:“看看,我拍的好看不。”


    “難道不是你男人長得好看的原因?”


    “是是,你最好看了。”


    她抱著這個好看到讓她著迷的男人,任雪花落在臉龐,眸中眷戀難掩,“可是我也想聽你唱歌。”


    “好。”


    唱:走在紅塵俗世間,誰的唿喚飄在耳邊,那麽熟悉卻又遙遠,為什麽癡心兩處總難相見。徘徊在起風的午夜,誰的歎息飄在風間,那麽無奈卻又無悔,多少前世殘夢留在今生緣,就算換了時空變了容顏。我依然記得你眼裏的依戀,縱然聚散由命也要用心感動天。


    就算換了時空變了容顏,我依然記得你眼裏的依戀,縱然難續前世也要再結今生緣。


    駐足在冰天雪地間,忘了寒冷忘了風。


    衛桐仰臉看著擁抱她對她唱情歌的少年。


    一種光極致的美讓她也微微眯了眼。


    貴氣的公子紅袍加身,豔麗非凡。


    眸中更似有千種光芒。


    俊美絕倫。


    薄厚適中的唇微微輕啟,便含住了她的唇瓣。


    是令人目眩的一吻。


    一時之間,她又被奪了唿吸。


    奪了唇舌。


    她被動的在他的引導下,氣息漸重,承受他給予的更多的炙熱。


    他給的愛就是這樣濃烈又直接。


    直到盡興。


    “九哥,我該迴家了。”


    傅九川把她揉在懷中,道:“我送送你。”


    被熱情親吻過的女孩兒水光瀲灩,“隨你吧。”


    他長腿一邁,兩步並她三步,輕拍她身上又飄落的層層雪。


    傅九川讓人備上馬車,送她迴到靖安侯府後就打道迴府了。


    衛桐迴去後墨玉正在前院徘徊,一看她迴來忙迎過來問:“大娘可還好?”


    “好,一切都好,母子平安。”


    墨玉放下心來,靖安侯喊她:“夫人,你快進屋來吧。”


    她在外麵來來迴迴望了好幾迴了。


    風雪大,她不怕,他還怕她冷著呢。


    衛桐這邊說了會話,就跑迴自己院裏待著了。


    由於風雪太大,各院小主早上玩了一會兒後,現在全都在屋裏待著了。


    任臣在放假後就被接過來了,這會正和子蘇在衛桐的屋裏玩樂高。


    由於春闈近在眼前,衛子鳳這幾天一直在衛君臨這裏看書,也好方便兄長輔導他。


    會試和殿試都是最高一級的考試。


    其中會試是帶有決定性的考試,而殿試就是名次問題了,不存在被黜落的問題。


    午時,伺候的奴婢把飯菜端了進來,直等到衛君臨喚他,他這才放下筆墨,抬了抬發酸的手臂,道:“哥,你有沒有覺得,時間好快。”


    不知不覺,又是一年了。


    “哪來這麽感慨,吃你的。”


    “你都當爹了。”


    “你現在對我越來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我到底還是不是你最疼愛的弟弟了。”


    衛君臨給他一個大無語的眼神,拿筷子夾了塊山藥片就塞他嘴裏了。


    “天天吃山藥,我都吃膩了。”


    山藥是可以改善哮喘的,具有潤肺補脾養胃的作用。


    他小小年紀,一堆毛病,尤其哮喘,不能根治。


    到了冬天,更要好好保養。


    所以,要好好調養著。


    衛君臨把他吃的菜放到他麵前,方便他吃。


    衛子鳳道:“可是四姐說了,我適當的吃些肉也是沒有問題的。”


    “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不想讓我吃肉,故意想虐待我的胃。”


    衛君臨:“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他偏要趁機夾一塊雞肉片,衛君臨斜睨著他:“子鳳,你休要得寸進尺。”


    “你要是在我這裏吃壞了……”


    是不是又經怪他個看護不力之罪。


    這樣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又噎了下去。


    “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惹這樣的麻煩。”


    他自己的身體,心裏有數著呢。


    “快吃,都要涼了。”


    他也夾了塊肉,“張嘴。”


    “你們這就吃上了啊,也不等等兄弟啊!”


    是衛君卿和衛君歡放年假迴來了。


    衛子鳳:“你們又沒說要來吃。”


    衛君卿讓奴婢趕緊再添兩雙筷子,再加兩道菜。


    兩人坐了下來,衛君歡又讓奴婢拿酒來,要與兄長喝酒。


    “哥,你少與他們喝酒,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讓他們喝酒,你喝茶。”


    衛子鳳直接把奴婢又送來的酒杯收走了一個,再為他加了熱茶。


    衛君歡冷笑一聲,道:“大哥,你瞧你把他慣成什麽樣了,都敢騎到你頭上來指手畫腳了。”


    衛子鳳:“你就是嫉妒我。”


    衛君卿拍了一下三弟,道:“別鬧了,人家現在是舉人了,馬上就是進士了。”


    “是是,得罪了五妹。”


    “……”衛子鳳磨碎一口白牙,轉頭就對衛君臨哀求:“哥,你管管他吧。”


    衛君臨:“這麽多的菜也堵不住你的嘴?”


    “堵住,這就堵住。”衛君歡拿起筷子就夾菜。


    衛子鳳把他要夾的山藥立刻端起來了,“這是給我吃的。”


    明明剛才還說吃膩了。


    衛君歡正要發作,就聽他二哥附耳過來道:“讓著點五妹。”


    好吧,看在他是五妹的份上,他勉強讓他三分。


    衛君臨:“這是給子鳳調養身體的。”


    衛君歡輕哼一聲,“早說嘛,早就全給你吃。”


    衛子鳳斜他一眼,他就不說。


    “二哥,我們走一杯。”


    衛君卿:“大哥,端起你的茶。”


    兄弟三個走了一杯。


    “哥,我也敬你一杯,你辛苦了。”


    甜言蜜語誰不會。


    衛君歡:“大哥,我怎麽瞧著你又瘦了,多吃些。”


    在嘴仗聲中,結束這頓飯的時候,衛子鳳給吃撐了。


    往日都會剩下菜,今天為了不讓三哥吃這一道山藥,他隻好全吃光了。


    撐得他躺在榻上就不想動了。


    衛君臨站起來道:“都出去練練。”


    衛君卿、衛君歡立刻跟著一塊出去了。


    漫天飛雪,最是適合練劍了。


    一段時間不見,衛君歡的劍法也精進了不少。


    衛君臨與兄弟倆切磋了一會兒。


    衛君卿詫異道:“大哥,你這都是什麽招數?”


    “看不懂就對了。”


    衛子鳳站在門口看一會兒。


    衛君歡:“五妹,過來練練。”


    衛子鳳取了把輕巧的劍就過來了。


    一劍刺出,從衛君歡的耳邊劃過,對方也靈巧一避——


    隻見一縷青絲從他劍上落下。


    隨著雪花一起飛落。


    飄揚。


    艸。


    衛君歡震驚。


    是他太輕敵了。


    萬萬想不到,衛子鳳出招竟又快又狠又準。


    他也要咬碎一口銀牙,“五妹,剛才不算,看招。”


    衛子鳳的招式算不上多淩厲,畢竟功底擺在這兒。


    但他勝在靈敏和快,該出劍的時候絕對快到讓衛君歡避不開。


    他又總能輕易找到對方的破綻,一招擊破。


    衛君歡的衣袍從腰間就又被劃破了。


    簡直讓他抓狂了。


    明明是弱不禁風的五妹,有一天竟能在劍法上淩駕在他之上?


    那他以後還有好日子過?


    衛君歡招式快,他招架不住的時候身形也變換得快。


    一時半會兒,他絲毫不能在衛子鳳身上占到便宜。


    眼看要打紅了眼,衛君臨閃身掠過,一把攬過衛子鳳避開他淩厲的招式,道:“技不如人就好好練,你這是在拚命還是在切磋?”


    衛子鳳:“是我技不如人,我隻是投機取巧罷了。”


    衛君卿道:“子鳳勝在快,三弟招式雖夠霸道,但出劍不夠快,劍若慢了,再霸道的劍法遇著一個劍夠快的人,可能也會敗在對方手中。”


    衛君臨:“子鳳能躲開你的攻擊的點在於,他能看破你下一招要出什麽,因為看出你的破綻,才會一擊即中。”


    難不成他連子鳳都不如?


    衛君歡頓時覺得受盡打擊。


    他二哥拍拍他道:“別氣餒,即使是輸給五弟也不丟人,人家才十五歲,可就中了舉,明年十六,說不定是進士了。”


    這麽一說,衛君歡心裏好受一些,道:“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咱們家這兩個書生,不僅書讀得好,劍也能練得好,這是什麽道理?”


    衛君臨:“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子鳳的付出和努力,他這個兄長一直看在眼裏。


    在讀書方麵,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是如何廢寢忘食到深夜。


    他不知道的是,再忙再累,他也會抽出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來練練劍。


    在劍法上,並沒有人指導過他。


    就是他自己的瞎琢磨。


    天賦固然重要,後天的努力也不可少。


    再看這位三弟,他能練成這般,也是從小被逼出來一起練劍才有的結果。


    他並不笨。


    他就是不願意吃苦。


    不肯真的下苦功夫。


    衛君臨轉身進了屋,其他兩位也忙跟著一起進去了。


    衛子鳳抬起手腕,轉動劍柄,隨著劍越轉越快,周身雪花起舞,一時之間,人與雪,雪與人,融為一體。


    是那麽美。


    衛君臨來到窗欞前看了看。


    “大哥,你開什麽窗啊,不冷啊!”


    “透透氣。”


    五年,不出五年——


    子鳳一定會達到一個無法想象的高度。


    是把他就此掐死在搖籃裏,還是任其成長呢。


    他看著雪中的少年,神情不明。


    俊美無雙的青年鳳眸一會柔和,一會又冷冰起來。


    隻要他願意,他有無數次的機會,讓他死。


    又多少次,在少年危險的時候,他的思想無法控製他的行動。


    忍不住要救他。


    子鳳一定也在賭,隻要他道歉,認錯,就會被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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