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瑞這時候還顧不上探查外界,他和西弗勒斯、梅洛普一起迴到了穀口,望著滿山穀裏瘋狂的草木,頗有一番感概。


    每次穿越都要重新開荒一迴!


    曾經年輕的橡樹林如今各個根深蒂固,枝幹粗大,雲杉和紅杉拔地而起,一直長到百米開外,粗壯的藤蔓覆蓋著地麵和大樹的根部,在那些罕見的縫隙間,諸如蛇滅門、野百合之類的花花草草,還頑強地伸展著枝葉。


    馬瑞隨手從手臂粗的藤蔓上摘下一顆巨大的黃瓜,咬了一口,顧忌形象還是咽了下去。


    “瓜都長老了。”


    他默默說道,黃瓜被丟棄藤蔓中。


    就連西弗勒斯也沒有為此感到可惜。


    “每種植物,我隻要一個樣本。”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馬瑞。


    馬瑞心說,你沒有要求按照不同的粗細程度,背光或向陽,離水源的遠近細分,已經很對得起我了。


    精神力一掃,他找到了曾經的通道,便對西弗勒斯說道,


    “而我隻要一條路。”


    黑眼對上黑眼,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於是藍光凝成了一柄胖胖的冰藍色光劍,沿著曾經是道路的方向猛地激射過去。


    一路上植物淒厲地哀嚎,大樹折斷了枝椏,草木被連根拔起,碎枝爛葉鋪了一地,然後在昏暗的褐色光芒裏融入了泥土。


    馬瑞微微驚訝地挑眉,道路在褐色的光芒中變得平整起來。眾人沿著道路向前望去,終於看到了花園的大門口。


    他們穿過小路,來到花園外,曾經木質的欄杆已經石化成透明的高大石柱,但這隻是細枝末節。


    馬瑞看了一眼自家高壯了不少的房子,默默動了動喉嚨。


    每次穿越都整容!


    自家房子也夠個性的!


    但見通體黝黑的房子整整拔高了三層,色澤從漆黑到暗銀色,到屋頂時,已經成了一片銀白。三角形的屋頂上影印著淺橙色的火焰圖案。非但如此,整座房子都長胖了不少,映襯著花園越發瘦小。


    房子君:糖漿果然補房子!


    銀光:請叫我高樂高!謝謝!


    梅洛普和西弗勒斯都靜默在房子君的整容技術之下,馬瑞隻感到了內心無比麻木。


    照這麽下去,等迴到了原位麵,房東阿姨的兩個兒子還能認得出他們倆爭奪不休的某處房產嗎?


    馬瑞默默地把不良思想拍飛,用力打開了花園的圍欄,再次用藍色的胖劍開道,


    “走吧。”


    同伴們都很沉默。依次走進了花園。


    西弗勒斯對比了一下中土大陸時房子的外觀,吸血鬼位麵時候的變化,以及如今的樣子。依他霍格沃茲某任校長、大名鼎鼎的雙麵間諜的判斷力來看,馬瑞的房子似乎在每次穿越的時候都會擴張,仿佛它能在痛苦的時空穿越中補充了某種能量一樣。


    時空管理局可沒有解釋過這種情況。


    埃努、邁雅、巫師。


    穿越、時空、力量。


    西弗勒斯將某種猜測壓下,率先走進了房子。


    緊隨其後的是梅洛普,她隻瞥了一眼房子的新造型,便默不作聲地抱著湯姆走了進去。


    諸般變化,都與她並沒有關係,無論馬瑞是誰,又有怎樣的能力,對她來說,他隻是她的恩人,而已。


    眾人終於迴到了房子裏。


    長胖的房子內部變化不太大。


    每個房間似乎都擴充了體積,每一層的外圍都多了一個走廊又或者是陽台。


    所有的擺設都沒有變化,隻是原本恰到好處的布置此時顯得有點兒空落落的。


    新多出來的三層和下層的格局完全一樣,所有的房間都空著,馬瑞拿精神力掃了一眼,便不再多做關注了。


    隻是頂層的陽台,似乎略有不同。


    精神力小心地探出,但見陽台上麵是一處荒涼的石台,四周都是石柱,石台外部則是一片死寂的湖水。隻有一隻小船通往這裏。


    馬瑞的腦子有點兒脹痛,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默念道,


    “清理一新。”


    存在與不存在的塵埃都消失不見了。房子上下煥然一新。


    “不錯。我們可以多幾間書房。小湯姆需要一個臥室,以及一個遊戲室。”


    馬瑞勉力一笑,掠過房子的異樣不提。西弗勒斯垂眸,梅洛普抬頭和馬瑞對視一眼,她微笑,笑容卻有些虛弱。


    於是馬瑞自覺地承包了晚餐,三人各自喝了一碗紅豆粥,佐以香碰碰的雞蛋軟餅,外加兩道蔬菜沙拉。


    夜色終於降臨。


    ***


    隔著一大片森林,維而撒塔斯城裏正是死一般的寂靜。


    就連渡鴉也不願在此徘徊。


    馬蹄聲和車軲轆聲敲響在碎裂的石板路上。


    沒有一絲火後的煙塵,但火焰灼燒的痕跡卻留在了每一處建築上。


    石頭建築上一片焦黑,木頭已化作了碎屑,巨大的石塊散落在街道上。


    一行人在脆裂的巨鍾麵前停下。馬匹不安地挪動著前蹄,騎士們隻好抓緊了韁繩。


    為首的聖騎士勒馬而立,看著唯一完整的一座石質建築,說道,


    “我們在這裏休息。”


    這是一間廢棄已久的囚室,很久以前,這裏是一個醫生的居所,他的妻子是城裏唯一的穩婆。


    但據聲望卓絕的主教說,這老醫生的妻子是個女巫,她所使用的草藥是魔藥,會吸食新生兒的生命力。


    這位女巫後來被綁上石塊,沉死在池塘裏。


    主教說,如果她是女巫,則會掙脫石塊浮出水麵,這將做實教廷對她的宣判;而如果她不是,則會沉入水底。


    然後她沉入水底了,直到一天以後,人們打撈出了她的屍體。


    失去妻子的老醫生當即生了重病,一夜淒厲的貓叫後,他被發現瞪直了眼睛死在這石屋裏。


    石屋從此成了鬼屋。


    主教對人們說,女巫死後會變成貓,而貓死之後,則會變成魔鬼!


    可是如今,一片死寂的空城中,沒有人知道這石屋裏曾經發生的故事。


    馬蹄叮咚,騎士們紛紛勒馬,他們從遠處的河流裏打了水,開始生火做飯。


    空寂的城鎮裏,隻有此處閃爍出點點火光。


    然後夜色越濃,火光一點一點熄滅了,隻留下最後的一束,搖擺在淒冷的夜風裏。


    ***


    “help!help!”


    馬瑞猛地睜開眼,耳邊響起了虛弱的唿喚。這聲音被時空扭曲,越發顯得鬼魅。


    “help!help!”


    他的心沉了沉。某些山野精怪的傳說猛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精神力已經無聲地放開,隨著虛弱的聲音的指引,馬瑞的“眼睛”越過了森林,進入了一處漆黑的城鎮。


    連空氣都是黑的。


    黑暗、壓抑。


    血腥濃重得讓他微微感到不適。可藍光卻無聲地輕輕流淌,笑納了黑色的輕塵。


    火光一閃,馬瑞看見了兩個穿著細麻布上衣、緊身褲、長靴,並佩劍的年輕人,兩人都是一頭棕發,他們正圍坐在火邊打著唿嚕。


    火焰的一側,是一架囚車。


    “help!”


    聲音從石屋的下層傳出來。


    馬瑞馬上“望”過去,發現了一間漆黑的地下室。


    兩個瘦弱的不滿十歲的孩子正蹲坐在這裏,他們衣衫襤褸,□□的手臂上是泥濘也掩蓋不住的青紫疤痕。


    這場景使他的心猛地一緊。


    “help!”


    其中一個小孩猛地抬起頭來,一雙濃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耀耀生輝。


    這時候門鎖忽然動了動。


    兩個孩子一齊看過去,隻聽“哢嚓”一聲輕響,門被輕輕打開了。


    一個棕發的年輕人站在門口,赫然正是外麵守夜的兩個侍衛之一。


    小孩子的眼睛一瞬間被點亮了。


    年輕人衝他們比劃了一個手勢,黑眸的小孩壓低了聲音問,


    “你是誰?”


    年輕人對兩個小孩齜牙一笑,道,“同類?這個答案怎麽樣?”


    小孩們對視一眼,眼裏躍動著希望。棕眸的小孩看著銬住雙手的銀色手銬,道,


    “你能解開它嗎?”


    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手銬。


    銀色的手銬,上麵有繁複的花紋。


    馬瑞隨著三人的視線看過去,認出其中一種,正是追蹤魔紋。


    “*!”年輕侍衛不知是不是認出了這一點,他低咒一聲,袖口中滑落了一隻粗長的魔杖,馬瑞幾乎不敢相信他狹窄的袖口裏竟然能藏這麽大一件東西。


    “ra!”(阿拉霍洞開!)


    手銬毫無反應,反而是門外想起了高聲的唿嚕聲。


    年輕人和兩個孩子緊張地看過去,等了一會兒,發現再沒有動靜,這才鬆了一口氣。


    “enforgio!”(速速放大!)


    手銬成功變粗了,可惜卡著手腕的內側卻依然很緊。青年人咬咬牙,繼續道,


    “!”(咒立停!)


    手銬恢複了原本的大小。魔杖在青年手中轉得飛快,可他抬頭看了兩個小孩子一眼,小聲做了個口型,


    “有點兒意思,嗯?”


    棕眼的小孩子對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燦爛的小白牙。年輕人似乎是受了鼓舞,他敲敲頭,臉上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赫爾加教過我這個,我們來試試,咳。以聖喬治和紅玫瑰之名,聖大衛與水仙之名,聖安德魯與風鈴草之名,解開這該死的手銬。”


    魔杖上毫無反應。


    馬瑞緊張地盯著他們,棕眼睛的小孩兒猛地吸了一口氣,眼裏已經有了淚水,


    “那個劊子手說,不解開這個,就算我們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找出來,然後燒死!”


    青年人拿著魔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道,“不會被燒死的,隻要你們學會了凍火咒。”


    “那麽然後呢?燒不死,之後是絞刑,還是砍頭?”


    黑眸的小孩沉聲問,青年人一呆,慢慢歎了口氣。


    “好吧,帶著這個走,不過我要先對這追蹤咒想想辦法。”


    棕眸忽然抬頭說,“斬斷它。”


    她髒兮兮的小臉上掛著一個帶淚的笑,青年莫名覺得有點兒冷。


    “不,別急。”


    這迴是一個很長的咒語,一道白光忽然覆蓋在手銬上,青年擦了一把汗,說道,


    “有兩個小時。希望我們能找到一個能解咒的人。走吧。”


    他拉住兩個小孩子的手,然後“啪”的一聲消失不見了。


    ***


    馬瑞呆了呆,藍光如潮水般在整座空城裏流轉。


    他俯瞰這些士兵,在其中發現了幾個身著精致鎧甲的年輕人。


    他們的胸口上各自掛著一隻銀色的十字架。上麵正閃爍著點點乳白色的光輝。


    騎士,幼童。


    咒語,巫師。


    馬瑞一頭霧水,他忽然有了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那幾句咒語分明是來自哈利*波特世界的魔法體係,可是。。。


    “不會是迴到中世紀了吧?”


    他喃喃自語。


    那個黑暗的年代,貴婦人和女王不洗澡,巨大的羽毛扇上噴滿了濃鬱的香水;麵包像石頭一樣硬,每一餐之前都準備斧頭和劍來分餐;劍與騎士,教廷與巫師,連黑貓都要被捕捉,然後殺死!


    他忽然想到了至今還沒有任何動靜的時空防護儀,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和時空管理局取得聯係。


    唯一讓馬瑞稍微感到安慰的,就是這次穿越雖然沒有在房子裏,可是自家的房子還是“跟”了上來。


    他多少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但願一切都能順利!”


    實用主義的馬瑞不知道該向誰禱告,他揉了揉發脹的眉心,自個兒陷入了沉眠。


    黑暗的山穀裏,塔樓上的火焰一陣跳躍,焰心的顏色忽然變深了一點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綜 “房穿”的“野生”穿越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夜清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夜清澄並收藏綜 “房穿”的“野生”穿越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