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劉玥兒花容失色,李喜喜對她來說不光是教中舵主,更是親人一般的存在,此刻李喜喜危在旦夕,她自然萬分著急。


    道衍扶住劉玥兒香肩,出言安慰,“他們沒有下殺手,看來是想留活口。現在元兵眾多,隻能等事後再想辦法救他出來。”


    果然如道衍所猜,李喜喜雖然反抗激烈,察罕帖木兒卻淡然一笑,“帶走!”


    劉玥兒顰眉緊皺,“看來他們留活口一定是想問出教中其餘人等的藏身地點。”


    “玥兒,你先別急,此刻首要的是保證其他教眾的安全,元兵的動向隻能先派人盯著點,我們迴去想個周全的辦法。”


    “嗯,現在也隻能這樣了。”劉玥兒本就聰明,在道衍勸慰下,逐漸冷靜下來,“城中還有一處據點非常隱蔽,去看看能不能聯絡到其他人。”


    半晌,道衍隨劉玥兒來到一處偏僻民宅,旁邊幾戶看上去也很是冷清。


    進門前,劉玥兒掏出紗巾覆麵,輕聲道:“我現在又變成了教眾眼中的聖女,一會……”


    道衍知道劉玥兒難處,露出笑容,柔聲安慰道:“放心吧,現在起我就做個合格的隨從。”


    見道衍善解人意,心中頗為感動,如果其他人知道二人情事,道衍必遭大難,為了安全起見,也隻能暫時讓他受些委屈。


    二人剛一推門,院中兩男子便倏地站起,十分警惕,見來人是劉玥兒才解除戒備,躬身行禮。


    “李舵主為掩護教中兄弟撤離當鋪,被元兵抓住了。”劉玥兒不敢耽誤時間,開門見山。


    “李舵主那麽好的身手,怎麽會……”


    “這次為首之人不太簡單,與我們之前打過交道的那些元兵都不一樣。現在也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李舵主是因為我們明教遇難,所以我們必須把他解救出來。”


    明教中向來團結互助,此刻更是聖女親自命令,二人哪敢不從?一同應聲道:“謹遵聖女之命。”


    劉玥兒在教中本就被大家信服,此刻發號施令也是有條不紊,“先派兩個身手好的兄弟去打探消息,一有動靜就立刻來報。另外,集結些信得過的教中兄弟,我們尋找機會將李舵主救出來。”


    二人立刻領命去辦,不一會就有教眾逐漸趕到此地。


    隨後道衍詳細詢問了劉玥兒此前元兵對他們的打擊程度等事,以便周全謀劃。


    “也就是說,察罕帖木兒這個人你們之前並沒見到過?”


    “你是說為首的那個人嗎?你怎麽知道他的名字?”劉玥兒吃驚的問道。


    道衍苦笑道:“在報恩寺中對我施救的就是他。”


    “原來如此,難怪我們之前多次行事,都沒注意到有這樣一個人。照你所說,此人辦事雷厲風行且武藝高超,難怪連李叔叔都身陷險地。”


    道衍仔細迴想與察罕帖木兒接觸的過程,“他與我分別時說過,到報恩寺中是有要事要辦,照時間推算,想必他說的要事正是抓捕李大哥。”


    “可他為何要去寺院中辦差……”劉玥兒剛說到一半,兩個人異口同聲道:“官僧!”


    “與我纏鬥的那夥人已經地位不低,他卻非常不屑,所以能讓他鄭重去見麵的僧官身份一定極高!”道衍分析道。


    “此省的釋教總統所便設在那報恩寺,看來應該就是那僧俗並掌的釋教總統僧了。”


    道衍堅定道:“我雖然入妙智庵不久,對僧官的製度體係不太了解,不過我敢確定,此時一定與報恩寺有關。現在應該立刻派人盯著報恩寺,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救人的機會。”


    劉玥兒立刻派人去報恩寺暗中探查,一直等到戌時末,才有了消息。


    “聖女,去報恩寺打探的兄弟傳迴消息,那個察罕帖木兒去報恩寺拜訪了寺中官僧妙信。”


    劉玥兒與道衍四目相對,果然如此!


    “繼續盯著報恩寺,多派幾名教中弟兄輪換。”


    “遵命。”


    夜色逐漸降臨,教中眾人輪番休息,道衍和劉玥兒卻無意睡眠。


    “我總覺得,今夜還會有些動靜。”道衍為避嫌,已經脫去僧服,換上了一身尋常百姓服裝,裝作劉玥兒隨從的樣子。


    “我也一樣。”劉玥兒的眼中露出幾分擔心。


    道衍能想到她麵紗下軟弱無助的樣子,心疼無比。


    醜時末,突然傳迴消息!


    “聖女,那妙信領了幾名僧人帶著一隊扈從將李舵主從囚牢中押了出來,正奔城外去。”


    “他們挑在這時行動,看來是想趁宵禁一過立刻出城。”


    “可他們為什麽不帶兵馬,也沒有與那個察罕帖木兒一起呢?”


    “其中緣由尚不清楚,可是既然他們沒有士兵護衛,僅一隊扈從,我們很容易就能救出李舵主,這是個好機會!”


    “好,那我們這就起身尾隨他們出城。”


    道衍搖搖頭,“他們一夥人剛過宵禁就出城已經比較少見,我們如果一起跟著,一定會引起守城士兵注意。我覺得還是我們先去,其他教中弟兄分批跟隨,在城外找好機會埋伏救人。”


    “有道理,就這麽辦。”隨後劉玥兒叫醒眾人,囑咐好各項事宜,與道衍先行向妙信一夥人追去。


    ……


    “師叔統籌大局,才能抓住這朝廷要犯。那察罕帖木兒卻妄圖將這罪犯押迴京師獨享功勞,還好師叔棋高一著,估計此刻那李察罕還沒睡醒,我們先將其押送往宣慰使司,到時候任他說得再好聽,這功勞也都在我們身上。”


    拍馬屁的人正是欺辱道衍的惡僧宗善,妙信也麵帶笑容,頗為得意,李喜喜也算明教首腦人物之一,這可是莫大的功勞。


    年輕氣盛的察罕帖木兒再怎麽有能力,終究比不過妙信這些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的老狐狸,哪裏想得到妙信等人會對他使一招瞞天過海。


    妙信比較謹慎,“還是不能大意,等他發現了定然帶兵追趕。吩咐下去,走小路,都加快點速度,這趟差辦完每個人都有賞賜!”


    道衍二人一路隱秘跟在妙信隊伍後麵,劉玥兒有些著急,小聲道:“既然已經出城,我去將大家集合起來準備動手吧。”


    “再等等,現在動手容易引來城中駐紮元兵,等再走遠點不遲。”道衍心裏最在意劉玥兒安全,不敢疏忽大意。


    “不過說來奇怪,這一路走來,他們沒有往日大搖大擺的樣子,反倒跟我們一樣隱藏身份,隊伍裏沒有一名元兵。”劉玥兒疑惑不已。


    “我也感覺有些奇怪,他們若是想用計引誘我們出來的話不會這麽小心翼翼,反而應該大聲旗鼓才對。再等等,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道衍早就琢磨著其中古怪,可也沒有想通。


    突然間,一陣馬蹄聲傳來,道衍二人趕忙隱蔽身形,幾騎疾馳而過。


    “咦,是他!”


    正是察罕帖木兒帶著兩名近衛追趕而來,待追趕到妙信一群人,幾人立刻翻身下馬。


    “妙信長老是要去哪裏?若不是提前在你身邊安插了人手,恐怕此刻我還被蒙在鼓裏。”察罕帖木兒臉上布滿了鄙夷之色。


    妙信和宗善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二人貪功蒙騙察罕帖木兒,確實不好解釋。


    察罕帖木兒看向被扣押的李喜喜,挪揄道:“帶個要犯出城,難不成長老是他的同夥?”


    宗善急忙辯解道:“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察罕帖木兒輕蔑一笑,走到宗善身前抬腿就是一腳,宗善頓時癱倒在地上。


    “你這種狗東西,也配衝我喊叫?”


    宗善突然被傷,一眾扈從立刻圍了上來,擋住李喜喜。


    妙信大怒,“你可不要太過分!”


    “你這個老東西把話說清楚,究竟是誰做事過分?”察罕帖木兒指著妙信狠聲道。


    “你有些太不識抬舉了。”妙信難掩目中怒色,察罕帖木兒實在太不將他們放在眼裏。


    察罕帖木兒的兩名近衛也衝過來擋在他身前。


    “依我看,這報恩寺中真正修行之人也隻有被你排擠的妙真長老一人,你這樣的狗東西也配我禮敬?”


    麵對百般挑釁,妙信再難容忍,殺意顯現而出!


    “此人妄圖劫持朝廷重犯,將他給我拿下!”


    察罕帖木兒也沒想到妙信真敢動手,怒目圓睜,大喝道:“你敢!”


    宗善此刻已經站起身來,惡狠狠地道:“愣著幹嘛?殺!誰能殺了此人,我重重有賞!”


    十幾名扈從聞言抽出兵器一擁而上!察罕帖木兒的兩名近衛哪知對方真敢動手,大驚失色,唿吸間已被當場擊殺。


    察罕帖木兒畢竟武藝高強,驚怒之餘側身躲過砍向自己的刀劍。


    一掌劈在一名扈從手腕,奪過兵器,橫刀一擋,踹倒麵前之人。


    可麵對十幾人的圍攻,察罕帖木兒哪有後退餘地,看來自己今日就要命喪奸賊之手。


    不過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殺了你們這些大元的蠹蟲!


    大力揮出一刀,逼得麵前眾人退了幾步,找準一絲空隙,不退反衝。


    察罕帖木兒看準了妙信的位置,高高一躍,怒吼間一刀劈在妙信胸前。


    這一切僅在眨眼之間,察罕帖木兒孤身衝過圍堵,將妙信斬殺當場!


    妙信的身體向後緩緩倒下,雙目仍然帶著一副驚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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