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宣俠,今日感覺如何?”


    少年獨自在雪地裏守了一夜,第二天清晨迎來出屋的男人,第一句話就是如此笑言。


    “感覺不錯,隻是解藥還沒著落。”


    男人毫不在意地接過少年遞來的烤魚,一邊啃著,一邊說道,“你昨晚一夜沒睡,就在這裏打拳?”


    “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可不可以教我?”


    “可以。”


    李成蹊當即應承,然後將拳法一絲不苟地打完一套,“安宣俠,可記住全部?”


    “有一拳似乎有些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


    “太狠,自上而下猶如猛虎下山,不像其他拳勁是為振骨養身,那一拳分明是運轉拳勁,攻人胸口。”


    “難道不行嗎?”


    “不太好,隻是強身健體,沒必要教這麽狠的招式。”


    李成蹊無所謂地接道,“我傳了你這套拳法,你如何傳下去是你的事。我不會過問。”


    安明明吃完烤魚,起身練拳,但在起手之際,李成蹊好心說道,“從無真氣運轉到四關真氣練拳,你最好全部都來一遍。”


    安明明心領神會,先是收斂一身真氣,拳式上身,才至一半,氣喘籲籲,還想咬牙堅持,但卻被少年製止,“別急著打完,否則過猶不及。”


    安明明停下拳腳,就地坐下,靜氣凝神,穩住了氣血,這才再次起身練拳。


    這一次,他有前車之鑒,上半場遊刃有餘,但練至那一拳時,他的渾身都感覺明顯的不痛快,頓時感覺一身的力氣都不由自主地運轉拳上,不得不一拳遞出。


    然而,一拳遞出,整個人噗通一聲跌倒在雪地裏。


    李成蹊頗為惋惜地搖了搖頭,起身去河水中又撈上來幾條魚,然後開烤,“感覺如何?”


    “我明明沒有動用真氣,為什麽這一拳還是抽幹了我身上的力氣?”


    “不破不立,這一拳抽幹了你的力氣,但也讓你的體魄得到了一絲錘煉,不是嗎?”


    安明明果斷翻身,凝神靜氣,感受體內的氣息運動軌跡和體魄的強度,“奇了怪了,這一拳不隻是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


    “男九女六之下,每日最多一拳,過猶不及。”


    “少年?”


    “男二十女十三,每日最多三拳。”李成蹊接著說道,“此上年歲,量力而行。”


    “順便說一聲,此拳極需能量,你最好告訴他們,練完拳後,多吃東西。”


    “不是自然恢複?”


    “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情?”


    “這拳法是什麽拳,師承何人?”


    “養生拳,至於師承何人不必管,隻管練,我隻教你無氣練拳之法,也希望你隻叫人無氣練拳之法。”


    安明明不解其意。


    “好了,起來吃魚。”


    安明明接過烤魚,大塊朵頤,最後擦了擦嘴,意猶未盡,“痛快,痛快,要是能來口酒,那就更痛快了。”


    “酒乃烈性,一入咽喉,必激發黑氣。”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個死,我不怕。”


    李成蹊爽快地摘下酒葫。


    安明明卻說,“離我遠點。”


    李成蹊欣然接受,伸手一撈地上的積雪,聚雪為壺,滿上一壺,隨手拋了過去。


    安明明大喜過望,接過那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還是酒好,喝了這麽多天的熱水,都快淡出個鳥味。”


    “村裏沒人來送酒?”


    “人人自危,誰敢出門?”


    “我來時,遇見了不少孩子嬉戲打鬧,似乎不受影響。”


    安明明臉色一變,急忙問道,“此話當真?”


    “村中的小亢子聚眾鬧事,沒少欺負小勝子。”


    安明明眉頭一皺,“這小崽子死性不改,我才幾天沒去那邊,他又給我惹事生非。”


    “你知道有村霸,怎麽不管?”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


    “怎麽管不了,小小孩子,敢如此作惡的勇氣莫不是來自父母,隻要你對他的爹娘多加約束,我不信他敢。”


    安明明歎了口氣,“難道你就不好奇此地怎麽會隻有宣俠,而無英俠或者昭俠?”


    李成蹊仔細一想,“難不成是小亢子父母害了他?”


    “哎,人心本惡,防不得。”


    李成蹊怒從心中起,“好個賊人,竟敢害我封俠性命。”


    “苦無證據,何況村民都知道封俠之死是源於瘟疫。”


    “你的意思是,封俠吃了天鼠?”


    “不是有心而為之,是村民好心上供,卻不想毒害了他的性命。”


    “封俠以身作則,怎麽能貪吃野味?”


    “這事說不清,但我知道,源頭就在他吃的那一鍋。”


    安明明吃完烤魚,又準備鑽迴茅草屋。


    “難道你就這麽放過他家?”


    “因為無心之失,你還想讓他家償命不成?”


    安明明無奈地問道。


    “為什麽不行?哪怕是無心之失,終究是他的過錯,若是人人都打著無心之失的過錯,害了別人的性命,那這世道還怎麽維持運轉?”


    “你太偏激了。”


    “不是我偏激,而是有些人不能縱容。”


    安明明見少年神情不對,低聲嗬斥道,“吳方隅,人命關天,你不能胡來,否則我定然要問罪你。”


    李成蹊對望安明明,絲毫不讓地接道,“這件事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我一定會追查到底。”


    “你想查那你就查,但在弄清楚真相之前,我不準你以任何理由傷害他家。”


    李成蹊忍著怒意,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安明明這才鬆了一口氣,“吳方隅,你是個好少年,不要因為一時意氣害了自己。”


    “若為俠義,當有所為。”


    “公道自在人心,是非總有曲直,封俠就是為了責任而存在的,我現在不讓你幹涉,不是不想處理此事,而是當務之急是解決瘟疫,這件事隻能等到事後處理,畢竟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最多十三天後,你就沒機會了。”


    “我會把我的研究成果記錄下來,當顯俠來此查看時,必然會有所發現。”


    “我在此留意了許久,這條河是從村子裏流出來的,但是河裏的魚似乎完全沒問題。”


    “不隻是魚,幾乎所有的動物都不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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