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前,是大雪紛飛。


    酒樓內,是鴉雀無聲。


    一襲白衫少年,貌不驚人,卻勢不可擋,正怒意洶洶,舉手投足,眾武夫皆倒地不起。


    至於被稱為路兄的武夫則被少年,留到了最後。


    “你不能傷我,我父親是春坊鑄劍師。”


    少年晃身近前,五指成爪,直扣此人胸腔,指尖真氣流轉。


    “我是鑄劍師之子,身份顯貴,你傷了我,絕對離不開春坊。”


    路兄謹小慎微地勸道。


    少年不予理睬,笑問酒樓那最先出劍的武夫,“你要不要來救他?”


    武夫放下酒杯,慢慢走出酒樓,止步門檻,“少年,你來自何方?”


    “難道我就不能是春坊隱世不出的封俠之後?”


    武夫放聲大笑,“我正字春坊不需封俠,更不要統治者。”


    “所以,這就是你對我個外鄉人不尊重的理由?”


    “尊重?!我春坊從來都是武道當頭,強字為尊。”


    正說話間,武夫陡然出手,一拳遞在少年的太陽穴。


    但他快,少年更快,匆匆閃開,一手捏碎了路兄的氣穴,伺機一掌推開武夫橫掃過來的氣臂。


    武夫真氣一沉,氣甲護身,被少年推開,不以為然,再次屈臂出肘,直遞少年眉心。


    他翩然退後,追問掌櫃,“難道春坊都是這般肆意妄為的武夫?”


    他對春坊也有所了解,是座不出世的洞天,好在天下四處與人求劍氣,並不怎麽討人喜歡,但勝在正字春坊的劍極為有名。


    世間百煉名劍大多出自此處。


    掌櫃揮了揮雞毛撣子,“我隻賣酒,從不過問。”


    “小子,現在想和掌櫃求情,保一身平安?!”


    少年被他一肘擊中眉心,連退數步。


    “同為武勢,我可不認為自己會輸給你個毛頭小子。”


    武夫一身氣勢恢宏,渾然不顧周遭環境,再次一步跨出,拳風唿嘯。


    少年以掌心抵住拳風,腳尖點地,劍氣溢散。


    武夫大驚,那些劍氣居然極為不講道理地刺破氣甲,直奔真身而來。


    但他也隻是有些驚訝,輕吐一口濁氣,落地化為無影無形之勢,砰然一聲,震碎劍氣。


    “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不答,唯有掌心浮現兩道黑色文字。


    這一刻,武夫臉色驟變,沉聲講來,“你若是在此和我撕破臉皮,這半座小鎮都要被夷為平地。”


    “你篤定我不會全力出手?”


    “你們這些春坊外的武夫還真和書上說的相差無幾。”


    此時,武夫失聲狂笑,言語中多是譏諷。


    “我春坊的人和你有什麽關係,需要你來牽腸掛肚。”


    武夫瞥見少年有所遲疑,果斷運轉體內真氣,一拳擊中少年的腹部,直將少年嵌入背後的石牆。


    接著,這位武夫氣勢洶洶,步下生風,快手按住少年的額頭,用力往後一按,砸入地麵。


    “妖潮來襲,這些人都必死無疑的。”


    少年嘴角溢出血跡,難以置信地問道,“難道你們不會為這些百姓出戰?”


    武夫笑意更甚,反問少年,“為什麽要去出戰???”


    “這些人難道不是你朝夕相處的故友?”


    “冷某在世八百年,無親無故,瀟灑一人,何來牽掛?就算是八百年前,親友在世又何妨?”


    武夫還想一股作氣弄死少年,猛然察覺他的體內有股氣息正蓄勢待發,忙抽身退後。


    少年單手撐地,起身問之,“若不是為了心中情,你活了八百年,有何意思?”


    武夫笑道,“有酒有肉,有故事,管他真真假假,都是有趣的很。”


    少年掏出袖口的地龍,放在肩頭,“地龍在此,有本事就來拿。”


    武夫見狀,心生疑惑,“小子,你瘋了嗎???”


    少年不語,雙手合十,臉色平靜。


    地龍趴在他的肩頭,瑟瑟發抖。


    武夫越發謹慎,不敢妄動,突然心生一計,放聲高唿,“路師傅,你家獨子被人打碎心脈,命懸一線。”


    其聲直響,驚天動地。


    下一刻,山上有武者的聲音響起,“是誰,敢殺我的兒子?”


    左右鑄劍師勸道,“路師傅,如今正是鑄劍的關鍵時刻,你萬萬不能離開。”


    “放你娘的屁,勞資老來得子,豈能為了這把破劍,因小失大。”


    說罷,這位路師傅就要跳出鑄劍池,破空而去。


    左右鑄劍師勸道,“路師傅,這裏是我正字春坊,怎麽可能出現命案?”


    “放你娘的屁,那不是你的兒子,你當然在這裏說些風涼話。”


    話還沒說完,這位鑄劍師已消失不見。


    “餘師傅,他這一去,我們可如何是好。”


    左右鑄劍師皆麵色難看,齊齊望向默默無聲的鑄劍師。


    “餘某對他的離去也無能為力。”


    眾鑄劍師聞言,越發慌亂。


    這時,池中劍胚越發色彩黯淡,爐中火漸漸浮現暗斑。


    “這路師傅實在太不稱職,當初應招而來的是他,要求坐鎮主位的也是他,現在大業未成,怎麽就能半途而廢?”


    “沒錯,當初他以性命擔保,願意鎮守主位,咱們才把這位置讓給他。”


    “對,要不是占據主位修煉之便,他又怎麽可能有今時今日的修為。”


    “掌櫃就沒說錯,人心若無扼製,必然會因不收拘束,肆無忌憚。”


    “是啊,我聽說他的兒子在山下沒少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情,雖然沒有大是大非,但是也讓不少兒郎心有怨懟。”


    噗!噗!噗!


    就在這時,池中的液火開始冒出水泡,一個接一個的炸裂。


    “餘師傅,你身為上任主位鑄劍師,肯定是有辦法重掌此位的吧。”


    “沒錯,餘師傅素來以謹慎為首,肯定有辦法穩住。”


    眾鑄劍師見池中火開始破滅,再次打住了抱怨,而將目光投到這位鑄劍師的身上。


    “我已退位上百年,不應該暗藏私心,否則我要如何和諸位交待。”


    此話一出,眾鑄劍師心如死灰。


    最近路師傅的鑄劍師一巴掌唿在臉上,“當年就不該聽信他片麵之言,將餘師傅趕下主位。”


    “對,當初就不該收他的禮,聯合逼走餘師傅。”


    “唉,我們都被這賊廝啄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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