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聖王,欲傳其道於後世,是故書之竹帛,鏤之金石,傳遺後世子孫,欲後世子孫法之也。”


    朗朗書聲響徹山穀,布衣男人手捧書卷,昂然誦讀。


    在他身後,黝黑少年如出一轍,抬著黝黑的臉蛋,大聲讀書。


    腰肢纖細的少年儀態慵懶,背著長劍,眼神遊離。


    居中少年高聲附和,卻沒有太多的興趣。


    忽然,布衣男人停下腳步,對他們說道,“縱觀天下九學,獨我安如山墨學獨樹一幟。”


    扭腰少年反駁道,“西括柱洲和狄戎洲更勝一籌。”


    布衣男人中指一敲書卷,背在身後的手掌屈指一彈,“畫阿酒,學問不精,強詞奪理,倒是一絕。”


    扭腰少年畫阿酒眉心一疼,立馬拉了個苦瓜臉,拽著黝黑少年,“方隅,你瞧瞧,他哪裏有聖師風範,動不動就動手打人。”


    李成蹊迴手就是一板栗,“師尊認真講學,你怎麽能不安心聽課?何況師者為大,你若沒有過錯在先,我相信師尊絕對不會打你。”


    畫阿酒一聽,悶聲一哼,去邊上搭著於可遠的肩膀,一臉笑意,“可遠,你說我們同時拜在任師傅門下,是不是也該按資排輩?”


    於可遠神色平靜地迴道,“阿酒,好好學習,不要打擾我。”


    畫阿酒聞聲,立馬給了他胸口一拳,“好你個於可遠,還敢頂嘴。”


    於可遠捂著胸口,默不作聲。


    “阿酒,可遠,別動。”就在這時,李成蹊眉頭一緊,連忙跳到他倆身前,摘下黃羅傘,一臉戒備。


    阿酒與可遠聞聲,往他眼前看去,猛地被嚇了一跳。


    吼!


    不經意間,一頭狀似白毛狸的妖獸現身在眾人周圍,無聲無息地尾隨其後。


    畫阿酒迴過神來,立即運轉真氣,拍了拍於可遠的肩頭,一臉壞笑,“下三關,先靠邊站。”


    於可遠神色一黯,乖乖退下。


    畫阿酒噌地一聲拔劍出鞘,口中大吼道,“妖獸,吃我一劍。”


    白毛狸極為靈動地翻了個白眼,輕輕一飄,就躲開了他的劍氣。


    它躲閃之際,還不忘甩了一尾巴,擊打在他的身上。


    砰!


    妖獸之力打在身上,畫阿酒隻覺五髒六腑都在震動,一時間亂了體內真氣,身子不受控製地摔向地麵。


    於可遠見狀,急忙上前去扶他,然而於可遠一碰著畫阿酒,頓時就被他摔落的慣性之力帶飛,噗通一聲,雙雙砸在地上,滑出近一丈的距離,沿途不知犁平多少綠盈盈的草地。


    “呸,這頭妖獸最少也比得上第五關的力氣吧。”畫阿酒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勉強攙扶起於可遠,“下次別試圖來救我,得不償失。”


    “不救你是明哲保身,救你是俠義本能,我也不想的。”於可遠吐了一地血色,臉色都蒼白了幾分,“我敢打賭,這頭妖獸至少修行了五百年,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妖怪。”


    “出門在外,生死自負,能跑就跑,別給方隅拖後腿。”畫阿酒覺察到他體內的真氣穩定下來,奮力推飛於可遠,“讓我和方隅解決,你在旁看著就好。”


    這時,李成蹊打量著白毛狸,見它眼中並無惡意,出聲問道,“你是想跟著我們,還是想吃了我們?”


    白毛狸眨了眨眼睛,一米多長的身子抖了抖鬃毛,掉落一顆火紅色的果子,一尾巴掃了過去。


    李成蹊會心一笑,大膽接過朱果,拱手作揖,“謝謝您的好意。”


    白毛狸搖了搖尾巴,轉身離去。


    畫阿酒一臉懵逼,騰身來到李成蹊的邊上,疑惑地問道,“它這是特意來給我們送寶貝?”


    “萬物皆有靈性,何況是經學聖地安如山。能被圈養在此的精怪隻怕都已通靈,與人為善。”


    畫阿酒撇了撇嘴角,“那我豈不是白挨了它一尾巴?”


    李成蹊淺淺一笑,遞給他這枚朱果,轉身問道,“師尊,這頭妖獸有何名姓?”


    任淙激笑了笑,沒有迴答,而是講起了朱果,“這枚果子吸收日月精華,每隔二百四十年才能結出,對人對妖都有增益靈性,尤其是對通了靈智的妖獸大有裨益。”


    “往小地說,妖獸吃了它,毫不亞於下三關武者吃了它,第一時間心性躋身第四關。”


    畫阿酒眼神一熱,“修心聖果,對我正好。”


    李成蹊敲了敲他的手背,“你都是第四關武者,吃他做甚?”


    畫阿酒尷尬一笑,轉身去接迴於可遠,一臉羨慕道,“可遠,這下可便宜了你。”


    於可遠不解其意。


    任淙激小有詫異,“阿酒,方隅的話並不對,這枚果子對第四關也大有益處,能讓你一路直達中三關巔峰,甚至能讓你在中三關期間,吸納任何前人劍意。”


    “據我所知,伶鼎湖最擅長問心,所以這枚果子對你絕對是如虎添翼,而不是錦上添花那麽簡單。”


    於可遠神色一怔,驚訝不已,“這枚朱果絕對是靈果。”


    畫阿酒毫無留戀地拋給他,神色堅定,“我畫阿酒需要借助外物?不,我畫阿酒不需要。”


    “阿酒,我們相識還不到一個月。無功不受祿,這枚朱果,我不能要。”於可遠接過朱果,神色誠懇地拒絕道。


    李成蹊走了過來,按著他的肩頭,“收下吧,我和阿酒都在等你躋身第四關。”


    畫阿酒點了點頭,“可遠,你我之間,既是兄弟,也是同門。”


    於可遠熱淚盈眶,卻仍然不肯收,小步跑到任淙激的麵前,將它遞出去,“請師尊代為收管。”


    任淙激問道,“為什麽不肯拿?”


    “我相信我自己能踏入第四關,並不需要這枚朱果。”於可遠堅信不疑地迴道。


    任淙激負在身後的手敲了敲後背,“若是你真的有信心踏入第四關,現在就可以吞下這枚朱果。”


    “我的體魄,心性都已經達到第四關的標準,但是我想再努力下,試試能不能做到傳說中的半步寧武。”於可遠說道,“我在灞陵橋天賦算不得突出,家底也算不上優秀,但是我相信拚一拚,總會有所收獲。”


    任淙激說道,“皇天不負有心人,這枚朱果,我先替你收下,等你躋身第四關,再來取走。”


    於可遠頷首應允,“畫阿酒,我與你打賭,百日內必將躋身半步寧武。”


    畫阿酒一拍劍鞘,“躋身武道算不得大事,不如就比誰在遠遊求學的旅途中,誰賺的盛名更多。”


    於可遠放聲笑道,“灞陵橋於家於可遠應戰。”


    兩位少年神采飛揚。


    李成蹊背向二人,麵色陰鬱,從踏出安如山那一刻,他的內心就覺得不太對勁,似乎有人在暗中跟著他們,而且是心懷歹意。


    別人不知的是,他自從踏入第四關,對氣的捕捉不僅僅是百米之內,而是百丈之內,尤其是外界對自己的目光,極為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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