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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那主子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明天再去府庫便是。”月如知道自家的小姐要是打定了主意,那別人再說什麽也是勸不住了。況且看樣子,似乎商陸的藥顯然也起了作用,一開始病得那麽急,如今倒也麵色紅潤了不少,似乎真的是痊愈了似的。


    若昀微微頷首,也懶得去想那麽多。無論害自己的人是不是宋慕兒,既然這一次她大難不死,那麽接下來,就斷然不會再讓自己的性命,隨意再由別人掌控。


    一夜清風吹雪,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發亮了。


    若昀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隻覺得當真就像是在生死輪迴裏走過了一遭似的。她倒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進入皇宮之後,原本以為是忍耐八年的痛苦寂寞,然而沒有想到,竟然是要連自己的性命都要陪進來。


    “小姐?小姐?”身邊傳來了低低的聲音,顯然是月如在說話,女子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忍不住笑了起來,“行了,我已經醒過來了。”


    月如長舒了一口氣,“嚇死我了,我以為小姐又昏過去了呢。”


    若昀微微笑了起來,雖然還是覺得渾身上下都沒什麽力氣,但是總算是比昨天好多了。若昀坐在鏡子麵前,小心翼翼的梳好了頭發,又覺得自己的臉色看上去未免太過蒼白了些,還特意用胭脂掃了一遍。


    鏡子裏的女子笑容清淺,胭脂雖然不是最上等的,然而總算是有了幾分嬌好顏色,再也看不出半點病容倦怠。


    “小姐倒是難得這樣認真的修飾妝容,現在一看,果然是明豔不可方物。”月如稱讚道,自家的小姐姿容自然出眾。隻不過素來不像其他的閨閣小姐一般喜歡調脂弄粉,平日裏看賬本和打算盤的時間隻怕更多上一些。


    “旁人隻怕等著我看我擔驚受怕,病容蒼白的模樣。越是如此,我反而越是不想讓別人看笑話。”若昀微微抬起了下巴,神色凜冽。


    月如站在一邊也是忍不住點點頭,“小姐說得對,咱們千萬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她們二人往後麵的府庫之中走去,而宋慕兒此刻正站在長廊下和人說話,若昀停住了腳步,微微一愣,徑直朝對方走了過去。


    那幾個宮女平日雖然不喜歡若昀,但是相處的時間長了,倒是覺得若昀也不算是個壞人。見了她,無論是看在佩爾姑姑的麵子,還是素來若昀的好性子,也肯和她多說兩句話,“若昀姐姐現在可是好了?都病了這麽多天,真是嚇死人。”


    “多謝各位妹妹關心,其實不過是小病而已,本來前天就應該好了,隻是受了寒氣,所以才拖延到了今日。”若昀也笑了起來,麵上不露聲色,隻是淡淡說道:“宋姐姐怎麽臉色這樣蒼白,莫非是因為最近天氣變冷,所以也受了寒不成?”


    “我可不像是你那樣嬌貴,咱們在這裏做宮女的,被風一吹就受了寒,那麽又如何伺候好主子娘娘?”宋慕兒到底是心虛,總覺得對方是話裏有話,然而又不好直接承認什麽,隻得頗有些惱羞成怒的說道。


    “是麽?”看著忽然發火的宋慕兒,若昀倒是不置可否,隻是微微頷首,“姐姐這麽說,真是讓若昀慚愧不已。不過,姐姐最好永遠也不要生病,否則到時候可如何是好呢?”


    “什麽如何是好?”宋慕兒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過了許久才說道。


    “我也不過是得了尋常得風寒,但是反反複複,很難才好起來。隻是不知道如果宋慕兒姐姐要是也得了病,不知道是不是也會很快就好起來。若昀也曾經聽人說過,有些人尋常輕易不會得病……”若昀微微收斂了羽睫,就像是天空盤旋的寒鴉陡然收斂了羽翼,帶著昭陽殿的斜陽暮色,讓人心中陡然一沉,她湊近對方的身邊,緩緩說道:“而這些人要是得了病,可是要命的。”


    她最後一句話就像是靠在對方的耳邊說出來的,輕輕的,像是無聲無息的歎了口氣。然而宋慕兒卻似是嚇了一跳,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


    若昀笑了一聲,也不等對方有什麽反應,自顧自的轉身走了。


    倒是月如在她身後嘰嘰喳喳的說道:“小姐剛才可看見她的模樣了,果然是心底有鬼,不過是隨口說一句罷了,竟然就怕成這個樣子了。”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不過是隨便說了一句,她竟然怕成這個樣子,可見是自己心中有暗鬼。”若昀嗤笑了一聲,原本以為對方心機狠辣,竟然連殺人奪命這種事情都做的出來,想必是個狠角色。


    然而沒想到竟然這樣不禁嚇,不過是三言兩語,便恨不得將什麽事都倒豆子一般全都說出來。


    “可是小姐似乎並不怎麽高興?”月如倒是覺得揚眉吐氣,方才宋慕兒害怕的模樣簡直讓人覺得解氣。可是此刻看著若昀沉沉的臉色,似乎小姐並沒有十分高興的模樣。


    “有什麽好高興的,宋慕兒其實外厲內荏,就像是個紙糊的老虎,看著唬人,然而你伸出手指頭給她戳一下,她就像是紙糊出來的,一戳就破。但是轉念一想,你覺得這樣的一個人,是否會有這樣深沉的心機,借刀殺人,甚至還能指揮得動那些侍衛?”若昀的腳步匆匆,然而腦海之中卻心念電轉,將一切都分析的一清二楚。


    月如此刻也忍不住也愣了起來,“說的也是,那幾個侍衛神色堅決,如果當日在背後指使的是宋慕兒,他們幾個怎麽會露出那樣有恃無恐的神情。而且宋慕兒剛才那樣子,奴婢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她似乎不是真的害怕小姐,倒像是在擔心別的什麽東西似的。”


    “我也看出來了,宋慕兒在長春宮裏素來天不怕地不怕。她自詡是知縣的女兒,身份非比尋常,更難得是手中又有錢財,肯張開了手撒錢,宮裏頭的人都喜歡她。”若昀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過了片刻後才說道:“她恨毒了我,要是想殺我,我反而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但是既然想殺我,想必也是下了狠心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害怕呢?”


    “小姐曾經說過,能夠指揮的動侍衛的,恐怕那個人身份地位也不低。”月如瞧見四處沒有人,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會不會是……德妃娘娘?”


    月如會這麽想其實也不奇怪,這些侍衛聽命於禁軍都督,但既然已經分配到了長春宮來巡邏。德妃自然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最重要的,是德妃權傾後宮。別說是禁軍都督,就算是鎮國將軍見了德妃,恐怕都要行禮問安。


    既然如此,調動自己長春宮中的幾個侍衛,對德妃來說,實在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終究不過是個猜測罷了,甚至我認定是宋慕兒在背後動手腳,其實一樣也是沒有什麽證據的,既然如此,我們姐妹二人說一說便是,千萬不可讓旁人聽見,也不可再胡亂猜測。”或許是德妃兩個字讓若昀心中有了警惕,女子緩緩說道。


    禍從口出,或許自己不過是無心之言,但是叫有心人聽見了,這些話就像是一把把匕首一般,每一刀都可以親手捅死自己。而偏偏自己還沒有任何辦法迴絕,宛如見匕首的一頭遞給對方一樣,這麽憋屈的事情,若昀當然不會做。


    府庫之中依然清冷,若昀自己閑著實在是無聊,幹脆便自己學著製香。


    雖然香料製作的手藝依然粗糙,但是畢竟是打發時間,若昀倒是不疾不徐。凡是貴在堅持,隻要肯持之以恆的做下去,一開始或許手生,但是時間一久,無論什麽東西,終究還是慢慢能學會的。


    月如倒是站在一邊幹瞪眼,若是尋常也就罷了,現在都已經什麽時候了。小姐難道不知道,在長春宮裏有人想著要她的性命麽,怎麽還能這麽慢悠悠的製香?


    “其實閑著也是無趣,我們在府庫之中做事,原本也就無事可做,根本是浪費時間。其實從前在柳府的時候,我們也難得有這樣空閑的時候,忙著念書寫字,還要和母親一起做針線刺繡,還有廚藝與針織,真是半分空閑時間都沒有。如今進了宮,在花房之中尚且還要伺候那些花朵,但是現在在長春宮裏,反正也無事可做,為何不找些東西來打發時間?”


    若昀用的都不是什麽名貴的香料,主要也是怕旁人起疑,因此多半都是在太醫院裏找人給自己帶一些香料,雖然並不是多麽珍惜,但是若昀依照古法煉製香料,自己又著意跟著自己的興趣愛好添加,香氣雖然清淺,卻又勝在恰到好處,沁人心脾。


    小小一塊,就足以燃燒差不多整整一個晚上了。若昀用石臼一下下將所有的香料都搗碎了,那些香料經過曬幹和儲存,到時候凝結成猶如樹皮一般小塊小塊的東西,到時候自然也就可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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