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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長春宮畢竟是德妃的宮殿,真要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也應該由德妃出麵整飭,絕沒有道理是自己這個陌路人來做這件事。


    月如雖然覺得不甘心,但是現在也顧不得什麽報複了,連忙拉著商陸,兩個人跌跌撞撞就往長春宮內宮人們住的地方跑。


    前頭人多嘴雜,雖然是如此慌亂的情況下,月如倒還是記得若昀所說的話,所謂人言可畏,要是被旁人瞧見了秦王,恐怕不太妙。她想了想頓時說道,“我知道有一條近路,不必經過前頭,直接可以繞過去到達後麵下人住的地方。”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好端端的還要繞什麽路?”商陸倒是不明白了,方才在外頭已經耽誤了這麽長的時間,現在反而還要繞路,這不是自找麻煩麽?


    然而淩風卻微微停住了腳步,笑著說道:“不必繞路了,我知道月如你心中在想什麽,我帶你進長春宮,至於後頭宮女們住的地方,我卻也不合適。你帶著商陸去給若昀看病吧,我這一次來,原本是為了來給德妃娘娘請安的。”


    如果真能如此,自然是再好也沒有了,月如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然而不知道為什麽,心中卻忽然有些淡淡的舍不得了。


    當日在碧波池的涼亭之中,一片漆黑,就連月光都找不清彼此的臉,她又一直走在小姐的身邊,根本就沒有看清這位王爺到底長得什麽模樣。然而卻總是記得在小姐吹笛子的時候,那一葉扁舟慢慢從碧波深處劃出來的時候,對方青色的衣衫在風中颯颯,看上去就像是月光之下的謫仙。


    她的心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忽然控製住了,有些由不得自己,一時間臉都燒的滾燙。然而這樣隱秘而不可告人的心思,自然是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隻好微微俯身行了一禮,“那麽奴婢就恭送王爺了,王爺這一次出手相助之恩,奴婢一生都會記得。若有機會,奴婢一定結草銜環相報。”


    “倒不愧是若昀的姐妹,在宮女之中,倒是很少能夠再遇見這樣出口成章的女子了,你也不差,看來而是讀過書的模樣。行了,結草銜環未免就太重了,我也並不求你報答,隻是若是若昀好了,你記得告訴她,就說在碧波池的涼亭裏,我將那把焦尾琴放在那兒,若是她真的身體好了,我很想再聽一曲春日宴。”


    他的聲音就像是春風拂柳,似乎不是落在別人的耳朵裏,直直的,像是直接沉到了心裏去了似的。


    月如隻好拚命點頭,“奴婢記得了,等若昀的身子好了,奴婢一定會轉告的。”


    淩風微微笑了起來,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徑直往德妃的正殿走去。


    德妃不比尋常的妃嬪,若是閑來無事就是想著約了人一起打馬吊,或者是賞花喝酒看書,以及努力鑽研如何能夠讓自己得到皇帝的寵愛。德妃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經十分穩固,自然是再也沒有必要在乎這些東西。


    她身為四妃之首,除了身份尊貴之外,最重要的便是手中握著協理六宮的權力。然而聖旨雖然是說協理六宮,但是誰都知道,後宮無皇後,鳳印雖然不在德妃這裏,但是後宮妃嬪如果論位份,就是以她為尊。所謂協理,和管理六宮已經沒有什麽區別了。


    此刻的德妃正在翻閱著手中的賬簿,管理後宮,其實就像是在管理一個大家族一樣。有多少銀兩可以使用,又有什麽地方的賬務出了問題,這些細枝末節,都需要德妃親自把關。


    她能從一個小小的宮女變成今日寵冠六宮的妃子,並不僅僅是靠著自己的容貌和兩個兒子,而是當年的孝恭賢皇後性格潑辣,而且身為貴戚之女,孝恭賢皇後素來是出了名的花錢如流水,在她主宰後宮的那些時候,後宮之中的花銷簡直讓人瞠目結舌。


    而德妃顯然更會精打細算,有時候皇帝問起,德妃也隻說自己原本就出身低微,因此不敢揮霍無度,隻希望可以讓後宮眾人能夠為天下女子的表率。不僅僅是花容月貌,更可以為國家社稷分憂。


    德妃當年的確隻是尋常宮女,然而因為德妃的緣故,父親和幾個兄長在朝廷之中如今都已經炙手可熱。就好比當年的皇後衛子夫,雖然不過是個尋常的舞女,但是一朝得幸,而且自己的弟弟也十分爭氣,一舉做到了大將軍的位子,自然是人人稱羨,滿門榮寵。


    德妃承寵這麽多年,自然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怯生生的宮女然而說話做事卻還是一如往常,自然讓皇帝龍顏大悅,更是放心將整個後宮都交給德妃來打理。


    此刻看了好一會兒賬本,德妃終於覺得有些頭暈目眩起來了,這才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今天就算到這吧,讓本宮也休息一會兒。真是年紀大了,從前倒也不覺得,如今隻覺得精力一天不如一天,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娘娘這是說的哪裏話,從前娘娘隻管著長春宮一宮的事情,自然覺得輕鬆。然而現在諾大後宮事無巨細都要來請示娘娘,自然是讓娘娘勞心了。”百靈連忙從德妃手中將賬本接了過去放在一邊,又開口說道,“娘娘要是累了,不如奴婢去準備一杯杏仁茶如何?”


    “也好,多放些糖,本宮總覺得如今舌頭都不行了,喝杏仁茶總怕喝出苦味來,到底還是你跟在本宮身邊的時候久遠,知道本宮到底喜歡什麽。”


    “是,奴婢這就去。”百靈連忙俯身,然而走出去推開門的時候卻微微一怔,“這不是秦王殿下麽?這些宮女也真是沒規矩,怎麽秦王殿下來了,竟然也不通傳一聲,你們莫非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


    德妃原本懶洋洋的靠在貴妃榻上,此刻也忍不住皺起了眉,“是風兒麽?這是怎麽迴事,你方才一直在外頭等著?”


    淩風聽見了德妃的聲音,這才走了進來,做了個揖道:“淩風見過德母妃,倒是德母妃不要見怪,是淩風故意讓他們不要通知稟報的。因為我來的時候聽說德母妃正在裏頭看賬本,因此想著等德母妃看完了,再進來和德母妃說話也不遲。”


    “真是個傻孩子,賬本一時半會兒哪裏能看完,倒是現在天寒地凍,已經是立冬了,你還站在長廊外頭,也不怕把自己給凍壞了。”德妃連忙示意讓人將暖爐放在淩風的身邊,“你要是在長春宮裏頭出了事,你母妃啊一定第一個饒不了我。”


    她嘴角有輕輕的笑意,然而淩風卻微微一驚,隻得說道:“德母妃開玩笑了,不過是站一會兒罷了,怎麽會凍壞呢。就算出了事,那也是淩風自己體力不濟,斷然和德母妃沒有關係。”


    “你這孩子,本宮不過是說句玩笑話罷了,不必放在心上。”德妃笑了起來,目光之中滿是仁厚,似乎看著淩風,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兒子似的,“百靈,你幫本宮準備杏仁茶的時候,記得也倒一杯滾燙的普洱過來。那是今年才上供的普洱茶,味道不比陳年普洱那樣濃重,倒是十分清爽。”


    “母妃知道你素來喜歡喝茶,這普洱雖然不是十分名貴,但是也算可以勉強入口了。”


    “如果連長春宮的普洱都隻能算是勉強可以入口,那麽這宮裏恐怕隻有父皇那裏的才算得上是上品了。”淩風笑了起來,“照理說,是淩風應該多謝德母妃恩賜才對。”


    “哈哈,不要再逗母妃開心了,要是再消下去,母妃臉上的皺紋恐怕又要多長出幾條了。”女子忍不住用手按住自己的眼角笑道,如果這樣的場景被旁人看見了,隻怕是會覺得一副母慈子孝和樂融融的場麵吧。


    然而皇宮之中,親生兄弟尚且還有反目成仇的時候,更何況並非是親生的母子呢。


    “好啦,這麽冷的天你還進宮,恐怕不是小事,而且怎麽好端端的到長春宮來了,可是有什麽事要和母妃說?”德妃微微挑眉說道。


    寒暄過後,自然就是無聲的試探了。


    “德母妃言重了,其實是母妃生病,所以淩風才連忙進了宮前來看望母妃。”淩風緩緩說道。


    “淑妃病了麽?”德妃微微皺起了眉頭,不動聲色的說道:“淑妃妹妹的身子素來就不大好,隻是這兩年吃齋念佛,清心寡欲的,總算是將養的好些了,本宮還替她高興呢,怎麽才好了一兩年,竟然又病了麽?”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來的更遲,原本以為是可以熬過去的,但是想必秋冬交替,母妃不能適應的緣故吧。其實本來是沒有什麽大事,也已經請太醫去看過了,隻是淩風這次來見德母妃,是因為母妃不能見外人怕過了病氣給旁人,因此才讓淩風來稟明德妃娘娘,恐怕這次的冬闈狩獵,母妃恐怕是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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