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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佩爾姐姐你今天去找那對紅寶石耳環,那麽找不到,合宮搜查,到時候我自然會告訴娘娘那寶石在奴婢這裏。她不過是為了栽贓奴婢,所以反咬一口罷了。”翠兒倒是說的振振有詞,佩爾一時間為之氣結。


    這番話其實漏洞百出,別說是德妃,就連自己和百靈都不會相信,“無憑無據,你說他人栽贓誣陷於你,這件事情和你毫無關係,不過是憑你一張嘴罷了。但是我的的確確在你的房中搜出了這對耳環,人贓並獲的事情,豈能憑借你紅口白牙就顛倒了是非?”


    佩爾其實也並不在乎翠兒臨死之前到底會咬誰一口,然而自己既然牽扯到了其中,恐怕夜長夢多,牽扯到了若昀,說不定就會牽扯到自己。要是別德妃知道,其實自己今天不過是在裝腔作勢,那麽她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她一番反駁擲地有聲,然而德妃的神情卻漸漸變得慵懶起來,她伸手支頤,微微挑起了眉梢,半晌才說道:“真是有趣,長春宮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如此有趣的事了。本宮還在想,暢音閣已經許久沒有唱戲了,原來戲台子竟然是搭到我們長春宮裏來了。”


    “既然連戲台子都已經搭好了,那麽本宮自然也就不能不賞你們的臉麵。百靈,你帶人去搜若昀的房間,搜完了,再將人人給本宮帶過來。”德妃開口說道,聲音裏卻像是含著一塊鋒利的冰,一下下刮過人的耳膜。


    百靈微微一驚,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若是往常,直接處罰了翠兒就是,怎麽今日娘娘似乎耳根子都變軟了。


    然而做奴婢的哪有什麽資格質疑,若昀微微頷首,這才說道:“奴婢立刻就去。”


    佩爾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翠兒,一時間心中也有些擔憂。若昀那個丫頭,應該不會讓自己費心才對,可是現在這種情況,誰又敢擔保什麽?萬一那丫頭真的是吃裏扒外,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恐怕立刻就會牽連自己,一時間佩爾也有些惴惴不安起來了。


    而此刻的百靈心中也有些奇怪,其實自己對若昀那個丫頭倒是不討厭,而且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那丫頭十分的臉熟,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似的。可是……既然是德妃娘娘的命令,她自然也隻好去搜查了。


    而此刻的若昀還在府庫裏等,此刻是當值的時間,自然不可能在自己房間裏等著。不過她有信心,因為月如已經在外頭打聽了消息,此刻翠兒的事情已經在長春宮裏鬧得沸沸揚揚,畢竟佩爾可以一字不漏,然而那幾個搜了翠兒房間的宮女卻沒有這樣好的城府,在長春宮裏說的天花亂墜,雖然傳不出長春宮,然而在宮內,倒確實是已經沸沸揚揚了。


    月如不過是稍稍一問,就打聽了個八九不離十。隻是月如似乎有幾分不明白,疑惑的問道:“小姐,既然佩爾姑姑已經從她房間裏搜出了那對耳環,為何小姐還是覺得,事情不會這麽輕易結束呢?”


    “你以為翠兒被抓了個現行之後,真的什麽都不會說,自己認下這筆糊塗賬?”若昀微微笑了起來,嘴角有一抹輕蔑的笑意。


    她當然不會,人臨死之前,總是會反撲一把。自己早在設下這個局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對方一定會反撲自己。不過……既然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那麽也就沒有什麽好害怕的了。


    她站起身來,百無聊賴的繼續整理著府庫。這裏的工作,如果在旁人看來,應該是十分值得羨慕的吧。


    也不用伺候主子,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似乎是一份讓人覺得輕鬆而愜意的事情,然而時間一長,似乎漸漸也慢慢變得無趣起來。


    在花房裏做事,雖然其實也是一樣的無趣,然而到底還可以和花草樹木打交道,但是在長春宮,每一句話都不敢多說,每一步路都不敢多走,隻讓人覺得戰戰兢兢,還有無窮無盡的人事傾軋。


    這樣看似愜意而輕鬆的事情,似乎就像是一個無形的牢籠,每一天都在慢慢的縮緊。似乎隻要時間一長,整個人都會窒息一般。若昀還是不明白,為何這世界上,有那麽多猶如宋慕兒一般的女子,對這座黃金打造的牢籠,充滿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難道真的寧可折斷了自己的翅膀,也非要成為被鎖鏈鎖在王座之上,被人欣賞的一隻鳥麽?


    紫禁城外頭的天空,是多麽的遼闊和高遠,身為女子,難道真的隻有依靠男人,才能夠活下去?


    這個念頭驀地在若昀的腦海之中浮現,然而就像是一顆種子無聲無息的發了芽,再怎麽用力也無法拔除。然而就在她愣神的時候,府庫外卻忽然想起了細密的腳步聲。


    原本就沒有關閉的門扉猛然之間被人推開,百靈帶著一群宮人走了進來,她板著一張臉看了兩人一眼,這才開口道:“德妃娘娘有話要問你們兩個,跟我來吧。”


    “是。”若昀放下了手中的活計,俯身行了一禮,月如也連忙依樣畫葫蘆行了一禮。


    兩個人都慢慢走出去之後,百靈倒是並沒有讓一群宮女將她們嚴加看管起來,反而示意若昀到自己身邊來。前麵的幾個宮女則一前一後的將幾個人圍在了一起,過了好一會兒,百靈才開口說道:“不必擔心,翠兒臨死之前還想反撲一口,不過……困獸之鬥,其實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


    沒想到百靈竟然會說的這樣直白,若昀頓時也變了臉色,有些尷尬的說道:“姑姑在說什麽,若昀……不太明白。”


    百靈描了一對柳葉眉,微微挑眉的時候,不見得氣勢有多麽的豔麗,然而卻有恰到好處的溫和,就像是一把刀子,不輕不重,卻剛好在最疼的地方刮了一下,“在我麵前就不用打什麽馬虎眼了,方才我已經去你們房間裏搜過了,什麽也沒有找到。”


    “翠兒想要反咬一口,說是你故意偷竊了宮中的東西拿來孝敬她,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是什麽身份,也值得人去巴結?況且你是雙荷中意的人選,來長春宮之前,雙荷曾經希望我多多照顧你。隻不過我最近忙得厲害,也抽不出手來,現在好了,除去了翠兒,你就算是幫了佩爾一個大忙,自然也是幫了我。日後在長春宮裏,誰又還敢欺負你呢?”百靈的聲音壓得很低,語不傳六耳,甚至就連神色都是肅然的,旁人隻能看得見她的嘴唇在動,哪裏分辨得出她在說什麽。


    然而若昀畢竟謹慎,一時間也不敢多說什麽,卻也不好再推三阻四,隻好說道:“翠兒姑姑這件事,原本就是她咎由自取,若昀也不敢貪功。奴婢相信,這件事情,德妃娘娘一定會秉公辦理的。”


    百靈的嘴角微微一動,“那是自然,你放心,這件事情,已經是十拿九穩。去吧,別讓人敲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來。”


    百靈微微揚起了下巴,示意若昀自己先走到那群宮女之間去。這一路誰也不敢耽擱,眾人的腳步頓時變快了起來,德妃的房間裏,翠兒還跪在地上,一看見若昀和月如就喊道:“你們兩個賤婢,為何要偷拿府庫的東西來送我,如今在娘娘麵前,你們還不趕快招認!”


    自己都已經成了階下之囚,竟然還有閑情逸致說出這樣的話,若昀心中也忍不住閃過了一抹譏誚。


    所謂人為財死,自己說的倒真是一點都沒錯。隻不過對方不僅僅貪財,而且還蠢得很。現在一點證據都沒有,她空口白牙說這樣的話,不過是讓人更加厭惡罷了。


    果然,坐在鳳椅上的德妃微微皺起了眉頭,“行了,這裏是什麽地方,竟然容得你一口一個賤婢?若昀,這裏的情況,你自己應該也知道。本宮不想動刑,你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一遍,有什麽就說什麽,知道了麽?”


    “是,在娘娘麵前,奴婢不敢隱瞞。”站在大廳之中的若昀乖巧的行了一禮,聲音婉轉。德妃此刻卻忍不住微微一怔,當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啊。當年的孝恭賢皇後何等的張揚跋扈,恐怕在皇上麵前都不曾有過這樣恭順的神情。


    如果孝恭賢皇後是烈豔灼灼的牡丹花,開花的時候,就再也容不得其他花朵來爭鬥。那麽眼前的柳若昀,就好像是一朵青蓮,雖然開得淺淡帶著幾分淩波仙子的氣息,卻終究不似那位已故的先皇後了。


    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太小題大做了?


    若昀自然不知道德妃心中到底在想什麽,倒是絮絮叨叨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自然,這個經過,是佩爾知道的經過,也是德妃猜測出來的經過,卻不會是事實。果然,翠兒立即反駁道:“胡言亂語,我去府庫之中……分明不是為了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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