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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昀遲疑了一下,知道是瞞不過去了,隻得緩緩說道:“也沒什麽,隻是……韋璿方才說在長春宮裏被罰跪了半個時辰的宮女,就是我罷了。”


    月如和韋璿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震驚。月如是完全不知道事情的經過,而韋璿卻萬萬沒想到那個神秘的宮女,竟然便是若昀。


    若昀一開始瞞著月如,就是不希望她擔心,不過此刻有韋璿在,或許將事情說清楚了,也未嚐不可。畢竟她們並非是外人,而是真正會擔心自己的姐妹。


    於是若昀便將當日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等她說完之後韋璿才鬆了口氣,忍不住感慨道:“真是……叫人難以置信,不過宋慕兒那個賤婢,我當初看她就覺得不妥,趾高氣昂,以為自己有兩分姿色便洋洋得意。不過是個縣令罷了,有什麽好得意的。”


    月如也點了點頭,心有餘悸的說道:“我也記得她,當日我們在宮門外排隊進宮的時候也是她故意找茬,說有自己的姐妹站在前頭,讓我們去後頭候著。真是奇怪,我們和她無冤無仇,甚至連話都不曾說過,為何她要針對我們?”


    這不僅僅是月如的困惑,就連韋璿也有些捉摸不透,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她們進宮的時間不長,而且又沒有分在一塊當差,也就無所謂會發生什麽矛盾了。


    既然如此,為何宋慕兒卻要刻意針對若昀呢?


    若昀其實不過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沒想到這兩個人都在瞬間抓住了問題的關鍵,見兩人還有困惑,若昀想了想,宋慕兒並非隻是嫉恨自己一個,還說過看不慣韋璿和月如,幹脆將話說清楚了也好,下次遇見宋慕兒,也好叫韋璿心中有個防備。


    “你們可還記得當日掌事姑姑分配各人去什麽地方當差的事?”若昀開口問道。


    月如臉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是我不好,我當時心裏頭害怕所以才會問那樣的傻話,沒想到被掌事姑姑看見了,所以才會將我們兩個貶到花房來當差,全都是我的錯。”


    當初掌事姑姑便是說她們二人不守規矩,在後頭窸窸窣窣的交頭接耳,刻意羞辱了若昀一番。


    月如這兩天其實一直都為這件事耿耿於懷,要不是自己多嘴,或許就不會招來這樣的飛來橫禍了。


    倒是韋璿聰明,她伸手握住了月如的手以示安慰,然而想了想卻說道:“其實那個時候我便已經覺得不對勁了,畢竟宮女們才入宮,究竟會分配到何處做事自然滿是好奇和惶恐,接頭接耳說上幾句話,也算不得是違背宮規。隻是她那個時候抓住了把柄,硬要死磕,倒又不能說什麽……”


    若昀笑了一聲,也點頭道:“不錯,雖說不能是違背宮規,倒是沒有禮數不守規矩這幾個字,原本就是放諸四海皆準。皇宮之中的規矩,要背下來恐怕連三天三夜都記不住。誰又能規行矩步,半步都不錯呢?用規矩來壓人,雖然無用,卻也省事。隻要壓得住,就連嶽飛都被莫須有三個字要了命,更何況是我們呢。”


    “莫須有……”韋璿忍不住蹙眉,心中陡然一驚,就連原本雙眼泛紅的月如似乎都明白了過來。她雖然念的書不多,但是戲文卻看過不少,秦檜用奸計要了嶽飛的命,罪名便是莫須有三個字。


    或許有三字聽起來自然是荒謬絕倫,但是既然能夠要人命,罪名究竟是什麽,有時候也未必那麽重要。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害我們?”韋璿開口道。


    若昀沉默了一會熱,終究還是慢慢說道:“我原本心中就有疑惑,當日宋慕兒分到德妃的長春宮,後來一直站在後麵不肯走。我瞧著自己被罰分配到花房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有異,心中就已經覺得奇怪了。”


    “不過是因為一直沒有證據,我也不好多說什麽,便一直都將此事放在心底,一直就在昨天,她對我說了一番話之後,我才想,恐怕當日掌事姑姑刻意為難我們,並非是偶然。”若昀苦笑了一聲,“未進宮的時候我便已經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長春宮當差,多少人求之不得。宋慕兒何德何能呢,想必是賄賂了那位掌事姑姑吧。”


    “可是就算她賄賂了姑姑,為何要針對我們呢?”月如還是不解。


    “她從前是落選的秀女,苦心孤詣要留在宮裏,這樣的野心,難道就真的隻是做一個宮女麽?恐怕還是想要一心攀附上高枝,飛上枝頭變鳳凰吧。”韋璿卻已經明白了過來,忍不住譏笑道:“她一心想要做主子,自然容不得我們幾個在她麵前晃悠,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三人同時都沉默了下來,後宮之中波瀾詭譎,原本以為做一個宮女安安分分便可以活下來,一直等到出宮的那一天。但是沒想到即便是卑賤如宮女,竟然也有躲不過去的明槍暗箭和人心叵測。


    見氣氛有些凝重,若昀便勉強露出了一抹笑容,“好了,不要為那樣的人傷神,從前我們在明處她在暗處,沒有提防才會被她所害,但現在知道了,自己心裏警覺一些便是。”


    “說也得是,咱們現在都是宮女,況且又不是為一位主子當差,也沒有什麽好怕的。長春宮裏如今她在當差,但是那裏的掌事姑姑也不是好惹的,這種人惡人自有惡人磨,咱們犯不著和她計較。”韋璿倒是有幾分不屑,畢竟彼此身份都一樣,她並不怕宋慕兒暗中使壞。


    “倒是你,這幾日我可已經聽到不少傳言了,據說端王殿下對你十分青睞,否則也不會特意為你開口求情了。”韋璿的目光一轉,忽然忍不住笑道,“這件事情也是好事,端王年少,最重要是長得又英俊,豈不是很好麽?”


    若昀一開始還未曾反應過來,此刻終於明白韋璿口中所謂的很好是什麽了,頓時忍不住搖頭,“你都想到什麽地方去了,這其實都是個誤會,我被佩爾姑姑罰跪在庭院之中,是秦王與端王讓眾人免禮,無意之中見我還跪著。端王知道了緣由,便說不過幾匹綢緞,德妃娘娘不會放在心上,所以便罷了……端王心底良善,這種小事,怎麽也能扯到男女之情上去。”


    見若昀真的是有些著惱了,韋璿連忙也笑了起來,“好了,就當我是開玩笑吧,隻是你也知道我們女人家,原本就是希望能夠有個依靠,若真是端王,你又喜歡他,自然是再好沒有了。既然是沒影的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女兒家雖然都希望能夠找到一個依靠,不過一如侯門深似海,更何況還是這樣的天家。萬般榮寵雖然讓人羨慕,但是如人飲水,隻怕叫人不寒而栗。”若昀微微笑了起來,因為語不傳六耳,她說話也隨性了許多。


    韋璿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們結拜做姐妹,當真是沒錯。我雖然並非視錢財如糞土之人,卻也知道得到越多失去越多,人人稱羨帝王家,要真的有這麽好,那麽就不會有來生願做尋常女子的怨憤之語了。”


    若昀和韋璿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惺惺相惜的了然,倒是坐在一邊的月如扭了扭手帕,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雖然從前伺候若昀,老爺和夫人也並沒有虧待她,甚至還準許她和小姐一塊兒念書,但是丫鬟畢竟是丫鬟,她也很想坐在學堂裏念書寫字,學習刺繡針織。可是她明白,自己不過是個丫鬟,日後也斷然不可能許配給什麽名門貴公子,那麽就算一身詩書氣,又有什麽用呢?


    通讀詩書氣度高華,若是不愁吃喝之人,自然是願意潛心鑽研十指不染陽春水。可是自己不過是個丫頭,何必做那樣的白日夢。所以她不敢去學堂念書,隻是更加盡職盡責的伺候,生怕有一天被趕出去。


    小姐雖然待自己就像是親姐妹一般,可是……她和韋璿姐姐才是真的彼此心意相通吧。她們都是念過書的,而自己不過是個丫鬟,她們說的話,自己竟然一個字都聽不懂。


    兩人越是言笑晏晏,她心中越是覺得有一種古怪的情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韋璿站起來看了一眼窗外,此刻日色雖然依舊璀璨,卻已經帶著夕陽特有的疲憊之色。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我可是趁著旁人午休的時候來看你,此刻劉美人隻怕也需要人伺候了,我若再待下去隻怕要誤了差事。”


    若昀理解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道:“我明白,你伺候主子到底不比我們在花房做事,都是些粗活,自然也無人問起了。對了,再有兩日便是中秋節,我知道皇上會有晚宴,隻怕劉美人也是要去的吧?”


    韋璿點了點頭,“那是自然,劉美人雖說不是聖寵,但終究是才入宮的妃嬪,也算是出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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