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緘與狐疑弟兄正在張望,忽然聽到嗖嗖的響亮風聲,黑霧蒙蒙。


    狐疑稟報道:“黑霧中好像有二男一女的形狀,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三緘說:“等他停下風車便知道了。”


    不一會兒,從黑霧中落下來三人。三緘看到,原來是三服、鳳女與一不認識的男子。


    還沒有來不及詢問,三服已叩拜而稟告道:“奉我師命,已收伏龍賓。”


    三緘說:“收伏的怎麽樣了?”


    三服將大戰落花渡,以及追入到蝦宮,得見鳳女,一一詳細解釋了一遍。


    三緘於是先傳喚鳳女,而詢問道:“為什麽把龍賓也帶來這裏?”


    鳳女說:“弟子自從辭別師父迴去,龍君傳詔,談到了季子龍賓,曾向紫霞真人的門人複禮子說過。


    日後我師雲遊時,願意聽任於師調用,以求大道。所以把他帶來了,還望師父賞臉收下。”


    三緘說:“學道的人,最怕不能把堅持學道,不能有今天願意投到門下,日後又性情反複?


    我是有所顧慮,他是龍君季子,貴重之極,恐怕不能承受淡泊,以及奔走之辛勞。


    他如果願意歸入我門,以求大道,務必要心悅誠服,才可以收下。


    如果有一點勉強,怎麽會有一片熱心,日後也不可能化為冰水。”


    鳳女說:“如今龍賓在這裏,師父可以詳細問一問。”


    三緘把龍賓傳到麵前,詢問他的意願如何。龍賓出自真誠,並沒有其他的說法。


    三緘說:“你的虔心學道,固然已如此,然而師父的教誨不可以違逆,凡是一來一去,都要稟告師父,也不要擅自傷害他人的性命。”


    龍賓滿口答應。三緘欣喜,加持他道號為“棄海”。龍賓叩拜受禮完畢。


    三緘說:“師要周遊天下,以積攢外功。你四人隨我遊行。隻有鳳女暫時迴到蝦宮,勤習所傳的道法。當喚你同遊時,師自然會命人傳你。”


    鳳女說:“謹聽師言,敢有不遵,但是祈求我師不可以忘記了弟子。”


    三緘曰:“這是自然。”


    鳳女拜別三緘後,乘風而去。


    三緘師徒才行走沒多久,突然風聲狂卷而來,一團濃密的黑霧,迅速而來。


    三緘師徒停下腳步觀察,黑霧直接落了下來。


    原來是鳳女又乘車返了迴來,後麵跟著一丫環,身著青衣,站立著一動不動。


    三緘說:“弟子為什麽去而複返,後麵的小丫環是什麽人?”


    鳳女說:“東海龍君聽聞師父收下龍賓為徒,不勝之喜。特命龍母的小丫環,持柬貼請師父,到她水晶宮去消閑幾天。”


    說完,小丫環手捧請柬跪在地上呈獻。三緘細細閱覽,柬中詞真意切,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小丫環說:“仙官從陸路而去,必定需要一個多月。如果從水道而行,那麽頃刻間就能到了。”


    三緘說:“水道怎麽走呢如?”


    小丫環說:“如果仙官樂意從水道而行,自然有船隻來渡。”


    三緘說:“如此那麽就命船快來。”


    小丫環手向空中一招,船隻和船夫立刻答應了一聲,劃著船槳就到了。


    船非常寬大,四麵都有窗戶。師徒一行都上了船,推開窗子向外望去。


    波光粼粼,海島倒映在水麵上。岸上綠茵蔥翠,疊疊重重。蓋世無有的繪畫匠,都是不能所及。


    坐了片刻,小丫環獻上香茶,喝入一口如蘭花香。然後又把酒呈了上來,味道如桂花香。


    師徒飲罷佳肴美酒,船隻已在海中心,隻見海風徐徐,海浪層層。


    小丫環站在船上吹起一聲海螺,霎時水麵旌旗密布,人馬飛騰,絲竹管弦之音,紛紛傳入耳中。


    小丫環看見一隊歡迎的人馬已經來到,於量跪請三緘下船。


    三緘說:“水上怎麽可以行走呢?”


    小丫說:“自然有車子來接仙官。”


    三緘果然一到船前,車夫已扶著他上車,疾速而去。


    乘在車中,俯視所經過的道路,儼然是一個琉璃世界,油潤光滑很容易行馳。


    大約行走了十數裏路,遠遠看見金銀宮闕,錯落有致,互相掩映,一幢幢密密麻麻像是蜂房。


    三緘詢問小丫環說道:“前麵的金銀宮闕晶光射目的地方,是誰的官府?”


    小丫環說:“是龍宮。”


    三緘說:“右邊一府第,重重樓閣,比宮闕而稍微矮一些,又是誰的官府?”


    小丫環說:“這是烏澤相府。”


    三緘說:“左邊的紅樹幹頭,紅光閃爍,種在一帶長廊的裏麵,不知道這樹是什麽樹,這長廊裏麵又是居住著什麽官?”


    小丫環說:“這樹名叫珊瑚,其長廊原來是龍君休閑遊覽的地方,廊內的花木非常多,但可惜太矮小而看不見了。”


    三緘說:“花卉品種是不是如人世間,也種著牡丹芍藥等?”


    小丫環說:“龍宮的花,原來就不同於人世。”


    三緘說:“其花叫什麽名字?”


    小丫環說:“如珍珠花、瓊花、瑪瑙花以及碧蓮、白蓮,都是一開放,而永遠不會凋謝。”


    三緘舉目向西望去,有一幢樓特別高,不下有數百多層,有的窗戶掩映著,有的欄杆圍繞,五光十色晶瑩,炫人眼目。


    三緘又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又一次次詢問。


    小丫環說:“名字叫‘蜃樓’,是海樓中最高的樓。”


    三緘說:“這高樓有幾層?”


    小丫環說:“層數無窮,越數越多。海內自龍君以下,都不知道。隻有老龍母知道,如今已在仙天上。”


    三緘說:“樓的下麵闊廣平坦,無邊無際,又是什麽地方?”


    小丫環說:“是海市。”


    三緘說:“海市有凡人來經營貿易生意嗎?”


    小丫環說:“海市中都是珠寶所生,有各種奇異珍品。世人也有來到這裏的,也就一二,就是夜明、定風而已。


    他倆看到絕妙寶物,要麽目不斜視,要麽覺得寶物就是泥,比世人有如此大的福報,所以擁能有這些大寶物。”


    三緘還想再詢問,小丫環說:“海內的文武百官前來迎接仙官了。”


    三緘連忙下車,諸百官穿著盛服恭敬迎接。三緘師徒謙讓了許久,向前而行。


    諸百官跟隨在他們的後麵,如雲一般擁入龍宮,龍君看見走下台階迎接。


    三緘參拜完畢,龍君轉而拜之。賓主坐定,香茶獻上後,設宴在殿庭。中間坐著三緘與龍君,眾官陪飲在兩側,三緘徒眾在兩旁各坐兩人。


    海味珍奇,都是從來沒有見到過。酒過三巡,龍君手裏拿著碧玉寶瓶,起身說到:


    “今天承蒙仙官光臨敝海,酒肴擺設的也比較簡單,拜迎的禮儀也比較簡化,自覺汗顏。


    想必仙官本是仙根,生有仙骨,仙心慈懷,仙量寬宏,不會責怪我們這些異類。


    因此特備草函,迎接仙官入海,沒有什麽敬謝,還望祈求原諒粗笨不才,能否收入門牆,給予嚴加教訓。


    如果有一點進步,日後能成仙果,所賜許多。敬酒三巡,望仙官笑納。”


    三緘也向龍君再拜說道:“承蒙龍君不棄小道,將季子拜在門下,深感自愧。


    今蒙接到瑤函選詔,得以見到仙容。師徒禮儀有所不周,還望龍君見諒。”


    三緘說完,仍然坐在席間,龍宮樂器齊鳴,氣氛歡樂無比。


    如此賓主歡飲了一天,一直飲到海燈燃起,上宮下殿錯雜如星之多。


    三緘說:“海內風光,真令人欣賞不盡。”


    龍君說:“仙官樂意遊玩海燈嗎?”


    三緘曰:“好。”


    龍君於是命龜蝦二相,帶著他遊玩海燈。二相這時帶著三緘向左行之,走到一處名叫“海光院”,燃著無數的燈光,美不勝收。


    轉過東院,海燈樹長約百丈,萬盞燈光,如星垂落下來,時兒呈現出五彩雲霞,閃爍不定。


    暫且觀看,那真是一樹銀花,再他細觀看,下麵的海燈從下而上,上麵的海燈從上而下,連接在一起,而又貫穿成像似一條珠鏈,如此巧妙,絕非人間所有。


    再觀看許久,那合在一起的樹燈,散而飛舞,或高或下,或遠或近,或前或兵,如海燕穿梭,不可名狀。


    又看了看各旁,有一顆樹,由一顆樹分成二顆樹,越分越眾,一時又合而為一,變化無窮。


    三緘驚異之極,走近樹前撫摸起樹燈,又飄渺而去沒有了。


    二相說:“這院沒有什麽好看的,不如去蜃樓,遍海的燈都可以全部看到。”


    說完,立即帶著三緘過巷穿宮,無處不是燈,目不暇賞。


    恍恍惚惚,來到蜃樓,向上而登,約有十多層。


    二相說:“到了。”


    於是推開窗戶。三緘師徒憑窗一望,龍宮海燈百萬盞,從來沒有見到過。從四麵觀看,是不同的美景,巧妙的也有區別。


    蝦相跟龜相說:“隻知道徒步玩賞燈光,也沒有多大樂趣,何不敲擊樓上的鼓,以催海花?”


    龜相說:“海花原來是龍君玩賞的東西,也應該先去奏請龍君,然後才能催動,用來給仙官欣賞。”


    蝦相說:“那好吧,我去奏請。”


    不一會兒,來到了樓前,龜相詢問說道:“準否?”


    蝦相說:“準了。我已通知各府,叮囑全家眷屬一同遊玩海花。”


    龜相說:“賞花沒有酒,可以嗎?”


    蝦相說:“龍君已經命令安排禦宴,隨後就到。”


    龜相說:“龍君來了?”


    蝦相說:“龍君在看水將軍的奏折,所奏民間一些不孝不悌,以及瞞心昧己、奸詐邪淫的人,還有許多門徒。


    上皇降旨,敕死雷部的有若幹人,火部的也有若幹人,瘟部、魔部、饑餓凍死部也有若幹人。


    至於人民溺死水部的人,從六月初一開始,八月初一為止,記錄冊內逐一唱點,共計有三十一萬七千二百八十一名。


    龍君悲憫人民頑梗,為什麽都是受天地所生,不順天地為之所生,卻溺死在水中,屍骸葬於魚腹,心情悲傷不已。


    所以沒有陪同仙官,特將禦宴送來,設置在蜃樓,命我二相開筵擊鼓,以催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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