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竅高高興興地穿著秀士衣服,迴到了家中。前來祝賀的客人都擠滿了門庭,都是一些親戚朋友和鄰裏鄉親,沒有一個不誇讚他。


    有了這次光宗耀祖,衣錦還鄉的機會。他的心裏別提有多麽的興奮,促使他在迴來的路上,思考著繼續進取。


    從此閉口不提道門的事,心中隻有思念三緘,常想與他一輩子同甘共苦。


    所以借著繼續要修習課業的理由,目的是想通過在尋找老師的路途中,可以詳細打聽三緘的消息。


    可是哪裏知道三緘早已厭倦了鬧市,已經遠離城市迴到郊外居住。所以在城裏無論如何尋找,怎麽還有他的蹤影。


    三緘在郊外居住的牆壁上題了四句話,以此時常來提醒自己:


    “從此再也不駕車亂走,也不會對名利場有心;由衷地隻愛山和水,膝下承孝學古人。”


    三緘自從寫了這幾句話,如同刻在湯盤夏鼎上的字。覺得左史右監,就是村後村前,雖然還沒有去遊玩過。


    因為取了他所居住的地方名“盤澗”,似乎自己就可以用隱士來自稱,對世事絲毫也提不起興趣。


    今天是上元佳節,王母用蟠桃仙釀,宴請一群真人,清虛、淩虛、碧虛、雲衣、霞衣諸真人列坐在筵席中。


    一時之間,仙樂聲聲,悅耳動聽,祥光繚繞。


    酒過三巡,雲衣子說:“今天承蒙王母厚愛,懿旨宣詔,宴賜瑤池。這是我們這些仙子的無比榮耀,已經到達了極點。


    但是掰著指頭算一算,不是沒有天地。即使最開始分出天地的仙子,從漢代以來數百年中,所成功的人也寥寥無幾。


    難道是煉道的人沒有了嗎?其實各種各樣的道,多的縱橫交錯。


    而正道光明,在世間卻很少。


    不然,為什麽求道的人這麽多,而成道的人又這麽少呢?


    王母常常看的十分清楚,因此命令道祖闡明。


    當時在八卦台前,道祖托咐給了紫霞真人,群仙同意他的門徒虛無子脫胎入世,挑起此大任。


    誰知道他貪名好利,竟然誤入迷途。最後,紫霞真人讓他嚐盡了百般挫折。使他對名利的一腔熱心,才漸漸淡化為白水。


    而今卻又消極地隱居起來,不積極努力闡道。他這麽繼續下去,就如同把闡道丟棄一般。諸位真人對他的所作所為,打算怎麽懲治?”


    清虛說:“三緘已經是一個淡於求道的人了,也有可能是因為父母還在的緣故。不如收了他雙親的魂,讓他突然絕望,然後再慢慢引導,也許這樣比較容易一些。”


    紫霞說:“三緘雖然是有仙根,但他的前世一劫,早已喪失了雙親。是以孤兒的身份進入三花觀,習道非常勤苦,所以我將他度了出來。


    承蒙上皇的仁慈恩德,又封他仙品。其實他最缺的就是孝心,因過早失去雙親而沒機會承孝。仙道缺失了這最關鍵的一點,終究是難以成功不生不滅。


    現在利用他到了塵凡的機會,必須讓他盡足孝心。才不虧缺人生的第一大善,這樣他才能成就大器。


    如果這個時候讓他的雙親速速而亡,我想很有不妥,對他更是不利,虧缺的孝心永遠沒有機會補上。”


    碧虛說:“我想三緘父母的身體還很健康,盡孝盡的還不夠艱難,也不見得孝心就大。


    可以命令值日的童子,去查一查他的父母庚甲。如果病符宮還沒有到,隻有暗中調換一下,趕緊幫助他盡足孝心。”


    諸真說:“碧虛說的很對。”


    於是傳喚值日童子查看。值日童子查過後來報:


    “三緘父母今年就犯兇煞星宿。”


    碧虛說:“如此這樣,就不必費太多的力氣搞調換了。”


    商議決定後,諸真人宴罷,謝恩而出。


    不久,三緘父母雙雙得疾病,長臥在床頭。


    三緘每天侍候莊床前,竭盡兒子的職責,每天煎藥熬湯,衣不解帶。這樣辛苦服侍著父母,大約也有半年多了。


    然而日夜勞累,心裏從來沒有一點厭煩疲倦。凡是一切飲食,都是他親自做給父母吃。父母想吃什麽,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去搞來,這麽做他心裏才覺得寬心。


    不知不覺,春秋就這麽容易地混了過去。馬上冬天的雪花,已經飛舞著到來。


    母親整日躺在床中,一天唿叫著三緘,告訴他:


    “兒啊,你父親的疾病已漸漸減輕,大約不會再有什麽問題了。隻是娘近日以來,茶飯不香,恐怕快要死了。”


    三緘哭著說:“母親撫養兒子,費盡艱辛,現在年事已高,還得病在床上,都沒有好好享受過兒子的福呢。


    隻怪兒於當時誤聽野道的狂語,拋棄高堂父母,四處訪友,兒子的職責一點都沒有盡到,還害得父母天天擔心。


    後來又繼續奉母親的命閉門苦讀幾年,探望父母的時間越來越少,讓父母在家守寂寞。


    幸好獲得了舉孝廉,出仕昆明任職,吃王糧奉祿。帶著雙親才享受了幾年的美好光景,讓兒子有機會在膝下侍奉。


    誰知道命運不濟,官階四失,失業失學失婚失孝。充軍發配到蠻荒之地,遠離雙親,背進離鄉,讓父母高堂天天在家思兒痛哭。我這種不孝之子,要到什麽地步才能為止?


    那時隻有一個念頭,想著一心一意等到早日釋放迴家。選一塊郊外的地塊建房,從而避開世事塵囂,好和雙親晨夕相依。


    如今這樣的日子還沒有過到一年,父母就得疾病躺在床上,痛苦呻吟不絕。


    如果能快點痊愈,我盡孝的日子還有許多。如果沒有效果,到了黃泉,怎麽能讓兒子安心。”


    說到這裏,放聲大哭不止。


    母說:“為娘沒有多生育子女,隻有兒在身邊。父母所靠的隻有兒,祖宗所希望的也是兒,兒啊所有的一切都靠你維係了。


    最讓我們擔心顧慮,就是你沒有了前途,至今還在家裏,李門血脈還沒有延續。感覺再這樣下去,就真的沒有了希望。


    娘如果走了,兒要速速下聘禮娶媳,否則九泉之下我也不會安心呢。”


    三緘擦著眼淚說道:“一定謹遵母命。但是母親近日來不思飯菜,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嗎?”


    母親說:“什麽東西都不想吃了,但是可以弄一二隻鮮桃吃吃,解解心裏的悶熱,這身子才覺得會好受些。”


    三緘說:“母親既然想吃這個,等待兒子四處去找一找。”


    母說:“兒速去速迴,務必將桃子找到,以寬慰娘心。”


    三緘於是不管風雪,到前村後鄉,找遍鮮桃。


    人家跟他說:“桃花開在春季,桃成熟在夏季。現在是大冬天,要求這種東西,恐怕不是時候。”


    三緘說:“桃樹的品種都是不一樣的,成熟在夏季的稱為是夏桃,成熟在冬季的稱為是雪桃。現在正是雪桃成熟的時候,為什麽說沒有呢?”


    鄉人聽他這麽一說,“雪桃”二字,以為是強詞奇理,就不和他說話了。


    東尋西找的時候也不知道時間過的這麽慢,竟然找到夕陽將要落山的時候,才遇到一老人,帶他到了自己的家。


    一會兒帶三緘進了家門,又是煮酒,又是燒飯,將這些擺上桌子後,於是坐在中堂,談論起來,談了許久,還沒有提桃子的事。


    三緘心裏著急,銀子拿在手中,向老人說:“翁說給我桃子,謝銀就放在這裏了。”


    老翁笑笑說:“我把這件事情搞忘了。”


    於是向內室唿叫道:“老妻過來。”


    連唿叫了幾聲,一老婦出來問道:“你叫我有什麽事?”


    老翁說:“這位後生因為母親生病想吃桃子,不辭辛勞奔波尋找,找了一整天還是沒有找到。我曾經種過幾株雪桃,你去摘十幾隻給他,好成全他的孝心。”


    老婦說:“你發瘋了?你去年從純陽觀帶迴來的嫩樹,隻種了一年就想結桃子了?”


    老翁閉起眼睛想了一會兒,說:“真的是去年才種下去的,怕還沒有結成桃子。”


    老婦抱怨著說:“你為什麽要騙人家後生,讓他辛辛苦苦跑到這裏?”


    老翁說:“我見他匆匆忙忙,想超過我走過去,所以騙他來到這裏和他閑聊。但是我忘記了,他這麽辛勞還要迴家去呢。”


    老婦說:“你騙後生的事情算小了,讓他老母親在床頭渴望他迴去,這是誰的錯了?”老翁不敢說話。


    三緘此時的處境,很想馬上迴去。但是鳥兒都迴樹林了,夜晚煙霧密布,一時急得手慌腳亂,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婦見他這樣,安慰著說:“後生你不要著急,在這裏暫時住上一宿,明天去純陽觀看看,說不定自然就能得到雪桃,帶給你母親吃了。”


    三緘說:“這裏離純陽觀,路途有多遠?”


    老婦說:“不過也隻有二三裏路。”


    三緘說:“老翁騙了我,老母說的話是不是實話。”


    老婦說:“如今這世上啊,不能相信男子,隻能相信女人。我生平要麽不說則已,一說肯定就是對的。”


    三緘一聽,低著頭在想:“如果不被老翁所騙,怎麽知道雪桃所在的地方。”


    這麽一想心裏就暗暗欣喜,自然不必多說。


    這夜,老翁又是想用山肴來招待三緘。


    老婦笑著說:“騙人還來騙自已了,山肴早就沒有了。”


    老翁說:“今天算我不順,二次又亂講。”


    二老說完,相視大笑。吃完後,老婦撤去杯盤,帶著三緘來到臥室。


    三緘想桃子的心甚切,一直坐著等到了天亮。


    老母叫過來一小孩,直接帶上三緘朝純陽鎮的外麵,純陽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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