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長濁山深處散發著淡淡的微光,在深夜中,恍若群山中的一顆明珠,從天際墜落而來。


    那長清池水,無風自動,驚起的波浪,在池中翻卷,拍打,瑩瑩的浪花如天上雪。


    從長清池深處,隱隱傳來一聲聲厲嘯,短促卻縹緲。長清池底隱隱投來一道身影,看不清模樣,透過激蕩的水波,忽隱忽現。


    從第二天開始,仿佛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整個長濁山已尋不到夜當歸的身影,哪怕那株七月花樹也仿佛冷寂了一般。


    ……


    藥雲將身上的傷養好了之後,又接著跪在了一病館門前。按他所說,之前他是傷患,所以可以進一病館療傷。現在傷好了,又成了罪人,所以需要繼續認罪。


    哪怕在藥靈的再三勸阻下,他也隻得抱以濃厚的歉意,轉身,出門,跪下。


    茯苓看著執拗的師父,他已經跪的害怕了,本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哪裏想到,竟然還有後續。無奈之下,隻得挪到藥雲身後,輕輕的跪下。


    “罪徒藥雲,今天懇請認祖歸宗。”藥雲大聲說到,便一直跪伏地上。


    “你在做什麽!”忽然,從門內傳來一聲斥責。


    隻見當日與百草子爭論的那個老者直接走出,怒喝到。藥雲認得此人,此人是百草子的師弟,他的師叔,一病館的執法長老,覺仁。


    十七年前,就是他力主將藥雲逐出師門的。後來,因為百草子的愛護,最終保留他的身份,卻把他逐出師門。想要迴歸,幾乎是不可能了。


    “罪徒請長老許我認祖歸宗。”藥雲誠懇的說到。


    “罪徒?你可知罪?”覺仁冷聲問到。


    “弟子知罪。”藥雲說到。


    “何罪?”


    “弟子當年魯莽,衝撞各位長輩,有傷教化,十七年不歸,不盡弟子職責。弟子知罪。”藥雲迴答道。


    “就這?”覺仁冷聲問到。


    “是。”藥雲抬頭答到。


    “哼,不知悔改!誰讓你跪在這兒的,給我滾!滾!”覺仁更是大怒,斥罵到。


    “誰讓你教訓我的弟子了?”這時,百草子從一旁走來,冷聲問到。


    “我乃執法長老,如何不得訓斥?”覺仁怒目圓睜,說到。


    “徒兒,當年,你救人時,用的到底是什麽?”百草子本想把這一章揭過去,誰料執法長老如此行事,他也不好太過偏袒。心中對藥雲又怒又愛,實在是無奈之極。


    “弟子用的是千尋針法。”藥雲迴答到。


    “千尋針法?你這畜生,依舊死不悔改。千尋針法豈是那般?分明就是邪魔外道!師兄,此子這般冥頑不靈,遲早毀了我一病館之名聲!”覺仁氣急敗壞的怒罵到。


    “師弟,我自有主張。”百草子攔下覺仁的話,說到,“你還堅持你的理念嗎?”


    “是的,師父,行醫者,隻要能救人,便是正道。就算是天生為魔,也同樣有心懷善心之輩。何況我心正,身正,自然不懼。”藥雲朗聲說到。


    “師兄,你說什麽胡話,還不快認錯。”一旁的藥靈一聽,當即急了,當年藥雲也是說了這話後,被逐出了師門。


    “你,你竟然還敢說這話!”百草子當即大怒,直接抽過一根長條,當做鞭子一樣,抽打著藥雲。


    一鞭又一鞭,抽打在藥雲身上,卻同在百草子心裏。茯苓當即衝到藥雲身上,替他擋,卻在藥雲一把推開。


    其實,之前他與百草子私下裏談過,他說:“師父,我收了一個徒弟,名叫茯苓,敦厚純良,仁心向善。我完全按著您教我的,教他。如果我迴不了宗門,把他留下吧。就讓他替我,在師父麵前盡孝。師父的大恩大德,徒兒是無法報答了。”


    “你隻要低頭認錯,如何不能留下?難道你?”百草子一驚,隨即便知道了他的想法。


    “師父,對不起。我必須離開一病館。茯苓的天賦,在我之上,能教的,我都教了,隻希望師父能指點一二。”藥雲說到。


    過了很久百草子才無奈的點了點頭。藥雲也知道了一件事,那易心桐,正是師父的母親。


    百草子也答應,找個時間,陪他一起去往平關山。


    “藥雲,你可知錯!”百草子抽了數百下後,問到。


    “弟子,無錯。”藥雲依舊搖了搖頭,身上已然被打得血肉模糊,他明明可以用靈力抵抗,卻依舊用身體扛了下來。


    “師父,師父。”茯苓在一旁不斷哭喊著。


    “師父,既然師父不願讓我認祖歸宗,隻求讓我徒兒茯苓認祖歸宗。我徒兒一聲純善,從未犯過一病館任何門規。罪徒藥雲,懇求師父與眾長老,答應。”說完,藥雲再次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你……”覺仁一聽,隻覺這藥雲死不悔改!明明是一病館千古奇才,偏偏走了邪魔外道,氣得他直跺腳。


    “師父,師父不留下,我也不留下。是不是我犯了門規,就可以和你一起了。”茯苓一聽此話,當即亂了神,連忙說到。


    “住口!師父的話,你也不聽了?我讓你留在這裏,替我盡孝,替我贖罪,替我,將一病館發揚光大!如果你不聽,他便自絕於此!”藥雲怒吼道。


    “我聽,我聽話!”茯苓一聽,嚇得連忙點頭。


    最後,茯苓入了一病館,藥雲也再次養起了傷。他們不知道的是,百草子總是偷偷垂淚。


    ……


    雲台山,懷風仙穀。


    白蘭秋竟然在竹屋一旁,種了一塊菜園子,與池無殊過起了農耕生活。


    池無殊躺在竹椅上,和白蘭秋一起數著星星,隻覺一切都是那麽愜意安詳。


    他覺得,這種生活就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卻有一種奇怪的失落感,仿佛少了什麽。


    他看著一旁的白蘭秋,明明這就是姐姐,一直都在為他考慮著,帶著他,離開了塵世,離開了修仙之路。


    明明就很開心,可池無殊總會做著一個夢,夢到另一個姐姐在不斷的唿喚著他。


    這一晚,池無殊看著白蘭秋,奇怪的說到:“姐姐,為什麽我覺得你有點不對勁?好像心裏裝著很多心事?”


    白蘭秋看著池無殊,揉了揉池無殊的頭,將他摟入懷中,沒有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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