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雲舒被她砸得有些懵,將帕子拿下來攥在手裏,差點給擰出水來,看著她拐出院門恨聲咬牙,“忘了問她那冰棺中到底是誰了!等我迴去,非要撬開來看看。”


    抬手一抹臉,將帕子丟擲出去,蹲坐在台階上,盯著那丟出去滾了一圈的帕子球,髒髒兮兮的,長歎一口氣,起身去將帕子拾迴來,扯開一看,撇嘴塞進懷裏。


    她支著下巴待了一會,眼裏紅色盡褪一片清明,哪裏瞧得出是哭過的。


    若是臨寒在這裏,非得揪著她看了又看才行,隻當她騙心軟的。


    落雲舒迴去的時候正遇上樓書音等人向寒起辭行,上前去將支著身子準備坐起來的寒起摁迴床上,迴身與他們道:“我送你們。”


    樓書音垂眼看著這個與自己矮一頭的落雲舒,病弱蒼白的臉上劃過一抹無奈的笑意,不過很快他就迴過了神收住了表情。


    當年的事,誰也沒有對錯,怪隻怪世家大族風氣如此,嗬嗬……說到底還是他們心太硬了,命如此。樓書音如是想到。


    落雲舒抬眼看了他一眼,從他清澈眸底她是看見了諸多掙紮的,可那又怎樣,撇開頭,擺了手做請,連“請。”字都說的極為冷淡,像真是兩個姓的客套人。


    樓書音嘴角微牽,極力忍住冒到嘴邊帶著強烈情緒的話,淡淡的“嗯。”了聲,邁開步子往外走。


    落雲舒迴身看了眼寒起,確認他聽話躺在床上,慢步跟了上去。


    岑馨凰雕等人這才跟上。


    走到院中,樓書音停下了腳步,與落雲舒話別,拱著手,“大主使留步。”


    落雲舒盯著他合揖的又似拱著的手,眸子微暗。


    他在用樓家的禮向她……


    落雲舒撇開臉去,目光落在院邊栽的那幾顆枯樹上,地上圈了一地的厚厚枯葉,就像樓家不複往昔。


    岑馨見落雲舒望著別處,她雖不懂書音城主這鬧的哪一出,但也知道自個站出來該說話,“大主使,姐姐這就要走了。”


    落雲舒迴頭看她,問:“來了?”


    岑馨點頭,“本應該早早與妹妹你說的,隻不過……妹妹你與門主商議要事,不得打擾。拖到現在罷了。”


    “啊,這多虧了城主幫忙,花宗的人一入玉羅城便著人通知了我,不然,姐姐可要辜負妹妹的好意了。”岑馨自然將話引到樓書音身上,顯然有投桃報李之意,隻是這意到底屬意在誰身上,因著她注定要離開都無關緊要了。


    “多謝。”落雲舒朝固執著行禮的樓書音感謝,視線卻落在凰雕等人身上。


    凰雕等人見此,湊上來說話,言語都是話別感恩的意思,也是想趁著岑馨一走,為自己謀取利益。


    落雲舒看著凰雕,眸光微凜卻在她察覺前撇開視線,神色自若的說到:“寒起還躺在床上,就此話別。”


    轉身往迴走。


    一眾人:“……”


    看著她進了房門,無奈離去。


    躺在床上的寒起見她迴來,將手從被子裏伸出來,邀功似的與她說:“你看,我多聽你的話。”


    “你說話中氣十足些,像是真聽話了。”落雲舒招人端來熱湯,浸了巾子擰幹了與他擦汗,“她那洞裏懸的冰棺你仔細看過沒?”


    “我……哪有那個……唉……”寒起想到那日臨寒召見燕如,心中起疑,摸了另一條地道進去摸索,果真在那峭壁飛榕間有暗洞,隻是他是真後悔進去了。


    能做下那等事的人比比皆在,寇家不例外,樓家亦是,師傅更是,現在連燕如等人也是。到底誰在迫害誰?還是,世間事本就是一個輪迴?


    “你大典上也看到了,燕如那徒兒似身有寒症。”寒起斟酌著說到,頭低的有些厲害。


    落雲舒一聽便知道他在避而不答,起身去換巾子擰幹水,扯過他露在外頭手來仔細的擦拭,“好在這裏天氣寒涼,你這幾日不洗漱的也不臭。”


    “你怎麽不問了……”


    落雲舒突然抬眼,寒起剛起的情緒被她一眼給嚇退,如潮水般退去,丟盔卸甲的好不狼狽。


    撇開頭盯著帳角落下的金色暗紋,眸子淹滿了鹹腥的淚水,委屈得不行,“師姐還說疼我,根本……”


    啪嗒!巾子落入水中,濺起水花細碎的響了幾聲。


    寒起動了動身子,咬著唇不敢再吱聲。


    “這世上,我最不欠的便是師傅她老人家。你恨她,我也恨,可那又怎麽樣?自你入離憂穀那日起,你便再也迴不去了。”


    寒起知道她說的不僅僅是他,還有她自己。


    “我還挺羨慕你哥的,擇二主……嗬。”落雲舒說罷,失笑不已。


    寒起沒敢應話,眼裏的淚撲爍爍的往外落,拿手挨著臉接住,不能濕了臉也不能濕了枕頭,會被人笑。


    “不過啊,天地之大有個地方能夠苟延殘喘,也是可以的。”


    “你的話有點多。”寒起紅著眼,悶悶的說到。


    一個巾子砸來,砸在他半邊臉上,熱燙著他蒼白的臉,伸著指頭將巾子扒拉下來,還是不敢扭頭看她。


    拍拍手,落雲舒很是不滿的說到:“還不是見你悶悶不樂,影響身體恢複。”


    隨後又偷笑道,“我封了你的經脈,等擒仙穀的人一到,再給你解封。”


    寒起扭過頭來看著她,問:“還有其他的人?”


    “青璃不受她師傅待見,所學醫術有限……我若不多叫上一人,怎麽行?”落雲舒歪著頭想了會以前在擒仙穀的日子,她還帶過青璃一陣子,小小的一個團子跟在她屁股後麵走,走到哪跟到哪。


    這麽小就不得人疼,誰對她好一點,她就跟誰走,幸好我不是。


    將洇濕的手藏進被子裏,側了側身子,手撐著臉,眼斜斜的瞥著她小巧不著裝飾的耳垂看,閑話到:“我還沒見過她呢。”


    “她有什麽好見的!”估計一副寡相,不得近人。


    “我記得你說過她挺惹人愛的,怎麽今日又不好見了?”寒起彎了彎腿,讓自己好受一點。


    落雲舒聞言偏頭看他,才發覺他一副美人臥榻的‘慵懶’模樣,笑道:“我哪說過她挺惹人愛的了,隻不過幼時無玩伴,帶著她玩罷了。還有,你這副樣子……哈哈哈……”


    寒起皺了皺眉,等她笑夠了,問她,“那她師傅到底是?”


    “櫻花蝶咯。”


    “我記著這櫻花蝶年紀……額,你怎麽與她交情好的?”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不能隨意談論女人的年紀,在落雲舒戲謔的視線注視下轉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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