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宗蜉蝣山脈,上清峰,偏殿。


    清玄臨窗而立,極目遠眺,目光沉靜。


    半響,殿外一位道童聲響起,“真人,天諭山赤霄真人拜會。”


    清玄淡聲迴道,“有請”。


    道童迴聲稱諾,隨後在殿外言道,“真人請”。


    隨後殿門吱呀一開,一道沉穩腳步聲傳來,清玄轉身,看了看背著赤霄劍的赤霄子,言道,“戰況如何?”


    赤霄子環視一周後,目光落在清玄身上,沉聲道:“副鎮守叛逃、陶真人下落不明,殿主大人也重傷而歸。”


    清玄皺眉,“估計是何時發生的事?”


    赤霄子沉吟片刻後,“觀仙獄諸位同門的傷勢,應該是在我等與魔宗決戰之際。”


    清玄頷首,“看來他們是早有預謀”。


    赤霄子默然,看了眼清玄後,他遲疑一下後,緩緩言道,“而今殿主重傷,護法大長老閉門不出,聖殿大長老迴歸聖殿,藏經閣酆殿主獨木難支,其餘之人幾乎一丘之貉,上清殿情勢不容樂觀,你多加小心。”


    清玄目光微動,笑道,“放心,我不過區區一玄丹修士,在諸位契冥境大修士環繞之下,怎會擅自妄動、自討苦吃。”


    赤霄子默然,沉默片刻後,言道,“倘若你有何需要的話,可盡管知會劍峰,我手中赤霄劍還是能斬出幾道威力的。”


    清玄含笑,“好,若是需要,我定然不會含糊,”


    看了眼清玄後,赤霄子點頭,“那我就不多留了,告辭。”


    清玄送他出殿,看著赤霄子走遠,後緩緩關上殿門,繼而臉上情緒緩緩收斂,直至麵無表情。


    方才他與赤霄子地對話,自然並不僅僅隻有口中所言,他皺眉沉思,緩緩消化對方傳音所言。


    清玄正欲轉身,忽然神色一動,對著身後一道黑影之地,悄然傳音道,


    “閣下何人?”


    傳音甫至,陰影之地緩緩悄無聲息地走出一人,其人一身雜役弟子打扮,低眉順眼地行走至清玄身側,手中一柄無形寶傘緩緩撐開,好似晴天遮陽,卻在殿宇之內,撐開傘麵。


    看見此傘,清玄頓時瞳孔一縮,繼而在清玄地注視之際,大傘緩緩變形,化為昔日繼而熟悉的模樣。


    清玄皺眉,正欲詢問之際,那人手中當即祭出一顆白熾色地明珠,光芒一閃,頓時一道靈光揮灑而出,將兩人籠罩在光罩之內。


    來人一把扯掉臉上的麵皮後,露出其廬山麵目,清玄目光微變,心神緩緩一鬆,


    “原來是你”。


    那人靠近清玄後,單膝跪下,凜然抱拳道,


    “夏麒參見司主!”


    清玄苦笑,扶著他起身,“哪還有何司主,監察司都不知落入誰的手中了,不提也罷。”


    來人正是夏麒。


    清玄上下一掃,不覺笑道,“看來你此去焰麟洞,倒是獲益不小。竟然如此之快的摸到了化氣境的門檻了,可喜可賀!”


    夏麒咧嘴一笑,“僥幸。差點就出不來了。”


    清玄頷首,與之閑聊幾句後,看了眼頭頂地白色光罩後,


    “可是你家山主派你來的?”


    夏麒笑意微斂,目光微垂,似有支支吾吾。


    清玄笑道,“無礙,你將你家山主所言,盡皆告知我即可。”


    夏麒看了眼清玄後,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地言道,“師尊讓我給司主傳話,倘若司主願與洪崖山永結同盟,山主或可助司主在上清殿站穩腳跟。”


    清玄笑了笑,“還有嗎?”


    夏麒語聲微頓,“不過需要司主認山主為義父”。


    此言落下,清玄有些一愣,繼而啞然失笑,擺手失笑,“邛山主不會在開玩笑吧?”


    夏麒垂目,低聲道,“師尊確實這般吩咐屬下的”。


    清玄笑意緩緩收斂,直視夏麒片刻後,方才緩緩擺手,淡聲道: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掌教師尊就是清玄之父!”


    “邛山主這個條件不妥,可換其他再談。”


    他瞥了眼夏麒,見其垂首不語,他緩緩言道,“況且也卻不信,邛山主會以這種虛無縹緲地身份來換實質利益。”


    清玄目光微沉,緩緩言道,“或者說邛山主未曾將清玄放在眼裏,若真是如此,那結盟之事,不談也罷。”


    夏麒忽然抬首,看向清玄,言道,“司主何不入我洪崖山?”


    清玄聞言,沉默半響後,輕笑一聲,不答反問地道,“邛山主難道是要釜底抽薪?”


    夏麒不解,正欲再問時,清玄擺手道,“既然邛山主並無誠意,那此事到此為止,就此作罷。”


    他緩緩轉身,對著夏麒言道,“你可迴稟邛山主,授道之恩,不敢或忘,山主之意,清玄恕難從命!”


    夏麒聞言,看了清玄背影之後,內心輕歎一聲,繼而向著清玄一拜後,便緩緩撤退,躬身後退,在靠近殿門之際,其身上一道光芒倏忽閃掠後,便消失不見。


    清玄視若未覺,靜默而立。


    半響,其身後再次走出一道身影,一道蒼老的身影。


    正是酆博智。


    他與清玄並肩而立,負手眺望。


    清玄默然,欲言又止。


    酆博智擺手,“邛仍野心之大,他人難察絲毫。此人不足信,不提也罷。”


    隨即他忽然搖頭失笑,“道宗內部,又有誰的野心不大?”


    清玄沉默片刻後,問道,“此次陶真人叛宗,上清殿難道真的絲毫不曾察覺嗎?”


    酆博智擺手,“那不重要,此乃他們幾位地鬥法,我等隻需要作壁上觀即可,你也隻需要明白誰會支持你,誰會反對就行了。”


    清玄默默點頭,後緩緩言道,“大護法閉關修養,赫連長老複歸聖殿,僅僅隻有酆師叔你一人,孤木難支,師叔可知有誰或可入我方陣營?”


    酆博智目光微幽,閃了又閃,緩緩言道:


    “你在考慮這些之際,須明白宗內的勢力與派係,揣摩他們的真正陣營與利益糾葛,方可對症下藥。找出線頭,理清脈絡,清除障礙。


    再動之以情、曉之以利,方可有一絲機會。”


    他忽然一頓,“當然,倘若你能盡快踏入玄丹後期乃至巔峰,或許機會就更大了。”


    清玄頷首,思考片刻後,緩緩言道,“宗門之內勢力算上本脈之外,尚有九脈弟子,七大殿閣中樞、八大副脈,六大聖地、十大洞天、三十六福地以及十五大堂口。”


    “其中副脈玉京山脈屬天都聖地,洪崖山脈屬通天聖地,北邙山脈屬閻羅聖地,極真山脈屬道極聖地,至於其餘兩道聖地則獨立於宗門之上,常年不幹預宗門之事,不提也罷。”


    “另殿閣一脈,天刀樓唿延鴻、伏魔殿許善翎、弘法殿司徒鴻烈等都屬聖地一脈,其餘尚有師叔的藏經閣、萬壽閣、聚寶閣與執法殿等未曾被納入其內。其餘諸如督察院、天工院、外務堂這些堂口,都還未成氣候。”


    “其餘其餘洞天福地一脈,弟子倒是了解的不多。”


    酆博智頷首,“你所說的不過是宗門內部的表麵罷了,想要真正了解這些殿閣,你還須明白其等職責、構成、人員、實力、糾葛與地位。甚至還有其等日常往來,都需要一清二楚。”


    清玄聞言,苦笑道,“師叔,弟子如此都自身難保,這些殿閣底細,從何談起。”


    酆博智看了他一眼,淡聲道,“你可知當日大護法為何甫一歸來,便能在上清殿站穩腳跟?”


    清玄沉思片刻後,“殿中有舉足輕重大閣主的鼎力支持?”


    酆博智瞥了他一眼,“不錯,當日大護法動用昔年關係與人脈,最終將幾位大殿主拉入了自家陣營之中。”


    清玄皺眉,“玄瞳殿主乃掌教師尊親信,必然大力支持;卓真人雖是師尊一手提拔,但此人到不好說;除此之外,尚有萬壽閣與聚寶閣。”


    他忽然眼神一動,自語道,“聚寶閣乃是宗門鎮守寶庫之地,必然是宗門嫡係、掌教親信方可掌控,如此一來,那麽這位褚閣主或許可成為我方之人了。”


    酆博智聞言,緩緩頷首,“當日正是這位諸閣主地大力支持,以及執法殿的支持方才順利重歸上清殿。


    而那位聚寶閣閣主,其手中還握有宗門一大隱秘機構。”


    清玄目光閃爍,思考片刻後,忽然福靈心至,


    “可是宗門情報機構?”


    酆博智緩緩頷首,“此事你心中有數即可”。


    清玄頷首,“清玄明白”。


    酆博智忽然眼神幽深,緩緩言道,“另外,還有兩方勢力你未曾考慮進來。”


    清玄皺眉,想了想後,對著酆博智躬身道,“請師叔指點”。


    酆博智嘴角噙笑,“清涯台、仙獄一係,上清殿一係。”


    清玄聞言愕然,看了看酆博智後,“上清殿一係?”


    酆博智側身,飽含深意地言道,“你可還記得當日在聖殿虛皇殿之前,那位‘為難’你的中年人?”


    清玄目光一動,“莫非這位與本脈有何關係?”


    酆博智笑道,“此事你日後大可去問他便是”。


    “況且,你此次得以如此順利地進行即位大典,那位功不可沒!


    正是他勸說正在外遊曆的大長老迴歸宗門、震懾宵小,否則到時不知要出何大亂子。”


    酆博智語聲幽幽,正是他極力勸說大長老,“扶持你上位,或可解決道宗數千年積弊。”


    時至今日,清玄也漸漸知曉了宗門的積年內患到底為何了。


    清玄細細咀嚼一番後,頓時豁然開朗,心中漸漸有了個底,隨即一個計劃雛形在緩緩成型。


    他目光明亮,熠熠生輝,沉聲道,“清玄知曉該如何做了”。


    酆博智頷首,繼而留下一句話後,便向前一步踏出,身形便消失不見。


    “此事切忌操之過急,緩緩圖之即可,否則一個不好,便會跌入萬丈深淵。”


    清玄凜然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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