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顧嘉怡,我們…有。”瞬間陸斯延心痛欲裂,甚至他在說這話時,都不敢去看那水霧霧的雙眼,可縱使這般啊,他的眼前卻還是模糊的。


    為何?


    想不通這是為何,他深深愛著的女人永遠都在剛邁出沼澤地的那一刻,還沒有喘息許久,就又要被送了迴去。


    所有的苦難,接二連三,陸斯延他擋都擋不住。


    此刻,陸斯延抱起自己的愛人,大步往臥室裏端的衣帽間走去,腳步搖晃的是他,渾身發抖的卻是顧嘉怡……


    衣帽間裏的裙子很多,白色亦是最多的,這些都是陸斯延之前看好樣式,讓手下的人去買的。


    因為白色正配顧嘉怡。


    配她的幹淨。


    幾乎在y市陸斯延的每一個房產裏,他都會提前準備了許多,不會因為某一天突發奇想過去,顧嘉怡就沒有合身的衣服穿。


    “放我下去,我來找。”這時的顧嘉怡好似又平靜了下來,她在男人懷裏微微掙紮,口中的念叨聲裏卻帶著異樣的啞。


    陸斯延不忍多聽,他將女孩放到地上後,顧嘉怡都沒站穩便打開玻璃櫃門,伸手翻找著。


    一個個金屬衣撐在木杠上摩擦,刺耳難聽且細人,對此女孩渾然不覺,隻是目光呆滯的看過一個又一個。


    “找不到,我怎麽找不到爸爸他送…給我的那件裙子,找不…到。”顧嘉怡她無助極了,每一個都像,可每一個都不是啊。


    彼時,身後的陸斯延正喉嚨裏湧上一股腥甜。


    隨即他便猛然上前一步,又把愈發瘋魔的女孩抱起來,抱著她在床邊坐下:“顧嘉怡,你等等我好不好,我現在就去把所有衣服都拿過來,你在這好好找,我們很快就能找到。”


    女孩不語,用短齊的指尖扣著自己的手指,她不點頭也不否定,就是碎的無聲。


    而還未離去,站在床邊的陸斯延他也快要瘋了!


    因為他曾說過啊!


    他的愛人在他算計過後,已開始有抑鬱的前兆了,不能受刺激亦不能再受到傷害了…


    男人拉不出她,隻能轉身迴到衣帽間,他迅速把所有衣櫃門打開,抱起全部的白色衣服,一趟趟在通往大床的路途中周轉。


    他在跑,顧嘉怡她則是在找。


    空寂的臥室裏異常寬敞,細微的聲音也都帶著迴音,她說:“不是,這件也不…是,都不是。”


    可真的不是麽?


    親自挑選樣式的陸斯延他又哪會不清楚!


    縱使白色長裙的裙擺上,沒有那個一模一樣的小月牙,但許多抱過去的白裙裏,它都是純白沒有花紋的。


    是顧嘉怡她‘看不見’了啊…


    是她看不清了…


    衣帽間裏陸斯延正扶著櫃門,不讓自己在此刻倒下,因為他怕自己一但倒下,就真的站不起來了。


    男人在喘了幾大口粗氣後,拿起一件純白的長裙再次跑迴到臥室床邊。


    可他剛一靠近啊,就看到女孩竟不知什麽時候早已跪在地毯上了,她赤裸著上身,隻留一條內褲在身上,想要將搭在彎曲膝上的白裙換上。


    是不是瘋了?


    是吧!是啊!


    因為顧嘉怡她什麽時候換衣服,會這麽換啊!


    這一刻,眼看著這一切的陸斯延他再也站不穩了仰頭倒去,吊燈可真晃啊,好像要砸下來了。


    可怎麽那頭頂的水晶上,竟還會有顧嘉怡她的樣子呢?


    她哭了。


    不要哭。


    對,他不能倒下,她還在等他,她需要他,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他。


    這一瞬很漫長,可又給了陸斯延他很多時間,他甚至可以在腦後著地的時候迅速翻了個身……


    而那邊,還處在自己世界裏的顧嘉怡未曾發覺過,她把裙子往身上套,可裙子不聽話,它竟被扯開線了。


    顧嘉怡她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自己是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力氣,不過不礙事的,就算穿上去見爸爸,爸爸也一定不會怪她。


    爸爸會重新給她買的,買衣服、買棒棒糖、買氫氣球、買花、買娃娃……


    買所有她小時候喜歡的。


    爸爸說過的,說過他最喜歡嘉怡了,什麽都會買給她。


    快去見爸爸吧,顧嘉怡,你不能也讓爸爸等待,等待的感覺不好受,你不要賭氣,爸爸也會不開心的,不然下一次爸爸又去維和了,你又好幾年見不到他了……


    陸斯延在從地板上爬起來後,他攥著白裙先去床頭櫃上拿起內衣,全程他都不敢去看正跪在地毯上,怎麽穿都穿不上裙子的女孩。


    好在女孩也是背對著他的,不然兩個早已崩潰的靈魂又該怎麽對望?


    “不要這件了,我找到了。”陸斯延跪在她身後,輕輕奪過她手裏被扯變形的裙子,給她套上內衣:“我找了條最像的,爸他看見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顧嘉怡不掙紮了,很聽話也很懂事,任由身後的男人為她穿衣服。


    而看不到她表情的陸斯延,他正在用那涼透了的雙手給愛人扣上胸罩的排扣,柔聲啞啞的道:“許久不見了,你也要美美的,沒準爸他一高興就能常常來入夢,就算他嫌來迴跑太累了,我也有辦法讓他常來。”


    下一秒,女孩就好似點了點頭,不知是覺得陸斯延的辦法好,還是因為她爸爸能常來見她而有了期待。


    “去了,你就放聲大哭吧,不要強忍著,我陪著你……”


    “我們不穿外套了,裙子很美,讓爸他好好看看,他的女兒現在長的有多好看。”


    “這兩天先讓爸媽歇歇,畢竟都忙了這麽多年,他們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等大後天我們再迴京市…”


    陸斯延說了許多,幫女孩穿好裙子後,又把她抱起來離開臥室往樓下走去。


    他們沒坐別墅電梯,而是男人抱著女孩一步步邁下台階。


    步伐並不算太快,但至少顧嘉怡她不會因進到密閉空間裏而壓抑……


    往日女孩穿裙子,陸斯延他一定會給她搭配上一雙漂亮的小涼鞋,可現在他卻在鞋櫃裏拿出一雙白色運動鞋來。


    此刻,他沒為顧嘉怡提前穿好,而是用手指夾住它們,曾是一隻手就能抱住的女孩,陸斯延他現在也用兩條手臂在圈抱著。


    沒勁兒。


    無力。


    好怕摔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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