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沒有來曆不明的信送到黎王府,自從上次窄巷遇險,暗中幫助陳扶桑的人,莫名其妙的消匿了音跡,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不過,陳扶桑察覺出,近來的事情,程邈總是在有意無意的給他出招,一針見血,就像事先和誰商量好似的。


    “程大人。你最近,是不是見過什麽人。”黎王按耐不住心下疑竇,揪住程邈問。


    “沒...沒有啊。”程邈心虛的笑了笑,他還在替陳扶風保密。


    “我還沒說是誰。”黎王滿腹狐疑,用審問的眼神看著他。


    “咳,臣又沒什麽親戚,每天見的,除了各位大人,也就沒別人了。”程邈不自然的轉著眼睛,有些慌張,他實在不會扯謊。


    黎王對程邈知根知底,聽他這麽一說,陳扶桑心想,或許是自己太敏感了。


    直到有一天,黎王偶然看到,程邈下朝後,急匆匆的去了城西。


    程大人家,住在城東。或許是去串門?不過程邈的交際圈子小,他的熟知,黎王都認識,也沒人住在城西啊。


    黎王留心著這件事,發現程邈一連幾天,都是去城西。這讓他很費解。


    “程大人。”終於有一天,黎王攔下他,“你去做什麽?”


    “王爺。我...我去買點東西。”程邈對上黎王壓抑的目光,脫口而出。


    城西不如城東繁華,是什麽東西,非得去城西買。


    “正巧,我也去。”黎王當即提出,“一起?”


    “恩,好,王爺請。”程邈頷首,恭敬道。


    奇怪了,陳扶桑想,程大人不按常理出牌啊,不應該找個理由,拒絕和他同往嗎。難道他不是去見什麽秘密人物?


    黎王準備好的說辭都咽了迴去,隨著程邈來到城西。


    “王爺,想買什麽?”程邈出於禮節,先詢問黎王的意思。


    “額,我...我再看看。”程邈乍一問,黎王才想起自己是來買東西的,“程大人先買,我不著急。”


    然後,黎王就被程邈帶到了紅泥坊。


    程邈經車熟路的走向櫃台,還未開口,店小二就遞給他一小瓶東西。


    程邈掏出錢袋,讓店小二擋了迴去,“大人,您常年照顧我們生意,我們老板專門叮囑說,這點錢就不用給了。”


    程邈笑著道謝。


    “這是什麽。”黎王好奇道。


    “泥漿。”程邈晃了晃手中的瓶子。


    “做什麽用的。”


    “補泥人。”家中那幾個手工做的泥人,放的時間一長,樸實無華的質地就會裂開許多細紋。


    程邈前幾日確實是去找陳扶風,黎王趕得不巧,今天程邈隻是去買東西的。


    “王爺。您想好買什麽東西了嗎。”程邈其實知道他就是跟來,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去見什麽人。


    黎王環視了一周,都是些手工作坊,沒有一家店能給他一點靈感。他也不知道城西到底都賣些什麽,要是他說的東西,這裏沒有,那不露餡了。


    “恩。我好像忘記帶錢袋了。”黎王搓著手,想了個聽起來比較合理的借口。


    “王爺別擔心,微臣帶的錢夠用。”聽程邈這麽說,黎王在心裏苦笑,程大人這個榆木腦袋,難道看不出我跟他來是什麽意思,就不能給我個台階下嗎。


    “不急,改天買也行。”黎王扯了扯嘴角,“程大人啊,走吧,先迴去。”


    程邈推開府門。


    “嗨,程大人。”


    陳扶風的頭突然出現在麵前,頭發垂下來,一張臉詭異的倒著,嚇了程邈一跳,裝泥漿的小瓶差點脫手。


    程邈定了定神,往裏麵走去,“殿下,快下來。有事告訴你。”


    陳扶風本來吊在門梁上,他雙腿一用力,旋身落到地麵,跟上程邈的步伐。


    “是大哥的事?”陳扶風迴來後,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基本都沒瞞過他的眼。


    “殿下,你不會在黎王身邊,也安插了眼線吧。”程邈不敢相信的說。


    “程大人,那叫暗衛。”陳扶風糾正他,是上次遇襲後,派過去保護黎王的。


    “到底什麽時候能告訴黎王爺,他應該發覺到了什麽,感覺我很快就會暴露了。”程邈坦白道。


    “再等一等。聽說,父皇已經打算,召我迴來了。”


    陳扶風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恍了恍神。若他所料不錯,父皇的身體狀況,應該不太樂觀。


    過了幾天,陳扶風換上一套月牙白直襟長袍,腰間係條犀角帶,用心梳了梳亂糟糟的頭發。


    阿鸞看見陳扶風在捯飭自己,習慣性的笑話他,“哎呀,這是哪家的俏公子,快轉過來給姐姐瞧瞧。”


    話音剛落,陳扶風轉過身來,他一直穿黑色常服,乍一換行頭,像變了個人。


    這人本就有舜華之顏,阿鸞看愣了,略帶醋意的說,“你去會情人啊。”


    “對啊。”陳扶風一挑劉海兒,神采飛揚的說。


    “去吧去吧,祝你們喜結連理早生貴子!”阿鸞把他向門外推。


    “看你那小心眼的樣兒。”陳扶風握住她的手腕,站定身子,“我去見大哥,瓊保那邊的動向,你多注意啊。”


    “奧,知道了。”阿鸞撇撇嘴,這人分明是故意逗她,想看自己出醜。


    黎王府。


    陳扶桑正在看書,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黎王精力充沛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那人低著頭,推門進去,手裏端著茶盤。


    黎王瞥了一眼,以為是送水的小廝,“放下吧。”


    那人把茶水布置好,站在一邊不肯走。


    “有事?”黎王疑惑的問,視線還集中在書上。


    那人半晌無話,黎王轉頭看向旁邊,目光先落到他袖口上,才發現這人穿得衣服還挺好。


    再往上看去,那張玉質金相的臉,分明是...


    “扶風!”陳扶桑驚喜道,乍見翻疑夢,用力睜著銳眼。


    每年的九九登高日,陳扶桑想起這個遠棲在青越觀的兄弟,總是自責沒能庇護他。


    “大哥啊。我還擔心一進門你就能認出我呢。”陳扶風故作失落,“太讓我失望了。”


    陳扶桑站起來,心中潮起潮落,有離散多年的詫然,亦有久別重逢的欣慰,握住他的肩膀,所有的情緒融進一句話中,“長成大人了。”


    陳扶風的眼睛裏,褪去稚氣,充滿了穩重睿智。黎王端詳著他的臉,得經曆多少事,才練就這樣密不透風的表情。


    陳扶桑有很多話,湧上心頭,堵在嗓子裏。


    “你當時怎麽答應我的,夏府是怎麽沒的。”猝不及防,陳扶風質問道。


    看到陳扶風木著一張臉,黎王的表情僵住,整個人就像掉進冰窟窿裏一樣,從裏到外的冷。


    “扶風,你聽我解釋。”陳扶桑聽出弟弟話中的怨氣,以為他因為夏府的事生了心結。“給我點時間,夏府的事,我一定有個交待。”


    “你們不用管,我自己來查。”陳扶風其實是不想讓大哥蹚渾水。並不是成心用這種生硬的語氣對陳扶桑說話。


    “我...”陳扶桑不知怎麽向他解釋。


    陳扶風歎了口氣,緩了緩臉色。在青越觀待久了,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表情,變不迴那個在大家庇護之下的小男孩了。


    “大哥,我沒有怪你。你別生氣。”陳扶風發覺自己戲過了,連忙道歉。


    陳扶桑搖搖頭,還是滿足的笑著,“你變化太大了,為兄一時,不太適應。”


    “大哥,叮囑父皇,不要讓他下召我迴來的旨意,別人不知我在城中,這樣幫你辦事更容易些。”這才是陳扶風現身黎王府最重要的原因。


    “好。”陳扶桑應允,“你住哪兒。”


    “在一位朋友那裏。”客棧還不能告訴他,陳扶風隻說,“大哥要是有事,跟程大人說一聲,我自會來找你。”


    “恩。你做事,小心些。”陳扶桑沒再追問,隻是暗暗覺得,陳扶風背著他,在謀劃一件事。陳扶風不想說,陳扶桑也不忍心再逼他。


    第二日,程邈又去陳扶風那裏蹭茶喝。


    “殿下,你故意提起夏府的事,跟黎王爺吵架的吧。”


    程邈昨天,剛聽黎王說起見到陳扶風的事,還是向往常一樣,裝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且閉口翹舌的驚訝樣子。


    “扶風說你知道了。”當時,黎王記著前幾日在程邈麵前出得醜,毫不猶豫拆他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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