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出現了魚肚白,又是一個大晴天。鳥鳴、蛙叫,似乎又把羅誌帶迴到了昨天清晨。羅誌幾乎本能的想看一看表,目的是起床洗漱,然後趕公交車上班。他看了看懷中的劉雪娟,她也沒有入睡,帶血絲的眼睛微睜著,迴看著他。羅誌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外麵已經可以看見樓群了,那個昨晚亮著燈光的窗戶,現在已不好分辨。


    整個夜晚,羅誌想了很多。他沒有普通人對親朋的許多思念,李老師,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也和其他人一樣不知去向。羅誌一向對環境適應的很快。現在,他已經對窗外空蕩蕩的街道熟悉了起來,盡管這才不到24個小時。


    最重要的永遠是最重要的。


    食物,水,火,槍,藥品。這是昨晚他想到的最多的東西。目前來看,食物隻能先從超市和菜市場中拿取,盡量要選脫水處理過的食品,保鮮問題還沒有解決。水,現在隻能喝純淨水,樓下的送水站有許多,暫時還不是問題。火,照明、取暖、處理食品、保障安全的火,羅誌身上有一個zippo打火機,火油隻剩下一點點,需要到商店去取,再盡量多的拿一些打火機備用。槍,今天一定要想辦法找來,最好要多一點,現在有一個武器庫也不嫌多。藥品,藥店裏有的是,最重要的非處方藥要備齊。


    對活下來,羅誌並沒有過多的憂慮。各種野外達人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下手無寸鐵生存下來的紀錄片到處都是,現在的環境相比之下簡直就是生活無憂。實際上,他需要考慮的是更多的問題:人去哪裏了?除了苟且的活著,還有什麽事需要做?


    不過羅誌一直很現實,他拒絕了去想生存的意義等等重大但沒有多大用處的問題,而逼著自己把眼下的情況想的更細致一些。沒有電,加油站裏的燃料就不容易提取,昨天的兩桶汽油很快就會用光,取火得用木頭和炭。車的燃料可以到停在馬路上的千萬輛車裏去取,但汽油的保質期隻有幾個月。食物,需要種植、采集和獵取。必須有空氣和水的檢測裝置,有過濾淨化的設備,這裏的企業太密集了,到處都是各種工廠,汙染一定會來,而如果還希望獲得救援,就不能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去。要有足夠的抗生素,無論是焦慮的心情還是今後可能的生存狀況,都會使兩人生病。


    好吧,先去做今天的事情,再慢慢研究更多的問題吧。羅誌迴身對劉雪娟說:“你需要休息一會,我去弄點吃的。”可能是由於窗外光線的重新充足,劉雪娟也恢複了不少勇氣,沒有硬跟著羅誌起身。


    電力還在,但應該不會超過24小時。電壓還很穩定,小區的備用發電機看來也有自動控製係統,隻啟用了很少的一點。羅誌沒有關燈,拿出剩下的一點麵包和香腸,放在微波爐裏熱了一下,熱食也很重要。


    吃過東西,羅誌簡單的向劉雪娟交代了幾句,然後拿著垃圾包和碗筷、擺件等等物品,來到了北麵的窗前。他先大吼了幾聲,聲音在樓群中來迴激蕩,然後把各種物品扔向了四周的地麵。如果有什麽野獸棲身在附近的植被叢中,就會嚇跑它們。地麵什麽反應都沒有。羅誌聽著逐漸變小的迴聲,並沒有忐忑的心情,他的心腸硬了起來。劉雪娟躲在羅誌身後,還是受到了一點驚嚇,但她的臉上已經不是慘白色了,透著一點點紅暈。


    兩人收拾了一些東西,快步走向樓梯間。羅誌把剔骨刀交給劉雪娟,自己從廚房拿了一把菜刀在手裏。到了車裏,羅誌感覺到似乎所有這些小心謹慎都是多餘的,天色是那麽晴好,小鳥在遠遠近近的飛翔,最早的蟲鳴已經開始,空氣,風,影子,還有開滿花壇的薔薇花,都還是那麽美妙。如果是在平日,遛狗的大爺已經在這裏兜圈,打太極拳的四樓張爺爺和老伴、早起健身的保險銷售員、出門準備去吃早餐的租住學生情侶和跳健身操的小區老年活動室的阿姨們都在這裏聚集,享受清晨的陽光和溫潤的空氣。隻有西北方繼續飄蕩著的黑煙在提醒他昨晚發生了爆炸。羅誌輕歎了一口氣,把車駛向了五公裏外的棲霞公安分局。


    分局的兩層白色小樓在晨光下很漂亮,兩人攜手走了進去。接待室、戶籍辦理處、警員辦公室……在分局長辦公室的後麵,有一間沒掛牌子的房間,裏麵有一個厚實的櫃子。指紋槍櫃。羅誌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有指紋以外的控製核心。他走到門口的一輛榮威牌警車前,打碎車窗,敲掉中控麵板上的電子控製單元,接上打火線,發動機轟鳴著啟動了。他從劉雪娟的車裏取出準備好的連接線,拆下警車的氙氣燈,連在線的一端,把線的另一端接在燈座上。這套把戲他在電影裏看到過,卻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用得到。


    拿著亮的耀眼的氙氣燈,羅誌迴到了分局長辦公室,拉上窗簾,屋內隻剩下氙氣燈的強光,這樣可以照出物品上的指紋。很簡單的,他在茶杯上找到了無數的指紋。其他物品上的指紋有可能是別人的,茶杯上大概隻有分局長自己的。羅誌仔細的辨識著。電腦的鼠標在右側,分局長應該是個正常的右撇子,那解鎖的手指大致也在右手上。還有茶杯上的指紋,最好都是右手的。他注意到杯子把手左側的一個指紋,跟自己的右手食指比對了一下,大小差不多,可以試試。他拿出一個早上準備的盒子,裏邊有酒精燈、厚底玻璃小碗、一瓶消炎用的碘酒和一卷薄透明膠帶。把碘酒倒在小碗裏,用酒精燈烘烤,碘蒸氣一點點的飄了出來,貼附在杯子上。那個指紋的印記越來越清晰了。羅誌熄滅了酒精燈,小心的用透明膠帶把指紋粘了下來,拿到槍械室。


    對好指紋,羅誌有一點緊張。拆卸警車、到公安局來取走槍械,無論怎麽說,這也不符合正常人的邏輯。


    要適應,這是生存的大事。


    指紋鎖滴的一聲,門開了。羅誌心裏一喜,很順利。櫃裏麵隻放著三把九二式手槍和幾盒子彈。羅誌有點失望,他本來希望這裏會有95式自動步槍或者56式衝鋒槍的。


    總比沒有好。羅誌把三把手槍和全部子彈放在袋子裏,轉身走出了公安分局。劉雪娟似乎已經習慣了羅誌的有條不紊和胸有成竹,沒有顯出什麽驚訝的神情。


    有了槍,兩人的膽子似乎也大了一點。羅誌告訴劉雪娟,要去城南的麥德龍超市取各種物品,順便考察一下沿途的情況。劉雪娟點點頭。至少可以維持幾個月的食品、水、燃料和藥品在附近就可以找到,但兩人都想再去城裏看看,探索其他人的蹤跡。這座城市一天前有著800多萬的常住人口,哪怕是僥幸心理,也會促使兩人繼續尋找幸存的人類。


    挑著小路,兩人好不容易到達了雙龍街立交橋下的麥德龍超市。一路上的景象與昨天一樣,大街小巷都堵滿了車輛。有很多寵物狗在路邊徘徊,偶爾哀叫幾聲,見到他倆的汽車,都躲得遠遠的。還是沒有人,街上寂靜的很詭異,羅誌的頭皮像針紮似的一陣陣發麻。


    麥德龍裏沒有日常照明,紫色的應急燈全都亮著,可以依稀看到貨架上的物品。羅誌拉好槍栓,打開保險。超市裏的食品味道可能會引來野獸,誰也不知道昨天在城北咆哮的老虎會不會到這裏來。


    兩人推著兩輛最大號的購物車,拿了很多方便麵、真空包裝的肉製品、壓縮餅幹和高熱量的薯片,對冷凍食品和鮮肉看也不看。劉雪娟看到飲品區,想拿些礦泉水。羅誌阻止了她:“隻拿果汁,最好是帶果肉的。”短時間內,可能會沒有新鮮的蔬菜和水果,果汁是維生素的重要來源。堆滿了一輛購物車,羅誌帶著劉雪娟來到工具區。橡膠軟管、手套、鋼鍬、成套的刀具、短鋸、帳篷、睡袋、毯子、工具盒、照明頭燈、電池、對講機、戶外背包,各種東西都拿了一些,劉雪娟細心的拿了兩個不鏽鋼製的精致的收納盒,還略帶羞澀的拿了些婦女用品。


    把東西裝進汽車,羅誌決定再迴去一趟,還有許多用得著的東西沒拿。劉雪娟變得更鎮定了一點,開始和羅誌說話,在這之前,她幾乎都是一語不發的。


    “你之前是做什麽的?”


    “公司的文員。”羅誌笑笑,他已經有段時間沒笑過了。劉雪娟受到了感染,也迴應了一個淺淺的微笑。兩人似乎找到了更多的默契。


    迴到超市裏,兩人又挑選了打火機、木炭、鋼銼、小型折疊燒烤架、各種型號的刀片、野外燉鍋、保暖和速幹的衣褲、洗滌劑、一些內衣和一大桶潤滑油。羅誌看得出,劉雪娟也不甘於待在自己五十平米的小租住房裏,和自己一樣,有一天她也會整理行囊,外出探索。這讓他感到一些欣慰,同時也讓他對這個女人有了更多一點的了解。隻是在不到24個小時以前,他還不認識她。


    這時,羅誌看到了過濾麵罩和空氣檢測儀,這隻是普通的家裝用品,檢測一下甲醛和苯的超標與否還行,不見得能派上別的用場。但他還是拿了兩個。


    還有淨水設備。羅誌知道,淨水過程是應用反滲透原理的,在含鹽量不同的兩種水中間加上滲透膜,低鹽水中的水分子會慢慢滲入到另一側的高鹽水中。如果在高鹽水的一側加入壓力,就會產生反向滲透的作用,從而提取純淨水。這需要滲透膜和壓力泵。壓力泵是可以達到10bar的壓強的,等於在一隻手掌上托起近4000斤的物體,人力顯然做不到。看來需要杠杆。


    這些想法在羅誌的頭腦裏隻是一瞬間就完成了,這得益於他在學校的工業實驗課程中的勤奮。他沒有對劉雪娟說什麽,直覺上,羅誌有強烈的意識要保護她。


    兩人整理好所有的物品,駕車向圖書館駛去。羅誌告訴劉雪娟,去圖書館是要拿上所有能收集到的地圖冊。以後都要依靠紙質材料了。


    一路上,兩人聊起了對事情的看法。他們都認為,這一定是某種人為的因素導致的,問題是,在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因素的情況下,無法推測過程是否可逆,甚至那些消失了的人們是否還活著也是未知數,至於導致這種情況的動機,就更無從談起了。兩人甚至討論起了為什麽自己還在這裏。這是個難以深入討論的話題,一旦深入考慮下去,就要涉及到自己的身體、所處環境甚至是心靈,在目前的情況下,兩人都不願意多談。由於需要隨時觀察周邊的環境,他們的討論並不太多。羅誌敏銳的察覺到,對事情可能的原因,劉雪娟似乎比自己想的要更多一些。


    圖書館還是那麽靜的滴水可聞,但已不像昨天那樣顯得陰森可怖了,兩人都基本適應了空蕩蕩的環境。劉雪娟確實是個堅強的女性。在七層的典藏書庫中,羅誌很快找到了地圖冊。城市地圖、省份地圖、全國的與世界的、專業勘探資料、公路圖、自駕指南,全部都要。同時,羅誌還把盧嘉錫主編的《中國科學技術史》與李約瑟的《中國的科學與文明》裝滿了兩個背包,對其中農學、醫學、化學和機械的分冊尤其重視。如果要迴歸較原始的生活方式,這是不可多得的指導材料。劉雪娟卻拿了一本《高等量子力學》和一本《統計物理學》,羅誌暗暗納罕。隨後,她堅持要把《不列顛百科全書》和第二版的《中國大百科全書》拿迴去,羅誌覺得,這兩套書太重,沒必要全部拿走,但他沒有太堅持。兩人樓上樓下的搬運了四次,才把所需的書籍全部拿到了一樓的大廳。


    正當他們要把沉重的書籍搬到汽車上時,樓下的展覽廳裏突然傳來了一點聲響。兩人頓時毛骨悚然。在這樣空曠安靜的環境中,這一點聲響不啻晴天霹靂。羅誌立刻掏出手槍,一手拉住劉雪娟。兩人麵麵相覷,劉雪娟的眼中閃爍著驚恐和疑惑的光。


    汽車就在外麵,想跑出去並不難。但羅誌不想放下這個疑點落荒而逃。必須去看看。剛才的聲響聽起來有點像人的動靜,介於驚恐和低聲哭泣之間的一聲,但不能確定。羅誌突然想到,昨天他曾在自動扶梯的縫隙中看到了一個身影。難道那不是劉雪娟?羅誌不敢問她,在這裏,任何低聲的話語感覺都會被放大。他快速的思考著,劉雪娟是在負一樓的開水間出來的,當時她被嚇壞了。開水間離自動扶梯有十幾米遠,而樓梯間就在開水間的旁邊。她應該不會先向左走十幾米遠,然後再快速跑迴來進入右側的樓梯間吧?羅誌看著劉雪娟,她的眼神告訴他,她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先出去。羅誌拉著她盡可能輕的走出了大廳。在門口,他輕聲的問她昨天從開水間出來後都去了哪裏。


    “哪也沒去,直接就鑽進了樓梯間,我嚇壞了。”劉雪娟輕聲說。


    羅誌現在確信,圖書館裏還有人,不是別的,是人。心髒又劇烈的跳動起來,把血液迅速壓向內髒,兩人的臉色都變的煞白。劉雪娟掏出了自己的手槍。


    “去看看。”羅誌小聲說。


    從車裏拿出手電筒,兩人緊握著手走進了圖書館。他們都不是專業的戰士,羅誌清楚這時候背靠背的行走是最安全的方式,但他們並不會有默契的配合,兩人隻能攜手走在同一條線上,不停的來迴看著四周。如果像預料中的,樓下有人,羅誌並不害怕,他很渴望見到更多的人。但除了人,還有別的什麽嗎?未知的恐懼一時占了上風,他甚至不敢去想象那人到底是什麽樣子。從樓梯間往下去,他把劉雪娟擋在身後,握著槍柄的手心裏滿是汗水。


    從剛才的一點聲響中,無法確定聲音的確切方向,兩人隻好一點一點的搜索。六朝遺跡展示區,玻璃地板下是六朝時期梁代建康城內的皇城遺跡,距離地板有一米多深,膽小的人走上去總是心驚膽戰的。這裏很空曠,沒有人。展覽廳的門半開著,裏邊漆黑一片。羅誌站在門口,手電筒的光束照在對麵的牆上。一幅國畫。


    “有人嗎?”羅誌大聲喊了出來,給自己壯膽。


    沒有迴應。那人可能也很害怕。羅誌迴想著剛才的聲響,有點像個小孩子的聲音。兩人沿著展覽廳的牆壁走了一圈,手電的光束照遍了每個角落,沒有人。


    他們又走進學術報告廳。有大概幾秒鍾的時間,羅誌想起了在這裏曾經聽過的名家講座,王蒙、易中天、周國平、孔慶茂......這裏帶給過他很多的快樂。幾乎是孤身一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書籍,和這些口角噙香的論壇講座,很少有什麽能帶給他存在感和真實的安慰了。他不由得熱淚盈眶,這些美好的事物都去哪了?劉雪娟有點困惑的打量著他,輕輕拉了拉他的手。羅誌咬咬牙,向報告廳深處走了進去。


    一排排的座椅,兩人逐個搜索過去。又是輕輕地,從靠近牆壁的末排座椅下,傳來了一聲摩擦聲,像是鞋子在地上蹭了一下。羅誌猛地跑過去。


    座椅底下有一個小男孩,大概十歲左右,驚恐的盯著羅誌。男孩沒有叫出聲來,羅誌也愣了一下。劉雪娟趕緊跑過來,看見孩子,她笑了笑:“別怕,叔叔和阿姨是來接你的。”男孩沒有動。劉雪娟慢慢走上前去,蹲下身來,拉住了男孩的手,很溫柔的又笑了一下:“來,跟叔叔阿姨出去,好不好?”小男孩點點頭,眼淚刷的流了下來。羅誌的心裏也酸了一下,這孩子,有點像當年的自己。


    男孩站起身來,大概一米三左右的身高,有點瘦弱,穿著一身多啦a夢的短袖短褲,小鼻子上掛著一點鼻涕,看起來有點冷的樣子。劉雪娟把他摟住,慢慢的帶著他走出了報告廳。羅誌這時候並不著急,天色還早,先把孩子安頓好,還需要在圖書館裏再搜索一番。這地方很奇怪,已經有三個人幸存下來了,還會不會有其他人呢?


    到了車裏,羅誌拿來一瓶含糖量較高的果汁,讓男孩多喝一點。糖水可以壓製驚恐,並補充能量。孩子抱著瓶子大口的喝著,沒有說話。看樣子是渴壞了,再加上驚嚇,從昨天下午直到現在,夠這小家夥受的。劉雪娟已經拿來了餅幹和一小袋真空包裝的香腸,小男孩立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羅誌把劉雪娟叫到一旁,商量怎麽辦。小家夥一定不願意迴到圖書館去,可是羅誌覺得有必要再去館裏搜索一次。劉雪娟笑笑:“這好辦,交給我吧。”


    男孩吃過東西,恢複的很快。劉雪娟神色溫和的和他聊著天。羅誌聽了一會,很佩服她的親和力。語言都是很普通的,可劉雪娟臉上的柔和勁兒,即便是成年人也會願意敞開心扉的和她交談。聊了一會,羅誌知道了男孩的名字叫餘冠男,小家夥特意強調了是餘額寶的“餘”,不是於是的“於”,羅誌也不由得笑了一下。


    “我快上四年級了,我和爸爸一起來的,爸爸不知道去哪了。”孩子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劉雪娟輕輕的把他的頭抱在胸前,柔聲安慰著:“別怕,咱們和叔叔一起去找爸爸,好不好?”餘冠男抬起頭來,認真的點了點頭。這麽一會,他已經對劉雪娟產生了信任感。


    羅誌走過來,牽著劉雪娟的手,劉雪娟牽著小男孩,三個人又走進了圖書館。


    羅誌的槍一直拿在手中,他不敢放下。危險依然隨時可能發生,他必須對三個人負責任。餘冠男並沒有明顯的畏縮,隻是把身體更靠近了劉雪娟。走遍了整棟大樓,連洗手間裏的每個隔間都搜尋過了,這一次,他們沒有再尋找到任何人。好幾間房間的門是鎖著的,羅誌在外麵輕輕的敲過,用漢語和英語問過,沒有人迴應。


    不能再耽誤時間了,還要去搜集藥品,找到淨化水的設備,還需要更多的汽油,更重要的是柴油,小區的發電機帶有自動控製係統,在隻有一戶使用的情況下依然可以供電,這證明了發電機的功率現在很低,耗油量也不會高,越多的柴油,就越能保證房間裏的電力。這些事都越早準備越好。明天還要去尋找更多的武器,除了心理上的保障,從實際的角度來看也需要充足的物資準備。總有一天,他們會一起離開那間房子,出去探索更廣闊的範圍。


    劉雪娟親熱的哄著餘冠男,孩子丟失了父親的感覺一時很難平複,羅誌索性把他交給了劉雪娟,她更像一位母親,而自己最多不過是個大哥哥而已。


    從地圖上看,從這裏向北隻有五百米的距離就有一家淨水設備公司。羅誌把車開到了太平北路的太平商務大廈。在八樓,他們找到了這家公司。羅誌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一天以來,他們到過的地方地麵上都很整潔,沒有東西散落。難道說,在人們消失的時候,手裏拿著的東西也都隨之消失了?一般的辦公場所,一定有人手裏拿著紙張、文件和文具走來走去,在麥德龍,一定有很多人手中拿著從貨架上取下來的物品,可是地麵上幾乎什麽都沒有。而半滿的購物車卻到處都是,街道上也橫七豎八的躺著很多非機動車。還有汽車,方向盤並沒有消失。


    與人有接觸的東西,隻有衣服和手裏拿著的東西跟著一起消失了。更進一步推測,貼身的物品,隻有小件的消失了。羅誌皺皺眉頭,沒有什麽頭緒。


    他轉身去展示區看了看,這裏的淨水器是另一種類型的,過濾型。一個一米高、直徑大約20厘米的淨水器可以供家庭使用6個月而不用更換耗材。這也好,羅誌拿了兩個,劉雪娟拿著兩箱耗材,餘冠男不明所以的跟著兩人走出了大樓。


    天陰了起來,夏天的雨說下就下,雖說雨沒有什麽危險性,但視野會較之前窄很多。他們決定先迴家去。家,這個概念在羅誌和劉雪娟的腦海裏已經有了變化,甚至連餘冠男也若有察覺。僅剩的三個人在一起,在一間房子裏,這就是家。


    到了樓下,餘冠男對街上景象的驚愕已經被劉雪娟安撫的有了一點緩和。三人一起費力的把大部分物資搬上了樓,還特意到物業中心的水站搬了兩大桶純淨水。羅誌本想到管理中心的發電機那裏看看,但他感到筋疲力盡。休息一下再說吧。


    雨已經刷刷的下了起來,北邊的黑雲翻滾著襲來,不大一會,大量的水瓢潑而下。兩大桶純淨水派上了第一個用途:三個人的排泄物需要衝洗下去。沒有人想吃東西,劉雪娟和餘冠男跌倒在床上,昏昏欲睡。羅誌本想自己站崗,讓他倆休息一下,可疲憊像山一樣壓下來,直接把他打入了睡眠,過濾了夢,純淨的睡眠。外麵烏雲密布,暴雨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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