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澤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頭腦一片空白地望著那隻黑龍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猩紅色的赤瞳,宛如燃燒著火焰或流淌著岩漿的瞳孔。


    他這次好像惹到一個大麻煩。


    月澤眸光微閃,擔心的望向另一邊的月如風。


    隻見月如風眉眼微垂,神色淡然。他一手掐訣,一手執劍,身後一輪月影慢慢顯現,空中飄來瓣瓣冰藍色的月槐花。


    不同於月澤風花雪月的殺意凜然,月如風的風花雪月,真的就像風花雪月,沒有一絲殺意,隻剩下唯美。


    可越是這樣,天涯子心中越發警惕。


    能把自己的殺意完全掩蓋的,無非就是兩種人,一種是心智不全或變態,不認為自己是在殺人,一種是將功法練到極致,將殺意徹底融入招式中,讓人無法察覺。


    這兩者之中,月如風隻能是後者。


    “去!”


    天涯子掐訣,大喝一聲。


    隻見黑龍騰空而起,它的兩腮鼓動,裏麵似乎藏了殺招,隨後天地間響起驚天動地的龍吟聲,一道道氣浪伴隨龍息噴吐而出。


    月澤隻覺得耳中,胸中一陣難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果然,自己不值得他下殺手。


    他抬頭繼續觀戰。


    月如風亦是飛身而下,墨綠色的長劍裹挾朵朵花瓣,沒有黑龍的滔天威壓,看起來就是平平一劍。


    刹那,兩道身影撞在一起,世界好似分成兩半,冰藍與墨色交纏,一邊生機,一邊死寂。


    轟!


    兩股恐怖的靈力爆炸開來,產生了劇烈的震蕩,一縷縷狂暴的氣浪從靈力爆炸處散播了開來。


    “噗!”


    站在一旁的月澤受到波及,再次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起來。


    這氣息,這靈力……


    月澤瞳孔猛地一縮。


    他一直知道自己阿爹很強,可這不輸於天階的靈力,卻是讓月澤震驚無比。


    從他記事起,他爹就在地階十二段,十幾年未曾突破。


    現在看去,他的實力比妖族習峴還要強上幾分。


    如果阿爹的舊傷恢複,他的實力怕是會遠超天階,步入傳聞中的十二道。


    而這時,世間靜了下來,天空下起花雨,瓣瓣月槐花攜著黑氣緩緩墜落。


    月如風站在天涯子身後,手中的長吾劍上一滴鮮血順著劍身滑落,落在雜亂的雪地上。


    就在月澤震驚中,月如風已經走到他身邊,見他嘴角的血跡,無奈地道了一句,“怎麽還讓自己傷了。”


    月澤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鮮血,咧嘴笑道:“我沒事,阿爹。”


    “有沒有事,我會不知?”月如風反問道。


    他抬手將一道靈力打入月澤體內。


    在月如風靈力的治愈下,月澤覺得渾身上下都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體內的靈力也似乎格外的安順起來。


    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起來。


    月如風的眼中這才多了一絲笑意,他垂眸瞟了一眼月澤的衣服,微微皺了一下眉,“這身衣服髒了。”


    說著,抓住月澤的手。


    月澤隻感覺全身一道輕柔的風拂過,身上的衣服就換了一身。


    他垂眸掃去,這身衣服比自己平時穿的更顯華貴,不僅用上好的月蠶紗織就,從衣擺處往上布滿了許多藍銀色暗紋,肩上和胸前還繡著精致的月槐花紋。


    “再過幾月,便是春分,你十七歲生辰,本想那時再送你,今日便將提前。”


    月如風說著,抬手拔下月澤頭上用來固定玉冠的簪子,他原本用來束發的玉冠鬆了下去,被月如風接到。


    接著,月如風繞到月澤身後,解開他的抹額,重新為他戴上一頂玉冠。


    這頂玉冠通體是鵝黃色,像一朵還未完全開放的月槐花,發冠底部自左側向前延伸一根類似樹枝的月白色東西,它上邊點綴著些許樹葉和花朵,樹枝一直延伸至月澤眉尾,在眉尾墜著一顆月白色的玉石。


    月如風看了一下,才滿意的點點頭,笑道:“這是我用月槐樹枝幹打造,有靜心凝神之效,對你平日修煉多有良益。”


    “謝謝阿爹!”


    月澤揚唇一笑,撲到月如風懷中,環住他的腰。


    月如風無奈一笑,抬手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頭頂,語氣柔和地道:“都是大人呢!怎麽還和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抱人。”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阿澤明明長大許多,這動不動抱人的習慣就是沒改掉。


    “阿爹給我養成的習慣,阿爹得負責,而且我還小,離成年還有一段時間。”月澤抬起頭,眨著明亮的眼睛說道。


    “是是是!”


    月如風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逗樂了,爽朗的笑聲迴蕩在山穀中。他直接攬住月澤的腰,帶他上劍,低頭說道:“走吧,我們該迴去了。”


    “嗯。”


    月澤輕輕點頭,鬆開了月如風 。


    月如風禦劍帶著月澤離去。


    雪地中隻剩下一地廢墟和一灘黑灰。


    人族駐地,月族營地。


    兩人剛剛落地不久,就聽見一串銀鈴聲。


    隻見月澤的營帳中跑出一個小孩,撲在月澤身上,抱著他喊“哥哥”,語氣中全是欣喜。


    月澤先是一驚,然後又笑了起來,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臉,柔下聲音問道:“糯糯,你怎麽來啦?想不想哥哥?”


    小孩約莫六七歲,抱著月澤的大腿,仰著頭,臉蛋圓圓的,一雙冰藍色的瞳孔一動不動的盯著月澤。


    “想,我好想哥哥,爹爹也想哥哥,可哥哥你一直都不迴來。”月雲諾童聲童氣地迴答道。


    “哥哥在山下做事,等過段時間就迴去。”


    月澤伸手將月雲諾抱了起來,在他臉上親昵地蹭了蹭,低聲問道:“糯糯,這段時間,有沒有聽爹爹的話。”


    “有,我可乖了。”


    月雲諾是真開心,摟著他的脖子就親他的臉頰,結果剛親完,就見他拿出一張淡藍色的符紙,奶聲奶氣地炫耀道:“哥哥,你看,我最近畫的符。”


    月澤掃了一眼,伸手揉了揉他的頭,毫不吝嗇地誇獎道:“糯糯真棒!都能畫玄階下品的符了。”


    得到月澤的誇獎,小孩像吃了糖,十分開心,嘻嘻嘻的在月澤懷中笑。


    看著二人親密的互動,月如風也眉眼帶笑,靜靜的走在他們身邊。


    這日天色依舊陰沉,看著像是要下雪了一般,但三人之間氣氛溫馨,說說笑笑間就迴到自己的營帳。


    月澤陪月雲諾玩了一會兒,將他哄睡,就和月如風走了出去。


    月如風今日前來,並非是來探親,而是給月澤帶來了一萬兩千名族人以及之後一年的戰略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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