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桐,眼下的情況就是這樣。”孟安坐在沙發上述說了顧氏正在麵臨的收購風波,連連歎氣。


    孟安接著又說:“季氏現如今的勢力是有目共睹的,我們顧氏集團雖說是有些年歲的企業,還能再撐些時日,但如果季氏堅持施壓,那這接下來的趨勢就很不樂觀。”


    顧棲桐聽後心裏一陣波瀾,無法平靜。


    顧氏從創立發展至今,她的母親夏瑾秀也傾注了無數心血,才成就了如今的顧氏,雖說是被人說成的不入潮的企業,但在當時,也是名揚四方的。


    現如今,顧棲桐盡管懷著對顧秦江的不滿,但在她心裏,還是不願意看見顧氏就這樣被購易主。


    孟安見她若有所思,從她秀雅純淨的臉上看出了焦慮。


    他輕聲道:“董事長就是希望你能迴去,這樣也算是給他一個精神支撐與心理安慰!”誠懇和真摯算是在孟安的臉上得到了很好的展現。


    他對顧秦江自是忠心可鑒,也是出了名的得力助手。在他看來,顧棲桐迴到董事長身邊,能夠讓董事長重新振作,使顧氏還有挽迴的餘地。自兩年前顧棲桐憤憤離家開始,顧秦江就一直無法安心。


    顯然,他低估了顧棲桐的能力。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眼前這個嬌弱的女子卻是化解這場危機的主導者。不過,這也是顧棲桐沒有想過的。


    顧棲桐從沙發上起身,走了幾步,就很直接地問:“請問是幾點的飛機?”


    “下午兩點。”孟安迴答得很幹脆,隨後便露出意料之中而又意料之外的表情,確是久久沒有散去。


    嵐風市。


    晚上八點,顧家燈火通明。


    陳姨帶領在顧家做事的幾位姑娘忙裏忙外,她們一聽說顧姑娘要迴家,那精神頭別提有多好,打掃,做飯,忙碌了幾個小時也不知疲倦。


    “陳姨,你看見我的耳墜了嗎?就是老顧送我的那個碧海珍珠墜,怎麽找不著了?”一位中年女人走到忙得不可開交的陳姨麵前,語氣很輕柔,麵露微笑。但沒幾個人知道她的目的與本性。


    很明顯了,這位四十出頭的女人是顧秦江的新夫人,田嘉麗。她和他十九歲的兒子蘇宇然兩個月前才搬來住下。聽說是新夫人善解人意,知禮明節,她要求不置辦婚禮,隻想著與顧秦江永結同好,說是替前夫人好好照顧他。


    但真相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陳姨聞聲,沒敢怠慢這位溫柔明禮的新夫人。


    “夫人,我這就去尋,請您不要著急。”陳姨放下手頭的事務,立馬就走向田嘉麗的房間,開始尋找起來。


    折騰了好一陣子,陳姨把梳妝台,床頭櫃,洗手間,甚至是櫃底床下都翻了個幹淨,就是不見那對兒耳墜。


    可正等陳姨準備去田嘉麗那兒迴複時,顧秦江的聲音就從大門傳來。


    “是您迴來了呀!累不累?”田嘉麗聞訊沒有遲疑地快步走到了顧秦江麵前,以慣常的言語問候他,語氣也是相當地溫柔體貼。


    因為她了解了夏瑾秀的性情,不然,她也許不會像這樣太委屈自己,活成別人的模樣。


    顧秦江聞聲看向田嘉麗,看著她賢淑端莊的麵龐,不禁又想起了愛妻夏瑾秀,她們倆像是重影了般,衝著他微笑。


    他嚴肅的臉也舒展開來,上前輕扶著她的後背,就往客廳沙發走去。


    “不累,你坐下。”他話語落下也在一旁落座。


    這時陳姨突然走過來,正準備開口就被田嘉麗打斷:“哦,陳姨,是我記錯了,那對耳墜被我放在了我的隨身包包裏了,讓你白忙了。”


    她說完還帶著歉意。


    “沒有沒有,夫人找到就好。”陳姨說完便到廚房忙了起來。


    時過幾刻,便有手機鈴聲迴響在客廳。


    “喂。”顧秦江接通了電話。


    “董事長,我們到大宅門口了。”


    “好!”他的喜悅溢於言表,急忙從沙發上起來,就要往外走。


    田嘉麗停頓了一會兒,而後緊著跟他的步伐。


    顧棲桐在一路上想了很多,她想到了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想到了自己還是一個滿臉歡喜幸福的孩子的時候,但一切都在瞬息間遺失了。


    當迴到這個熟悉的地方時,顧棲桐的思緒被拉了迴來,隻聽見坐在副駕駛的孟安撥通了電話。


    他打完電話,便下車,走到顧棲桐坐著的一側,打開了車門。


    “小姐,下車吧!”他含著笑說。


    眼前的還是沒變,就是怕早已物是人非了。


    顧棲桐知道田嘉麗的事,她離開時田嘉麗還沒有搬來,但田嘉麗是顧氏的股東之一,與顧秦江有些傳言,當時顧棲桐去質問顧秦江,卻得來他肯定的迴複,顧棲桐無法接受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對此傷透了心。這也是她為什麽要離家兩年的原因之一了。


    但就是這樣,時間似乎會改變許多東西,再加上顧氏危機,她不得不迴來,要不然就對不起母親的付出。


    司機先生取下顧棲桐的行李箱後,就將車開去了車庫。


    門口的人連忙出來迎接,剛要接過她的行李箱。


    “我自己來就好,沒事的。”顧棲桐笑得讓人心熱。


    “小桐!”站在門口處久久才出聲的人終是開口了,他滿是疼惜地看著顧棲桐,眼中有種意想不到的真摯。


    顧棲桐抬眸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卻沒有方才那麽隨和了,就好像晴空飄過烏雲,笑容如太陽般隱去了。


    “嗯。”她輕輕迴應了聲。


    她的態度相較兩年前離家出走時的確好了許多,這讓顧秦江很是欣喜,一時高興得語無倫次,手腳不知道如何安放。


    “快,快進來!”顧秦江繼續說。


    一旁的田嘉麗也滿載笑容,很是熱情。


    他們早已將顧棲桐的房間安排妥帖,收拾得幹幹淨淨。行李放置好後,便到了晚飯時間。


    陳姨將菜上齊了,大家都有序落座。


    顧棲桐一坐下,就聽見陳姨在一旁說:“小桐啊,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菜,你可要多吃點啊!”


    “嗯,謝謝陳姨。”她看著這些色香味俱全和最熟悉不過的菜式,心中湧動著許久不存在的暖流,流淌進了她那被往事冰涼了的心窩。


    顧秦江和田嘉麗早已坐在餐桌椅上,像是在迎接貴賓那般看著顧棲桐過來坐下。


    不過。


    此刻空著的一個位置,被大家注意到了。


    “宇然又不迴家吃飯?”顧秦江看著田嘉麗。


    田嘉麗很不自然地迴複了一聲,又看了顧棲桐一眼。


    “今天可是她姐姐迴來的日子,哪有不迴家吃飯的道理!”顧秦江的聲音格外低沉,明顯是生氣了。


    讓田嘉麗很詫異的是,沒見過他現在的這副表情,情緒波動這麽大。


    他接著說:“平日裏任他胡為就算了,可這樣也未免說不過去。”


    田嘉麗從中洞察到了,他如今很看中這些他以前忽略的東西,尤其是他的這個女兒。


    “董事長可別生氣了,我會好好管教他,這樣,等他迴來我會讓他來跟棲桐賠禮。”田嘉麗柔聲迴道。


    還真的物是人非了。顧棲桐迴想這“宇然”二字。心裏琢磨著,他必然是田嘉麗的兒子了,以前去顧氏找父親時,與他有過麵緣,隻不過那時他還未成年,在田嘉麗麵前嚷著要零花錢。


    顧棲桐今年二十五歲,還是大過蘇宇然好幾歲的。


    她看著田嘉麗,雖說有心理上的抵觸,但她麵容柔美淡雅,不像那些個兇神惡煞的繼母一般,倒也談不上討厭了。再說,她已經在不自覺中接受了這一切,不願意再去細究這人生的無常與世事的涼薄。


    “阿姨,我沒什麽,談不上賠不陪禮的。”顧棲桐放下筷子,頷首道。


    顧秦江與田嘉麗對視了一眼,又同時看向顧棲桐。這場久別後的晚餐,比想象中來得和睦與平靜。


    夜幕已至,顧家大宅在月色下顯得尤為靜謐。


    雖是夜深,顧宅裏入睡的人卻是很少。顧棲桐堅持自己整理房間與收放行李,把她獨特的房間收拾成了自己喜歡的模樣。她忙活了一陣子後,剛在沙發上坐下來,便感口幹舌燥,隻想喝水。看著夜已深,她也不想麻煩旁人。隻因為她有喝熱水的習慣,就隨即拿上房間的玻璃水壺往樓下走去。


    顧家書房。


    顧秦江此刻緩緩踱步,一會兒坐下來看文件,一會兒走到窗前呆望。直到一通電話的接通。


    “顧董,季氏那邊安排了會談,並且要求您親自去。”電話那頭響起了吳秘書的聲音。


    顧秦江沉默了半天,才速速開口:“可知是季凜風本人?”


    “對方並沒有細講,隻讓您於明日上午九點赴談。地址定位我已經發在您的郵箱了。”吳秘書在電話裏顯得很焦慮。


    “不過……”吳秘書又開口。


    “不過什麽?”顧秦江很激動地問。


    “聽聞季凜風向來都把麵談的工作交與他的主管,很少拋頭露麵。想來明日的會談,極有可能也是如此。”吳秘書的話裏有幾分篤定。


    通話結束後,顧秦江正準備從座椅上起身,不料眼前突然一黑,隨之而來的便是頭腦的眩暈感。他支撐了一會兒,還是恢複如常。


    心裏想著怕是疲勞過度引起,喝了杯熱茶,便沒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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