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常識吧?」原來、原來她所謂的烹飪是做實驗?難怪剛剛一說要吃飯,丞丞的臉就成了苦瓜臉,她自己也沒拿碗筷,這迴裴盛遠也算是恭逢其盛了。


    且這時他終於徹底明白,她為什麽那麽幹脆的讓他迴她家吃飯。這絕對是一場陰謀!媲美完美密室殺人案的陰謀!


    他無可奈何卻又意味深遠地望向她,卻對上她好整以暇的表情,彼此都心領神會——她就是要整他,怎麽樣?


    最後,他隻能沒好氣地一笑,他發現自己還真的沒辦法拿她怎麽樣。想不到平時讓人感覺有些冷淡的她,竟然也有這麽調皮的時候。


    紀揚鈺也捂著嘴笑開來,笑到眼淚都差點流下來。很久很久以前,這個男人就是這樣寵她的,無論她怎麽整他,他都不會生氣,明知道她廚藝爛到天上去,仍是願意試吃她做的料理……


    「媽咪!丞丞肚子餓了,要吃媽咪做的蛋黃酥!」紀丞宣不依地嚷了起來,打破兩個大人間微妙的氣氛。


    「你不是認真的吧……」還吃媽咪做的東西,不怕被毒死?裴盛遠忍不住想勸阻。


    不過紀揚鈺動作很快,她走到冰箱裏,拿出了那個餅幹紙盒,迴到餐桌上打開來,竟是一整盒的蛋黃酥,而且看得出來是自家手工製的,而不是外麵買的。


    「隻能吃一個,等一下媽咪出去買麵給你吃!」紀揚鈺提醒他。


    紀丞宣喜孜孜地接過一個蛋黃酥,和剛才提到要吃飯時的表情猶如天壤之別。


    當然,裴盛遠在他們母子盛情難卻下,也拿到了一個蛋黃酥。


    他尷尬地拿著蛋黃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啊!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了?」紀揚鈺想都不想便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最喜歡吃這個?裴盛遠起了疑心,不過她連他喝咖啡要加蜂蜜都知道,一定也會找到一堆借口解釋她為什麽知道他愛吃蛋黃酥。


    他要的不是借口,是事實,所以他可以耐心的觀察、耐心地等,直到她辯解不出來為止。


    見紀丞宣吃得津津有味,裴盛遠吞了口口水,帶著慷慨赴義的決心吃了一口——


    天啊!這未免太好吃了!


    先不說冰過之後餅皮居然還是酥的,裏頭的豆沙餡綿密飽滿,還有些微紅豆顆粒,讓口感更豐富,而且不甜不膩,搭配上鹹香濃厚的鹹蛋黃,要他吃十個他都吃得下。


    於是,他狼吞虎咽地吃完第一個,正要伸手拿第二個時,紙盒卻呐的一聲被她蓋了起來。


    「你也隻能吃一個,等一下要吃麵。」大人要做小孩的榜樣!紀揚鈺用眼神暗示。


    裴盛遠有些喪氣,但裝可憐對她來說是沒用的,所以他隻能望紙盒興歎。


    第一次,他覺得丞丞在有些礙眼,要是沒有這小鬼,他肯定把整盒都幹掉。


    「這真是你做的?我真不敢相信,比我吃過的任何蛋黃酥都好吃!」雖然剛剛才被她高超的廚藝給荼毒了一番,但這顆蛋黃酥完全把負分變成正的,而且還大大加分。


    「那當然,我就隻會做這個。我做什麽你都說難吃,練習了這麽多年,做出我獨家的神秘配方,終於讓你稱讚說好吃了!」或許是在家裏氣氛輕鬆,紀揚鈺的戒心也沒有那麽重,說出口的話不自覺帶著語病。


    這麽多年嗎?裴盛遠若有所思地笑了。她知道他最喜歡吃蛋黃酥,又隻針對這項食物練習了多年,這代表著什麽呢?


    此時紀丞宣也吃完了蛋黃酥,正意猶未盡地用手拈著桌麵上的碎屑,聽到大人的談話,他不甘被冷落地插話,「叔叔,媽咪做的蛋黃酥,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很多人要來跟媽咪買,媽咪都不賣呢!」


    「買?」裴盛遠眉梢一挑。


    瞧不起她嗎?紀揚鈺有些不服輸地補充道:「真的有食品商要來跟我買配方,隻是我不願意而已……」


    紀丞宣也連忙幫腔,「對啊!媽咪的蛋黃酥要是拿出去賣,一定可以賺很多錢!」


    母子一同向他抗議,他不由得笑著投降,「我可是很相信你做的蛋黃酥確實有這個價值,要是我也會想買他個十盒八盒的……」


    這句無心的話,卻讓兩個大人同時一僵,接著十分有默契的對視一眼。


    「或許這蛋黃酥,可以跟我們的皇家瓷器配合……」裴盛遠搔著下巴。


    「恰好兩個月後,就是中秋節了。」紀揚鈺福至心靈地補上一句。


    「所以,也許我們能用你的獨門配方……」他用食指比了比紙盒,「再用皇家瓷器盛裝,做成月餅禮盒。如果口味都能做得像今天這麽好,再加上瓷器設計得精美一點,估計可以把這季的業績衝高。」


    「然後堵住潘卓的嘴。」她完全明白他要說什麽。


    「所以……」裴盛遠若有深意地望著她,食品商捧著大把銀子來買她的秘方她都不願意賣了,會願意提供給他嗎?


    「我能不答應嗎?這也是我的飯碗啊!」她說得冠冕堂皇,事實上他卻是小看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蛋黃酥原本就是為他而學,如今能夠幫到他,她如何有不答應的道理?


    「太好了!」這難得的靈感,令裴盛遠相當興奮,忍不住捧起紀丞宣的小臉親了一口。「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紀丞宣被他親得滿臉通紅,咯咯地笑個不停,「那叔叔你也要親媽咪啊,因為蛋黃酥是媽咪做的。」


    「你說得對,我也要親媽咪啊……」狼爪毫不猶豫地伸向了紀揚鈺。


    「哈哈哈,不行,裴盛遠你走開!」


    豬嘴都還沒親過來,已經用手先搔得紀揚鈺笑得花枝亂顫。


    「別忘了你還欠我什麽,現在正好一並還了……」趁著她不設防,他索性將母子兩人都摟在一塊兒,這個也作勢親一親,那個也作勢親一親,惹得他們尖叫大笑,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樣。


    這個夜晚,就在笑聲中愉快的度過了,至於裴盛遠最後究竟有沒有親到紀揚鈺呢?或許在紀丞宣看不到的時候……隻有老天看到了。


    裴盛遠的中秋禮盒構想,在公司的重要人員們試吃過紀揚鈺做的蛋黃酥後,全數無異議通過,每個人都相信一定能創造這一季的業績高潮,何況中秋節可不隻台灣有,中國大陸、日本、韓國也都有,甚至東南亞國家幾乎也都有類似祈月、賞月的節日,禮盒都很有賣點。


    接下來要麵對的問題,便是要找到能製作出精良瓷器的替代工廠。


    皇家瓷器的廠房仍在重建中,估計沒有個一年半載大概不會恢複,然而時機是不等人的,所以裴盛遠近日更是瘋了似的尋找瓷器工廠,甚至已經做好最壞準備,也許真要硬著頭皮從英國總公司進口了。


    至於潘卓,他沒料到裴盛遠居然真的有個大案子,害他得罪了彼得陳,如今裴盛遠做不出來,他自然樂得冷眼旁觀,甚至暗中阻撓英國的設計團隊為裴盛遠設計圖樣。


    可是潘卓能擺爛,有個人可不行。


    紀揚鈺除了身為秘書,另一方麵基於對裴盛遠的情感,每日看他疲於奔命,心裏十分不好受,掙紮了半晌,她決定帶他去找一個人。


    上班日,兩個人背著兩個行李袋,走在北部的某個山區之中。


    瞧著紀揚鈺專挑小路走,有的路甚至還要拿刀砍雜草才過得去,裴盛遠幾乎都要懷疑自己是去掃墓了。


    「你說的人真的在這山上?」他邊砍草邊除枝,還要擔心路開得夠不夠大條讓她不被枝葉刮傷,好不忙碌。「突然從英國正統瓷器,要換成中國風,這個冒險可真夠大了。」


    「沒辦法,誰教你的英國設計師被潘卓硬卡在英國。」她左顧右盼,指著一個小坡,示意從那裏上去。「我帶你去找的那個人,在台灣算小有名氣的藝術家,作品十分精細特別,甚至有收藏家開價百萬想要收藏他的作品,隻是他不太接商業作品。不過他在山上真的有一座燒窯工廠,每天出個百來隻瓷器應該不成問題,何況你的月餅禮盒走精致高價位路線,不需要像瓷磚那樣一天出個幾千幾萬片,他的風格則是細膩優雅,非常適合由他來做。」


    「所以這山上真的有一座陶瓷工廠?」裴盛遠苦著臉,用力砍斷一枝樹藤,好讓她能拉著另一端跨上一個小落差。「這麽偏僻的地方,就算東西做好了,要怎麽送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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