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突然的一場刺殺,來的快去得也快。三百多人都是土匪打扮,可是攻守有度,顯然是經過陣法操演。


    華羽撿起把斷刀撥弄著一具屍體:“這雙手常年握刀,肩膀上也有長期穿戴甲胄的痕跡,鬼才相信這是土匪山賊。估計不是禁軍就是邊軍,看來我們的行蹤真的暴露了。”


    張子龍雙拳上的電光消散:“派這麽點人就想擊殺我們,趙安定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華羽扔下短刀拍了拍手:“估計是想試探試探我們的實力,走吧!”


    三人繼續策馬北上,隻留下官道上數百具屍身。正午剛過,遠處就見一間驛旗高挑的驛館。


    呂今瑤努嘴道:“方才一戰累的不輕,吃點東西再走吧。”


    華羽連忙附和:“呂姑娘說得不錯,子龍,我可不想再啃炊餅了!應江上了船不出一日就要到廣陵了,是福是禍最起碼讓人吃口好的。”


    張子龍聞言抬頭看看天色,點頭同意。


    快馬唿嘯而至,華羽跳下馬把韁繩遞給迎接的夥計:“用最好的飼料!”說完環顧四周有些感慨:“沒想到這寒冬臘月的,驛館生意居然這麽好。”


    張子龍笑道:“這裏距離水雲城很近,進出來往人多也很正常。走吧,咱們時間比較緊,吃完還要趕路。”


    三人邁步進了驛館,在窗邊找了一張桌子坐下,點過酒菜小二奉上熱茶。


    這家驛館方圓二十丈,分屬兩層,一樓用來招待食客,二樓用來招待客人住宿。現在一樓十數張桌子幾乎都有客人,兩兩三三聚在一起推杯換盞,店內顯得十分熱鬧。


    呂今瑤看著一桌客人問:“大冬天的這幫富家公子怎麽會在這?”


    華羽轉頭看了一眼笑道:“踏雪賞梅附庸風雅罷了!”


    小二此時端著酒菜從後堂出來,四葷四素外加兩壺燒酒,散發濃鬱香味的飯菜讓華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酒菜剛上桌,華羽二話不說撕了條雞腿就塞進嘴裏咀嚼起來。


    呂今瑤斟了三杯酒遞給二人,皺眉道:“華羽,再怎麽說你也是個富家子弟,怎麽吃相如此難看?你這樣誰家的姑娘會看上你?!”


    華羽被噎的白眼連番,連忙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又因為喝的快了導致咳嗽連連,好半天才紅著眼睛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我才不那麽拘束。呂姑娘,呂女俠,求您嘴下積德,我可不想打一輩子光棍。”


    看二人笑鬧,張子龍心情也為之一鬆,舉起酒杯道:“來,慶祝我們三個重逢。”


    呂今瑤端起酒杯:“為了死去的弟兄,幹!”


    “為了早日找到我的如意賢妻,幹!”


    酒過三巡,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唿喝聲,隨後而來的是急促的腳步聲,驛館中的人被嚇得驚慌失措。


    華羽站在窗邊皺眉:“繡春袍?是皇城司的人,看樣子是來找我們的。”


    門外一個麵色威嚴的中年漢子帶著三名親衛走到驛館前:“裏麵的人聽著,就在剛才有人襲擊官軍殘忍殺害我淮國三百將士,據可靠線報兇手就在你們之中!”


    驛館內頓時一片喧嘩,一邊議論一邊戒備的看著周圍的人。


    門外推來裝滿屍體的板車,張子龍眼睛眯起:“這麽快就換上軍裝了,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


    華羽冷笑:“看來對方是準備給我們安個罪名,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趕快離開,決不能跟他們硬碰硬,他們占著大義之名。”


    張子龍點頭同意,三人起身準備從後院離開。


    “張侯爺,朝廷待你不薄,為何要當街行兇殺人?事到如今,還準備逃跑不成?”一個女聲自二樓響起。


    張子龍抬頭看去,隻見一個身穿繡春袍的美豔女子倚欄而立。彎彎的柳葉眉下是一雙充滿笑意的眼睛,鼻梁高聳紅唇飽滿,堪堪一握的水蛇腰上纏著一條紫色緞帶。


    “你是誰?”


    不等女子迴話,華羽就臉色陰沉道:“皇城司副指揮使,雲亦巧。”


    張子龍頓時心頭一沉:“是趙安定派你來的?”


    雲亦巧掩嘴輕笑:“當然不是,張侯爺現在可是有爵位在身,王爺又怎麽會對你動手呢?不過你現在居然持武行兇,整整三百將士都命喪你手,那我們皇城司就不得不帶您迴去調查清楚了。”


    華羽嘴角冷笑:“我呸,事情到底怎麽樣你我心知肚明,別在這裏裝腔作勢!”


    “華公子不光功力大進,這脾氣也是見漲啊!我們皇城司辦案最講證據,門外就躺著三百具徐州兵的屍體,他們都是被指勁、劍氣還有長槍所殺,三位以為如何?”


    呂今瑤一把抽出長劍:“既然你強行栽贓,咱們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


    雲亦巧伸了個懶腰:“哦,是麽?你們還有力氣打架麽?”


    “什……”呂今瑤剛調動真氣,頓時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四肢無力的摔向地麵。


    華羽連忙上前攙住,閉目內視片刻後咬牙切齒:“又是下毒,你們皇城司的手段也太肮髒了吧。”


    雲亦巧拍了拍手,從後堂衝出十來個漢子,掌櫃與夥計也赫然在列:“這又不是江湖比武,隻要能達到目的用些許不光彩的手段又如何?”


    說完美豔女子看向臉色鐵青的張子龍,嘴角上挑:“忘了告訴你,配製這些毒藥的可是你的老朋友了。”


    張子龍眼中頓時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李行舟?”


    “沒錯,正是李行舟。他製毒的本領實在厲害,這樣有用的人才怎麽能隨意殺掉?冉霸那些人跟你可不一樣,隻要給他們足夠的好處,生死仇人?隻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


    短暫的沉寂。


    見對方沒有反應,雲亦巧也失去了逗弄的興趣,揮手道:“全部綁了!”手下聞言頓時一擁而上,手上拎著鐵鎖,還有專門用來封鎖習武之人經脈的鐵鉤!


    張子龍突然仰天大笑,聲音激蕩高昂,整個驛館都隨之震蕩不休。


    少年周身雷霆滾滾,無數銀蛇在空中狂舞。那些食客驚恐的躲在牆邊瑟瑟發抖,而那些上來拿人的皇城司官差也麵露驚恐的止住了腳步。


    雲亦巧歎息一聲:“我最討厭難纏的男人!”


    張子龍伸出電光環繞的右手:“我也最討厭卑鄙小人,不論男女!”雷霆之力專破各種邪祟,他跟隨龍虎山張掌教修習了三個月的雷法,體內劇毒早已被化為飛灰。


    雲亦巧麵露寒霜:“上!”


    手下顧不上害怕,紛紛抽出利刃殺來。張子龍並不戀戰,一手一個抓起華羽二人飛身向窗外衝去。


    可讓人震驚的是,一觸即碎的窗戶上黑光一閃,張子龍居然被彈迴了屋內。


    “別費力了,門外已經布下了荒莽大陣。這可是專門用來圍殺先天境高手的,憑你不可能衝出去!要麽束手就擒,要麽……死!”雲亦巧看著三人的眼中沒有絲毫感情,仿佛看著屍體一般。


    整個驛館都被罩在一團漆黑的真氣中,仿佛置身於上古荒獸的口中。張子龍把華羽二人放在櫃台後,起身直視女子眼睛:“不死不休?”


    背後的華羽想起廣陵街頭的那一戰,臉色難看的提醒:“小心點,這女人很厲害。”少年默默點頭,連年的征戰他早就明白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對待敵人他是不會有一絲輕視之心的。


    “這完全取決與你。我可以推薦你進入皇城司效命,到時候直屬聖上,福王殿下也拿你沒轍。”


    少年鄙夷道:“讓我跟你們這群卑鄙小人為伍?那還不如一死來的痛快!”說著環顧驚慌的食客:“放了他們吧。還有,也別讓你手下上來送死了,你知道他們奈何不了我。”


    “我可不想讓今天的談話泄露出去,所以今天驛館內沒有一個活人可以出去。”雲亦巧瞪了一眼手下:“皇城司怎麽會收你們這群廢物,殺了他!”


    喊殺聲頓時大起,他們都是附近郡縣的皇城司主事之人,清一色的江湖二流高手。普通一流高手麵對他們隻能飲恨當場,可在他們麵前的是傳的神乎其神的戰神少年,所以這些皇城司密探不敢有絲毫大意,一出手就是拚命的招式。一時間各色真氣互相激蕩,聲勢駭人。


    張子龍長吸一口氣反手摘下背後長槍,隻一瞬間氣勢陡增十倍不止。那些殺來的密探滿臉駭然,空氣仿佛變得粘稠無比,就像置身於海底一般使人行動遲緩。


    下一刻,純淨如蓮花般的青梅酒猛地綻放,天上地下放眼看去全是一片潔白的槍影。金鐵交鳴聲整齊劃一,十數名密探倒飛而迴嘔血不止,原地隻留下一柄柄破碎的兵刃。


    “饒你們一命,別再自尋死路了。”張子龍肩扛長槍目視二樓的雲亦巧:“該你了!”


    雲亦巧麵色變得凝重,與上次交手相比少年變得更為可怕。一招就能打敗十幾個二流高手,這到底是什麽境界?難道他已經突破桎梏到達了先天?


    一滴冷汗摔落地麵,雲亦巧伸手在腰間一抹,紫色軟劍就已經躍然手上:“侯爺好俊的槍法。既然如此,就讓本官來會會你吧!”


    槍劍相交,真氣對撞。


    軟劍雖是劍,可又不同於劍。體態柔軟如同長鞭,隻交鋒了一招,張子龍身上的鬥篷被劍氣劃開跌落地麵。也幸好他閃的快,不然可能還要受傷。


    張子龍提起精神與雲亦巧戰在一起,雙方出招都是極快,兵器相撞的聲音如同爆豆,外人看去就像是一銀一紫兩團光芒交織在一起。


    兩個江湖上頂尖的一流高手,就在這二十丈方圓的狹小驛館內輾轉騰挪,仿佛到處都是他們的身影。


    二十招,不分伯仲!


    四十招,少年略占上風!


    七十招,雲亦巧已經被徹底壓製!


    少年的槍迅疾如雷霆,一招快似一招。沙場上磨煉出的槍法如水無常形,滔滔不絕連綿不斷,很快雲亦巧就變得左閃右支不敢正麵抵擋。


    “侯爺的槍法果然可稱一絕!”直到此時雲亦巧依然沒有絲毫慌亂。軟劍上紫光大放,身形如蝴蝶翻轉三周,三圈輕薄的紫色劍氣激蕩開來。


    百花齊放!


    “卑鄙!”張子龍臉色大變。驛館內到處是雷霆之花懸空綻放,把紫色劍氣牢牢鎖定在一定範圍內,不讓它傷及無辜。


    雲亦巧借此機會矮身而上,軟劍輕輕劃過,少年腹部激射出一道血線:“侯爺心胸果然寬廣,居然會為了這些素不相識的人分心,實在是佩服之極!”


    張子龍麵無表情:“那也比你們這些視人命為草芥的畜生強!”說罷右手電光大放在腰間傷口處一抹而過,伴隨著一股升騰的青煙,傷口已經焦黑結痂。


    整個過程少年神色沒有一絲變化。


    雲亦巧皺起眉,這個少年對自己……太狠了!這種人……很可怕!想到這女子開始動了殺機,臉色冰冷道:“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咱們今天究竟誰能活著離開這!”


    劍光又起,不過這一次不是打向少年,而是不遠處一個渾身顫抖的民間女子。


    金蟬脫殼!


    這一劍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張子龍想要救人已經來不及了。無奈隻能動用金蟬功秘術解圍,身形幾乎瞬間來到那女子身前,長槍下劈打散劍氣。


    “噗!”一朵血花淩空綻放。


    張子龍不可思議的低下頭,隻見自己腰間探出一截匕首的鋒芒。轉迴頭,那名被救的女子正雙手死死握著握把,狠命的向前捅著。


    雲亦巧挽了個劍花:“侯爺,有道是慈不掌兵,真不知道您是怎麽在戰場上活下來的。”說著一揮手,那些看似普通的食客紛紛站起包圍過來,還有兩個直接把劍架在了呂今瑤和華羽二人的脖頸。


    “有道理,我早該想到的,做了這麽大一個局怎麽會不留下後手?!”張子龍嘴角流下絲殷紅,兩指捏著身前匕首輕輕用力,伴隨這清脆的金鐵聲,鋒刃就被一分為二。


    捏著斷刃的手臂向後一揮,一股血箭自行刺女子的喉管噴出,手法幹脆利落沒有遲疑。


    抹過臂鎧形態的萬骨甲,機括聲中萬骨甲覆蓋了全身。張子龍渾身電光縈繞:“謝謝你讓我想起來這裏同樣是戰場。今天這裏的人……都要死!!”


    殺氣!無邊的殺氣!如血海翻湧!如群魔亂舞!


    所有人都覺得全身血脈都要被這股殺氣凝固,雲亦巧心中更是駭然。原來不管是上一次還是這一次,少年都沒有起必殺之心!


    這才是征戰沙場的戰神,居然恐怖如斯!!!


    一揮手,手下連忙壓著呂今瑤二人上前。


    “侯爺,您是不是忘了,這兩位朋友的生死,現在可是捏在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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